“是有這麽個過程,不過我們繼續撲在這上面,等環境都變了,我們就不好調頭了啊。應該從現在開始建立團隊,琢磨ei這套東西。”
“我也覺得必須馬上着手研究,不過方向必須是研究它的問題和漏洞,廣告收入占了我們的八成,這個怎麽轉?”
“這才是最關鍵的,如果ei普及到了個人,我們在搜索引擎上的商業模式就被推翻了!這是搜索引擎生死存亡的關頭!我覺得最要緊的是研究谷歌,看它怎麽走,我們跟着它走!”
千尋總部大樓的會議室裏,李智默默聽着高層的争論,一直沒有說話。
他還沒從剛才的打擊中恢複過來,梁副主任告訴他,草案完蛋了,上面直接發話,人工智能的政策法規事務,交由中央小組掌握。這意味着千尋在人工智能方向剛探了個頭,就被砍掉了。
其實就算草案通過,成爲正式法規,也沒有什麽卵用。
夏鳴拿出的神經元芯片加編程智能是公開透明的,誰都可以在上面做産品。這就像三星等晶圓廠商手握矽晶圓制造技術一樣,占據技術生态初始點的同時,還可以向上延伸,做自己的芯片,卻沒人指控三星他們壟斷,因爲這是個開放的體系。
草案算是進攻性策略。失敗了也沒什麽損失。可怕的是,夏鳴這套東西,正在颠覆搜索引擎的商業模式。
現在普羅米修斯電腦版就可以依靠簡單的交互智能,切斷搜索引擎跟個人的關聯。等ei普及到個人,那是什麽情形?
消費者不會再依賴單個搜索引擎,他們的ei天生就是個搜索引擎。ei可以整合所有搜索引擎的結果,可以自己運用爬蟲建立自己的搜索庫。所有依附于搜索引擎的廣告業務,全都得完蛋!
李智覺得,以夏鳴跟谷歌的關系,谷歌一定知道搜索引擎和網絡廣告該怎麽轉向,但轉向是有巨大風險的,是無比痛苦的。谷歌有遍及各個領域的人工智能應用研究,有安卓,這些都是轉向的本錢。他千尋有什麽!?
千尋每年上千億的收入裏,搜索廣告的收入超過百分之八十!這麽多年從上到下,從搜索到網絡社區再到遊戲,各方面的業務都深深刻上了搜索廣告那套商業模式。誰給的錢多,就把誰推到最顯眼的位置,沒錢?那就讓用戶慢慢去找吧。
搜索業務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就是千尋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研究ei是必須的,我們可以在上面做自己的人工智能嘛。谷歌那邊的動向也必須盯牢。有什麽變化馬上做分析,第一時間向我報告!搜索引擎方面。大家集思廣益,有什麽想法,可以直接給我發郵件。”
下屬的觀點紛雜對立,讓李智越來越煩躁,給了個面面俱到的指示,就示意散會。
“公司員工都在私下讨論ei。都覺得公司……的戰略不夠明朗,您是不是發個郵件提提大家的士氣?”
副手的提醒讓李智凜然,再一轉念,這未嘗不是個機會,他發的公開郵件。肯定會流傳出去……
當天下午,李智的這封郵件就通過微博、微信、知了以及各個媒體,迅速地流傳開了。
在這封郵件裏,李智熱情洋溢地贊揚了夏鳴團隊的得獎是爲華夏科技界争光,贊揚ei是人工智能領域重大的理念變革。
他毫不諱言地說,ei将改變人類運用信息的方式,而千尋的商業模式也面臨巨大的挑戰。爲此他将帶領千尋迎難而上,适應新的時代。
在解說了ei爲什麽會颠覆搜索引擎商業模式的時候,他還像是展望一般地提到ei也會改變手機硬件和移動應用産業,甚至有些危言聳聽地說,手機硬件将會成爲鍵盤鼠标一樣的外設,而各種移動應用,也将成爲ei的附庸,甚至被ei完全取代。
李智這封堂堂正正的郵件在産業裏掀起了一股“ei恐怖”,手機和移動應用圈子的大佬們徹夜開會,不知道在醞釀着什麽樣的應對。
在舊金山,各家公司對待ei的态度跟華夏這邊截然相反。
夏鳴一整天都泡在酒店的小酒館裏,剛送走ibm和英特爾的老大,alphabet的一隊人馬就殺到了。
來者陣容豪華,拉裏-佩奇、劈柴、哈薩比斯,從地位來看,哈薩比斯隻是個添頭,但他跟夏鳴有過一場震動世界的對話,帶上他也算是人情分。
劈柴見面就說:“我們已經查到是誰放的竊聽器,不過不準備追究了,畢竟算是給大家做了一件好事。”
夏鳴早知道是誰了,瞧在結果算不錯的份上,也沒去計較,隻是告誡李迪羅和武思豪他們,以後離媒體更遠一點。
“夏,你把谷歌逼入絕境了”,佩奇則向夏鳴抱怨。
“佩奇先生對這一天期待已久了吧”,谷歌母公司alphabet市值超過七千億美元,位列全球第一,被它的大老闆抱怨,壓力還真非同一般。
兩人隻是說笑,終結者神經元芯片在一個月前就已經發送給谷歌,ibm和英特爾這些巨頭也有份,相關的技術合作也已經談得很深入了。
佩奇的抱怨也是貨真價實的,夏鳴的ei對搜索引擎的廣告業務簡直是絕殺,雖然佩奇和劈柴在前兩年就将谷歌的業務重心轉向基于搜索的“智能助理”,以及人工智能,但廣告是谷歌核心利潤這一點仍然沒有扭轉。
夏鳴的回應也不是敷衍,依靠廣告過活的日子讓佩奇始終坐立不安。ei的發展,給了谷歌轉型一股相當有力的推動。
最後夏鳴跟哈薩比斯握手,兩人心有默契,都是笑笑,沒說什麽。
佩奇出馬,談的當然是戰略層面的合作。跟夏鳴讨價還價了好一陣,砝碼還是ei對搜索引擎廣告業務的影響。
“如果谷歌轉變一下思路的話,在個人ei方面,搜索廣告業務不一定會有緻命性影響,甚至還會因爲搶占了先機獲得進一步發展。”
夏鳴解釋說,在ei當道的時代,網絡搜索由過去單向的“人找信息”或者“信息找人”變成了ei跟信息的雙向篩選。這對網絡廣告來說,就需要更精确的投放,更友善的體驗。和更少的惡意,在這三個方面,谷歌都是有優勢的。
夏鳴覺得,未來人們基本都是通過ei的篩選來接收網絡信息,如果谷歌可以跟ei搜索實現良好的互動,就會獲得ei篩選的更多權重。同時一些新的網絡互動,比如華夏國内興起的ap(當然現在該改叫ep)模式也值得谷歌好好研究,這是人們網絡活動的延伸。商機無限。
看佩奇并不是太意外的表情,就知道他們的智囊團肯定做過研究了。這也是必然的方向。
佩奇說:“原本董事會隻給1換3的比例,就是考慮到有這樣的方向,我才提議增加到1換2,其中包含一定的超級股權。”
夏鳴搖頭:“佩奇先生,我的底限是1換1,超級股權我們可以不要。”
“1換1!?”佩奇聲音大了一倍:“夏。你覺得這家新成立的私人公司,估值會跟alphabet一樣?”
“alphabet對我們來說不是必需的,但我們對alphabet來說,卻是必需的。至于估值,我們不會上市。隻粗略算明年的技術授權費,我們就能收到上百億美元。如果比利潤,最多兩年,我們就會超過alphabet。”
夏鳴認真地說:“佩奇先生,你該知道,我們的換股合作,更多是政治層面上的意義。如果不是考慮到雙方合作可以消除政府和産業各方的顧慮,可以盡快推動ei普及,我們也不會接受外方入股。我們單幹的話,無非是時間慢一點,但那時候就是東西方兩套标準的全球大戰,誰也落不到好處。”
佩奇和夏鳴談的正是雙方換股,夏鳴基于ei軟硬件技術體系新建一家公司,與alphabet進行換股。
這項合作是佩奇提出的,夏鳴這套ei架構簡直就是alphabet的戰略發動機,借助這個基礎,alphabet可以在各項業務上全面鋪開。當然,夏鳴這家公司掌握了ei的技術源頭,商業前景也非常可觀。
夏鳴再三權衡後,覺得這事有利。
這套矽基神經元芯片技術在長期規劃裏也隻是過渡方案,盡快鋪開,占領市場,會給下一代技術奠定良好的基礎。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一個強大的盟友,這個盟友必須專注于應用,ibm和英特爾就被排除在外,統領谷歌和多個領域前沿技術應用的alphabet是最佳的選擇。
跟alphabet勾搭上還有另一個好處,也就是夏鳴提到的“政治意義”。雙方聯手,可以避免在ei方面過多受限于華夏和美國的國内政策。不管是華夏還是美國,在對待ei上面,就難以單純當作國内事務來處理。
雙方都有意願,但價碼上還沒談攏。
看佩奇陷入深思,夏鳴再加了碼:“另外,我還希望收購deep迷nd。”
佩奇、劈柴加哈薩比斯都愣住了,你小子野心昭昭啊!
“丹尼,你的決定”,佩奇和劈柴都看向哈薩比斯。
夏鳴真誠地說:“在ijcai上,我提出了ei三定律,其中的技術難點在于确保意志映射的完整性和一緻性,這方面我們的經驗不多,非常希望哈薩比斯先生能加入我們,來解決這個問題。”
哈薩比斯暗自苦笑,自己還是逃不過這個年輕人的魔掌啊,不過……爲什麽這麽心癢呢?
他有些猶豫地看向佩奇,後者聳聳肩:“如果你被夏說動了,我們alphabet就更沒理由否定和他的合作了。”
想想自己之所以将deep迷nd賣給谷歌,就是想将更多精力放在研究上,現在投身新公司的話,不僅有了更好的學術氛圍,還有了影響更深遠的研究課題。
那還猶豫什麽呢?
哈薩比斯向夏鳴伸出手:“叫我丹尼……”
看到哈薩比斯這麽快做出了選擇,佩奇暗歎,自己終于還是退到了底線上。
他也向夏鳴伸手:“歡迎加入alphabet!”
夏鳴和他緊緊握手:“歡迎加入ie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