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北面,某集團軍訓練基地,某處類似大型機庫的場館裏,一具全封閉式動力裝甲停了下來,順着脊柱呈流線型隆起的背甲,連同四肢的護甲彈開,露出裏面的人體和骨架,看得到綁在四肢和頸部的感應帶。
工程師上前幫着取下頭盔,解開感應帶,随從扶着裏面的人下了裝甲,竟然是一位身形發福的老者。
“給我這體型做了不少調整吧”,老者呵呵笑着,伸胳膊蹬腿,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這是個好東西啊!沙特那邊贊不絕口,他們就靠着這個把胡塞武裝打出了國境”,老者繞着裝甲看個不停。
“我們的部隊什麽時候裝備?”他很随意地問道。
“沙特那邊的型号是給他們量身定制的,我們這邊還在做進一步的研究”,一位陸軍上将解釋的同時,朝旁邊陪同的江耀華遞了個眼色。
江耀華接着道:“主要還是太貴,沙特那邊的型号一台要九百萬,主席您眼前這台是第三代改進型号,現在的成本是一千四百萬。”
“一千四百萬!?乖乖,頂一台坦克了!”老者沒有掩飾驚訝。
“我們正在推動國内的研究所一起參與這個項目,繼續降低成本”江耀華趕緊解釋:“預計三年後,成本能控制到五百萬,性能也會有很大的提升,到時候就具備成爲現役裝備的條件了。”
老者搖頭說:“三年太長了,沙特人用得順手。刺激到了美國人,他們追起來很快。兩年内,如果成本能大幅下降,就應該考慮小批試用了。”
“現在我們已經在着手組建成建制的動力裝甲部隊了”,江耀華看看身邊的商衛東,再補充道:“我們跟開發單位有這樣的合作。小規模的部隊在年底就會具有實戰能力。”
老者贊賞道:“不錯,應該這麽重視,你們的步子不慢。”
他再問:“沙特人告訴我,這個東西是夏亞重工的産品,聽說是一家民企,國内其他研究所參與,方式是怎麽樣的呢?”
聽到是次要技術授權,老者點頭:“這才是對的,要按市場規律辦事。除了關系國防命脈的核心領域。其他領域我們鼓勵民企參與,這是我們的大方針。軍隊要敞開胸懷,你們在這個項目上就做得很好!”
老者就在這作了簡短的講話:“你們看,軍隊機械化裝備的開放就做得很好嘛,軍隊在運載車輛甚至裝甲車上有了更多性能更好,成本更低的選擇。同時也讓一批公司壯大起來,走出了國門。航空航天領域的開放也正在推進,我們的火星探測計劃能成功。一大批民間企業的參與是功不可沒的。”
“國家現在是有錢了,但技術發展越來越快。越來越多。你看,這麽一個小小的動力裝甲,就要上千萬,國家的錢也是有限的,不可能養活所有跟軍工有關的單位。這就需要動員社會的力量,民間的力量。”
“在和平時期。讓民間企業去推動次要領域的技術和應用,以民養軍,其他國家在這方面好的經驗我們要學習。”
周圍一圈将軍和官員屏息靜氣地聽着,偶爾點點頭。
之後老者進到會議室裏,陪同的人少了很多。剩下的絕大多數都身着軍裝,那幾個穿着沒領章胸章迷彩服的,也都是跟科技有關的官員。
江耀華報告了其他裝備研究項目的情況,聽到人工智能的時候,老者說:“國際人工智能會議昨天給我們華夏的科學家發了獎,表彰他們研究出了通用神經元芯片,這個東西,我們軍隊是怎麽看的?”
江耀華又給商衛東遞眼色,商衛東接過部下遞來的一塊類似刀片服務器的闆卡,放到桌子上。
“主席,得獎的研究所,就是夏亞重工的大股東。他們的神經元芯片在一個月前就交給我們做測試了,我們準備先用在兵棋推演系統上。”
老者仔細端詳這塊闆卡,中間是四個類似大号紐扣電池的芯片,看起來就是最新的神經元芯片。
老者問:“這個不是通用産品嗎?大家都會用,軍隊用這個,保密問題怎麽解決?”
商衛東解釋說:“這個芯片的硬件架構的确是公開的,但編程的自由度非常高,連指令集都可以自由編輯,我們可以很方便地做成全封閉的東西。”
江耀華補充道:“剛才那台動力裝甲裏也有這個芯片,用的指令集和編程語言是另外一套。”
老者頗爲好奇:“嗯,是不是可以理解爲,這就是個積木,我們可以按照需要去堆出來,而且别人沒辦法破解?”
江耀華和周衛民同時點頭,這個比喻其實不夠貼切,終結者神經元芯片的硬件架構就是一張白紙,随便你怎麽去畫,隻要用封閉的指令集,基本是不可能逆向的。
“這麽說,很快我們就可以在兵棋推演裏用上人工智能了”,老者歎氣:“人工智能啊,對我們國家來說,這個技術是個挑戰。我們有後發優勢,管得好,用得好,我們一下就上去了。管得不好,用得不好,我們就成了沙灘上的前浪。”
商衛東看似無心地說:“我們華夏在軟件硬件,還有理念上已經領先了,就算不重點扶持,隻是正常的監管,讓民間力量能積極自主地發展,我們就能走在前面。”
“隻管該管的就是最大的扶持了”,老者看了看跟科技有關的那幾個官員,意有所指地說:“美國有ibm和英特爾,還有谷歌和很多家高科技企業,他們加在一起,軟硬件上都發力的話。要追上我們也不是很難。我們雖然也有菊花、浪潮和紫光這樣的高科技企業,但在人工智能上面,不僅沒有足夠強的龍頭企業,很多埋頭隻掙錢的企業還在拖後腿。”
“我覺得,有關部委在這方面,都要注意一下。人工智能這個技術,影響很大,對待它必須積極、專業、謹慎、細心!”
一個老者擡擡眼鏡說:“主席,我建議把跟人工智能有關的政策法規工作,納入到中央信息化工作小組的框架下處理。”
“嗯,可以”,老者點頭。
信息化産業委員會的某間辦公室裏,十多個人正在交談,幕布上也有十多個人的圖像。顯示這是一場跨越了地域的重要會議。
主持會議的梁副主任說:“有意見就提嘛,這隻是通氣,不是正式會議,希望大家暢所欲言!”
屏幕上,一個老人終于表态了:“這份草案針對性太強了,我覺得很多地方都需要調整。”
現場一個官員說:“李教授,你這個說法欠妥,占據了國内人工智能市場90%份額的企業。還有上百位人工智能專家一同提出的草案,這足以代表這個領域的共識。這怎麽叫針對誰呢?”
另一個官員直接了點:“是說夏鳴那個研究所嗎?他們又不算燕大的正式編制,而且做的是前沿科學研究,跟市場沒什麽關系嘛。”
在現場的某個專家更直接了:“老李啊,蟬動和幻象那塊的确也在搞人工智能,但他們走的是邪路!那個夏鳴說過什麽?說要阻止國家對個人意志的侵害!這是無限自由化傾向!這是無政府主義!你不怕被别人看成是幫蟬動代言,幫夏鳴出頭?”
現場某個官員聳肩道:“現在這個世道。真是群魔亂舞,夏鳴那種人公然叫嚣反-政府,居然沒把他抓起來……”
屏幕上一個削瘦的中年專家憤慨地道:“你們這是信口雌黃!夏鳴說的是人人自立自強,反對惡意侵害!你們這種說法,是把國家當法西斯看嗎?
“夏鳴他們已經做出了神經元芯片。拿到了國際人工智能會議的大獎,不讓他們參加草案的讨論,不怕天下人笑話!?”
說話直接的官員嗤笑道:“天下人笑話?哪個天下?我隻知道黨的天下。”
他指了指現場一圈官員:“這兒不就是?”
“誰不知道你是在幫千尋說話?你這樣的人,就是黨的恥辱!”那個專家氣得直喘粗氣。
“好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幹嘛!?”梁副主任打住話頭,朝那個官員瞪了一眼後,悠悠道:“老外發什麽獎,跟我們有什麽關系?我們華夏,自有國情在此。”
說話的時候他朝身邊的秘書遞了眼色,秘書點了點鼠标,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那份名單裏的李教授,還有一個姓劉的都被劃掉了。
“那麽……”梁副主任正要做什麽結論,屏幕上又彈出一個窗口。
“喲,郝部!”梁副主任頗爲意外,窗口裏戴眼鏡的老者是工信部的部長,同時也兼任了委員會的主任。但這隻是兼任,常務工作是由梁副主任主持的,因此都以部長稱呼。
郝部長直接問:“你們是在讨論那份人工智能市場規範的草案?怎麽我之前沒收到?”
梁副主任鎮定地說:“現在還隻到通氣環節,所以沒煩勞郝部您……”
“是哪些人提出來的?”郝部長沒理會細節,單刀直入。
工作人員将草案發送給郝部長,他直接翻到提案人那部分,掃了一眼後問:“爲什麽沒有徐氏人工智能研究所的人?也沒有蟬動和幻象?”
“是這樣的”,梁副主任将最初的理由又複述了一遍。
“你們……”郝部長的面孔扭曲了一下:“你們還真不怕地球人都笑話!?拿到相當于人工智能諾貝爾獎的人,居然被你們排除在人工智能法規的讨論外!?”
他再輕輕笑了:“這就跟一座林子裏的老虎暫時不在,一群猴子讨論要怎麽劃分地盤一樣可笑!”
“郝部……這話怎麽說?”梁副主任的臉頓時漲紅了,咬着牙問。
郝部長終于爆發了:“你們難道還不知道,ai的概念已經被推翻了!現在是ei!是夏鳴和他的研究所提出的概念,所有學術界的人都認同了!從現在開始,大家說的人工智能都是擴展智能!這是個全新的東西,國内鼓搗的這些雞零狗碎,都得服從這個東西!”
“你們也算是技術官員,現在對技術一點敏感性都沒有了嗎?你們弄出這麽個法規,就像是手機技術已經成熟了,你們還在讨論怎麽把傳呼機管起來!怎麽讓幾家傳呼機公司壟斷通訊市場!這不隻是丢華夏的臉,還在拖國家的後腿!讓歐美日本那些國家跑在前面,你們就不怕成曆史-罪人!?”
一向和光同塵的郝部長像是吃了炸藥一般,訓得這幫人都低下了頭。
剛才跟專家扯天下是誰的那個官員卻忍不下這口氣,低聲道:“那個會我們知道,不就是提了什麽ei三定律,講故事而已,抄襲科幻小說裏的機器人三定律,這有什麽意思?”
聲音雖低,先進的視頻會議系統卻讓郝部長聽到了,他嘿嘿冷笑道:“講故事?以往老外跑到我們這裏來講故事,你們不是上杆子地拿臉去貼嗎?現在我們華夏人給老外講了個故事,讓他們上杆子地拿臉去貼,你們卻冷嘲熱諷!”
他下一句話刺得會議室裏的人臉上紅白交加:“你們扪心自問,坐在這裏,到底是代表誰說話?”
郝部長的最後一句話将這些人的心氣徹底擊碎:“從現在開始,跟人工智能有關的事情,你們都不用管了,由中央小組直接負責!如果這份草案還能到我的桌子上,我就要看看,到底是誰無視紀律,無視規矩!”
郝部長的窗口消失,會議室裏一片死寂,許久後,屏幕上,那個姓劉的專家哈哈笑道:“像你們這些人,以後都是被人工智能取代的份!它們不僅專業,還會說清楚自己是在爲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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