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的六個人在一片垃圾中泰然自如，盯着自己的電腦，玩遊戲，看電影，各忙各的。安道遠和吳康戴着VR頭盔，衛龍和其他三個人的宅度沒這兩家夥高，都隻戴着耳機和耳塞。
“來了來了！蟬小幻來了！aBc站聯合發布！”
安道遠叫了起來，即便是入耳式的耳塞都擋不住他高亢而熱烈的呼喊，不過除了衛龍皺眉之外，其他人都沒什麽不滿，他們就等着這一刻。
仙人掌網站的舅舅黨在幾天前發布了一條重磅新聞，說蟬小幻即将登台，還有神秘大驚喜會跟着蟬小幻一起亮相，絕對勁爆，第二天蟬動官方就作了證實，還給出了具體時間。
704已經被安吳兩人染成了蟬迷，這等好事豈能放過，也就衛龍不跟他們同流合污，雖然他最近也沉迷到了《幻象世界》裏，而且還隻是其他人的測試視頻。
“都多大了，還迷那種賣萌賣肉的妹子。”
衛龍不屑地想，依舊看着一個《幻象世界》的直播視頻，那是某個科幻迷在一點點捏自己設計的太空戰機。他一直很喜歡這類主題，高中的時候就将零花錢的大半投到《星際公民》上，可惜兩年前這個野心勃勃的遊戲還是垮掉了，讓他悲傷了老大一陣子。
他後來去玩mc也是覺得這個世界已經容不下理想中的好遊戲，全都是騙錢玩意，不如去搭積木，既有趣又純粹。
uP主把一門聚能炮捏出來，就急急地道歉說得去看蟬小幻了，然後中斷了直播，讓衛龍楞了好一陣子。
這時候宿舍裏已經是哇噢的贊歎聲不斷，連吳康那種沉靜性子的人都啊啊叫個不停。
抱着看看到底是什麽妖魔鬼怪的心理，衛龍也上了a站，點開那個播放量正在以每秒上千增長的視頻。
視頻的名字叫“蟬小幻和她的小夥伴們”。
畫面是一堵磚牆，輕快俏皮的二次元向音樂響起，衛龍正有些不耐地等待一個二次元萌妹子亮相，磚牆中間轟的破開一個大洞，煙塵中，咣當咣當走出一個粗壯身影。
“沃草！沃——草！”
這意料不到的展開讓衛龍也下意識地叫了起來，第二聲則是興奮，那身影竟然是一部動力裝甲！
跟低齡向的遊戲或者動畫不同，這部動力裝甲塗着軍用綠漆，表面彈痕累累，處處脫漆，不少地方還露出了淩亂的管線，濃烈的真實感撲面而來。
沒等衛龍完全适應這劇變的畫風，動力裝甲卻又跳起了舞。跟着音樂的節奏，舞步歡快而輕盈，雖然動作還有些僵硬，嗚嗚的低沉電機聲混在音樂裏，味道很是怪異，但他不覺得違和，因爲太真實了，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做出來的cg。
等動力裝甲跳完了一段邁克爾傑克遜的經典太空步，衛龍終于回過神來，自己點錯了視頻？蟬小幻呢？
看着動力裝甲那厚實胸甲上的抽象條紋圖案，衛龍确認這就是蟬動的視頻，因爲那個看起來像電路闆的圖案是蟬動的圖标。
他正要切出畫面，動力裝甲背對鏡頭，像是沒電了似的，動了幾下後停住了。
背闆展開，露出一個穿着紅白相間背心短裙的嬌俏身影，她保持着跟動力裝甲一樣的動作，向後一跳，再像蝴蝶般地轉身，飄帶飛舞，露出一張即便是衛龍也已經非常熟悉的可愛面容。
蟬小幻，《幻象世界》每次啓動都會看到她。
現在，她終于活生生地出現在大家眼前，而且是以套着動力裝甲的粗犷畫風登場。
平常口口聲聲說“喜歡二次元妹子的男人都是X無能”的衛龍，此時心跳也快了好幾拍。
這不是二次元，這是真實存在的美麗，衛龍這麽爲自己辯護。
的确是真實存在的嘛，仙人掌上都說，蟬小幻是有真實原型的，某舅舅還說，真人比蟬小幻還讓人着迷。當然，原型到底是誰，蟬動和幻象，連帶仙人掌都一起嚴格保密，這也是保護個人隐私。
不過從蟬小幻身上能看出原型的特色，D杯應該是加工的，但那雙飽滿有力，修長筆直的腿，肯定取自原型。舞蹈的動作相當專業，帶着一股沁透人心的青春韻律。
趁着蟬小幻一邊跳一邊帶出加力卡和苜宿引擎廣告的功夫，衛龍默默地點了收藏。
說實話，視頻裏的廣告有些生硬，開頭那個動力裝甲的确是粗犷有力，但畫風對比太強烈，跟現在靈動的舞姿相比，又很不搭調。
如果給這個廣告打分，衛龍覺得整體上也就七分，去掉動力裝甲和三葉草廣告的話，那就是滿分了。
正這麽想着，蟬小幻的舞姿猛然停下，竟然跟那部動力裝甲的姿勢一模一樣，背對着鏡頭，雙臂伸展，紋絲不動，像變成了機器人。
挺翹的臀部曲線，筆直的腿型，還有那粉嫩的肌膚。衛龍敢打賭，百分之九十九的觀衆，加上女的，這會都在截屏。
然後會怎樣？
衛龍将目光從蟬小歡的腿上挪開，心想難道又有什麽神展開？
下一刻，他果然呆住了。
又一個蟬小幻拖着箱子急急忙忙跑進鏡頭，伸手在之前那個蟬小幻的背上一拉，露出一個凹槽。她抽出裏面像是電池闆的東西，再換上新的電池闆。整個過程裏，她嗨喲用勁的模樣着實可愛，衛龍都沒注意自己的嘴角翹了起來。
蓋好“機器人蟬小幻”的背闆，蟬小幻又給那部動力裝甲換好電池闆，站到動力裝甲另一側，打了個響指，動力裝甲跟機器人蟬小幻一同轉身，再次跳起了歡快的舞步。
畫面漸漸模糊，音樂也告一段落，接着是加力卡和苜宿引擎的購買信息。衛龍正要将進度條拉回到蟬小幻的舞蹈上，卻又聽到安道遠的驚呼：“是真的啊！”
什麽真的？
吳康也在叫：“看彩蛋！有彩蛋！”
衛龍隻好耐心地等着廣告結束，畫面驟然變成類似影視劇的花絮，鏡頭還在搖着，一看就是手機拍的，是拍攝現場。
綠幕中，跟視頻裏那個蟬小幻一模一樣的真人正在跳舞，她身邊是一部動力裝甲，真實的動力裝甲！也在跟蟬小幻跳，不過動作明顯比剛才僵硬了許多。
畫面外有人在說：“别擔心同步的問題，會切出來單獨做調整。”
蟬小幻的扮演者邊跳邊笑，還在喊廣告詞：“裝上加力卡、苜宿引擎，讓你的電腦更有力，更強大！”
畫外音喊：“cut！氣息不足，再來一次！”
蟬小幻不依了，頓足道：“這個後期啦！後期啦！”
然後她發現了正在拍的鏡頭，使勁擺手：“這個不準播出去哦！”
結果還是播出來了……
當然這也是很多影視作品的宣傳手段，誰也不知道真假。
“是實拍诶！不是用苜宿引擎做的！”
“一半實拍而已，機器人蟬小幻是苜宿引擎做的。”
“爲什麽有動力裝甲呢？那是真的動力裝甲吧！？”
“笨蛋，連廣告詞都聽不懂嗎？”
室友們叽叽喳喳地議論着，安道遠卻一副豬哥樣地陶醉着：“真的是D杯啊！”
切，誰知道是不是兩層加厚胸罩？可愛就夠了，再那麽大尺碼，不覺得違和嗎？貧胸才是王道……
衛龍不好意思跟安道遠搭腔，暗暗嘀咕着，想重溫蟬小幻的舞蹈，a站忽然又多出一個視頻，标題竟然是：“蟬小甜駕到。”
那邊吳康也咦了一聲：“蟬小甜是誰！？”
從沒聽說過，難道這麽快就有cos的了？
某個室友叫道：“看蟬動官網！普羅米修斯電腦版發布了！代言偶像是蟬小甜！”
沒人去看官網，都直接看視頻了。
畫面很簡潔，背景是手繪素描風格，一個穿着長大衣，裹着圍巾的長發少女背對着鏡頭，一直在向前走。
音樂前奏很舒緩，但當一個女聲響起時，衛龍隻覺得頭皮都要炸了。
歌聲清澈而高亢，像是直接給心髒放電一般。
歌是用一種跟法語很接近的語言唱的，聽起來就像是天外降下的飄渺之樂。
還好，有字幕。
我走在鋼鐵叢林裏，分不清方向……
我不知道我是誰，隻能從别人眼裏看到我的模樣……
大樹變成巨蛇，說跟着它走……
枝葉變成飛鳥，說跟着它走……
我把肉喂給巨蛇，跟着它跨過水潭……
我用血喂給飛鳥，跟着它走過沼澤……
我隻剩下一副骨架，還有一顆心髒……
那是我永遠不想丢棄的夢想……
但我已經不是我……
我忘記了最初的我，忘記了從前的我……
隻剩下空空的骨架……
我走在鋼鐵叢林裏，要找到自己……
我不知道我是誰，他們說這不重要隻要美麗善良……
畫面裏的少女就這麽走着，唱着，到最後，回頭一瞥，隻露出側臉。
那是一張充滿知性的美麗面容，雖然沒什麽表情，卻讓人生起一股發自心底深處的悸動。似乎現實的一切如潮水般退卻，隻剩下澄靜的思緒，與她一同面對歌詞裏的感慨和思索。
不知何時，衛龍才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眼眶濕濕的，而宿舍裏也是一片寂靜。
安道遠嚷道：“我靠，打個廣告而已，這麽深沉幹嘛！”
畫面已經停住，隻有一行字：“普羅米修斯電腦版，守護初心，伴你同行。”
吳康嘀咕着：“蟬小甜，這風格略冷啊。”
但我喜歡，衛龍心說。
“不過這個普羅米修斯電腦版很有意思啊，是人工智能呢。蟬小甜和蟬小幻是默認的界面，還可以自己用苜宿引擎換界面。”
“到底是幹什麽的呢？我還不太明白。”
“比手機上的普羅米修斯還牛，可以監控電腦的硬件、程序和網絡狀況，可以通過聲控執行很多操作。官方還放了衛星，說以後會通過攝像頭的表情識别和你互動。”
“VR版還有瞳孔識别哦，話都不用說她就明白你想做什麽。”
“看起來花哨，功能不跟電腦管家一回事嗎？”
“比電腦管家人性化得多啊，那些流氓軟件什麽的可以徹底幹掉，可以讓電腦完全按照你的意願工作。還有流氓網站，欺詐網站，尤其是全家桶什麽的，都不用怕了。”
“就是說以前高手才能搞定的事情，靠這個就能解決了？”
“是這意思吧，不過看介紹，得自己調教，不是一下子就能丢給它的。”
“我不管這些啦！隻要能跟小冰什麽的一樣和我聊天就行了，我要把界面換成saber！”
“得買加力卡才行……”
室友們熱烈地讨論着，卻沒看到，衛龍已經在蟬動的官網上點下了購買。普羅米修斯電腦版和加力卡的促銷套裝要899，而且每個月還要39的月費，但他覺得很值。反正寒假他要打工，工錢應該夠這個開銷。
其實，隻是蟬小甜，就值這個價了。
就像704宿舍一樣，蟬小幻蟬小甜的視頻廣告一出，不僅在DIY圈裏引爆了一波熱潮，整個計算機行業也在寒冬裏掀起了最後的熱浪。
媒體當然是這波熱潮的最大推手，大部分媒體都去挖人工智能的料。這次夏鳴并沒有露面，而是李迪羅接受了辛朗等幾家網絡媒體的采訪。
跟夏鳴相比，李迪羅最初拘謹得多，但放開之後，整個人更接地氣，不時爆出的小段子逗得那個叫羅襄的美女記者笑個不停。
“普羅米修斯電腦版跟三葉草配合，的确是軟硬一體的人工智能，當然對我們來說，她隻是個很初級的人工智能。她需要用戶自己調教，呃，這個詞不會被和諧吧？”
“真的是調教，就像以前的初音和洛天依一樣，你需要跟她經常溝通，讓她理解你的表達方式，理解你的行爲模式。不過這隻是溝通方面的問題，她背後有很專業的知識庫，能用你喜歡的方式将你想知道的事情表達出來，給你做建議，最終決策權是在你手裏。”
“不用擔心她辦不到，有加力卡的三葉草架構，她可以從硬件層面阻斷很多你不想接受的東西。比如全家桶，比如Dns劫持等等，她的使命就是讓你的電腦完全屬于你。當然，如果你願意接受一定的風險，去享受更多的便利，她也會聽你的命令，不過她會把所有的風險告訴你，不讓你出了狀況的時候隻能一臉懵逼。”
“更多的功能？我們不想讓她包攬所有的事情，也不會壟斷安全市場。她實際上隻有監測和底層保護的能力，想要做到更多的事情，就隻能選擇市面上其他的應用軟件。當然她會對這些軟件的可信度做出判斷，這方面你就理解成像其他軟件的用戶打分功能吧。”
“總結來說，以後你用電腦，會多一個很專業的顧問。這個顧問是個人工智能，會跟你用人性化的方式進行溝通。”
“感覺好像用處不大呢？”羅襄故意反問道。
李迪羅笑着說：“可在三天裏，我們賣了二十萬套，因爲産量不足，後續訂單都排到了四月份。洪海新開了兩條生産線，專門生産我們的加力卡。”
“那是蟬小幻和蟬小甜居功至偉吧？”羅襄用很八卦的語氣問：“大家都想知道蟬小幻和蟬小甜的原型是誰，李總能透露嗎？”
李迪羅連連搖頭：“這個真是機密，不過……”
他笑得有些怪異：“那兩位現在正在打架吧。”
羅襄很訝異：“爲什麽？”
“争論誰到底更受歡迎啊？”
李迪羅剛說出這話，就覺得後背發冷，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看來已經出結果了，蟬小甜輸了，這是女王在念叨自己。得找鳴子讓他吹吹枕頭風，千萬别讓女王把氣發到自己身上。
李迪羅又驚又怕地想着，跟易立擎一樣，他也享受過唐曉棠那直透心靈的教育。
“早跟你說了，不要弄那麽高冷！廣告做成mV，還用托爾金的精靈語唱歌，誰能跟得上你的逼格啊！”
夏鳴住處的客廳裏，小歡比着勝利的手勢，在曉棠面前晃個不停。
“你看，播放量一千二百萬比五百萬，我占壓倒性優勢！”
曉棠敲着筆記本，臉也不擡地道：“符合人群的智商分布規律，平均線的上下是百分之七十的低智商和百分之三十的高智商。”
小歡撅嘴：“這不是比智商！是比魅力！”
曉棠嗤笑：“審美觀的平均線是怎麽來的我就不說了，免得更打擊你。”
小歡反擊道：“你就跟那些走高冷路線結果仆街的網文寫手一樣，矯情！”
“好吧，在吸引小白這件事情上，我的确不如你，不過……”曉棠無情地道：“你的阿鳴不是小白啊。”
小歡楞了楞，洩氣地坐到曉棠身邊，嘀咕道：“是你的阿鳴，我知道的。”
曉棠伸臂抱住小歡，柔聲說：“那小子哪點值得咱們念叨的？現在他正在對另一個女人做壞壞的事情哦。”
小歡打了個哆嗦：“好惡心！以後絕對不準他對我那麽做！”
曉棠笑意更濃了：“你啊，當然不需要他那麽做，想什麽全在臉上了。”
幾公裏外的療養院裏，夏鳴捏着鼻子，按下了召喚鈴。
侯雲婷擺着大字躺在床上，身體下部洩出的固體液體在衣服和床單上染出大片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