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意思的是,反倒是吳軍的二線軍隊在這方面最拿手,不象吳超越的嫡系軍隊一樣過于依賴先進武器,武器裝備五花八門長短兵器都有,打起巷戰來也反而更加從容有餘。——當然,最關鍵的一點還是吳軍的二線軍隊舍得死人,舍得拿士兵的人命堆。
吳軍精銳兵團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這一難題,隻不過之前力有不逮,所以就算早就知道如何解決這個難題也做不到,而在經過近七年時間的積累發展之後,吳超越的嫡系兵團也終于能夠做到這一點了,
解決這一難題的辦法就是四個字,工業實力!
“砰!”
一聲響,躲藏在院牆背後的太平軍士兵從窗戶後打出冷槍,準确命中了一名街道上的吳軍士兵,打冷槍成功的太平軍士兵得意獰笑,然而不等他的笑容結束,頭頂天上已經嗖嗖飛來了兩個黑點,落到院牆背後炸開,彈片與火焰一起四射之間,打冷槍的太平軍士兵和他的同伴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直接就躺在了地上。
砰砰砰幾聲槍響,一個黑影突然從街道拐角處竄出,飛奔到對面牆邊的雜物堆後躲藏,埋伏在這個街口處的幾個太平軍士兵沒經受住誘惑開槍射擊,槍口發出火光暴露位置,也馬上招來了滔天大禍,不下十枚手雷幾乎同時飛來,眨眼間就把太平軍在這個街口的伏擊陣地化爲了一片火海。
“趴好了,我一沖就馬上一起沖,和妖兵拼刀子!”
十來個太平軍士兵手拿利刃半蹲在漆黑的小巷中,不露半點痕迹,屏息靜氣隻是等待吳軍士兵的到來。然後很快的,還真有一隊吳軍士兵打着火把來到這個巷口附近,太平軍衆人心中暗喜,正要暴起沖鋒,不料那隊吳軍士兵卻看都不看就先往這條漆黑的小巷裏扔出兩枚手雷,手雷爆炸彈片橫飛,受傷的太平軍士兵吃痛慘叫,同時火光也照亮了他們的身形,吳軍士兵的長槍短槍一起開火,迅速把這十幾名準備近身白刃戰的太平軍勇士放倒在了血泊之中。
更倒黴的還是集群守衛城内重要據點的太平軍士兵,這些守衛城内街壘、高地或重要建築的太平軍士兵如果換成了是和其他敵人交手,就算最終守不住陣地,也起碼得崩掉其他敵人的幾顆大門牙。但是很可惜,他們碰上了吳超越的嫡系兵團。
咻!咻!咻!街壘拿不下沒關系,擲彈筒上,先打出幾發十幾發擲彈筒炮彈,把守街壘的太平軍士兵炸個七葷八素,然後再沖上去扔手雷彈,直接把街壘炸開。
咻咻!提前搶占街道至高點的敵人不容易對付沒關系,還是擲彈筒上,曲線飛行的擲彈筒隻要調整好射高,打高處的敵人正好是手到擒來,炸就能把你炸得在高處無地容身!
最慘的還是守衛重要建築的太平軍士兵,除了會遭到吳軍擲彈筒二話不說的轟擊外,還隻要一開槍暴露位置,馬上就有手雷和子彈的一起重點關照,吳軍精銳兵團的将士絕不會象吳軍二線軍隊那樣恨不得把一顆擊針槍子彈扳成兩顆用,一遇阻攔首先隻會想到用鋼鐵和火藥解決問題,背靠長江水道又有制江權,吳軍精銳兵團也有這個底氣揮霍彈藥。
吳軍曹炎忠兵團的這一蠻橫行爲除了有效降低自軍士卒的傷亡之外,也逐漸粉碎了彭澤太平軍主帥黃文金的抵抗決心,原本就無比擔心拼光了老本會被洪秀全秋後算帳,又不斷收到吳軍不斷向城内深處挺進的報告,黃文金更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承宣,到底該怎麽辦?是繼續撐下去?還是趕緊轉移?”
“如果要繼續守的話,就得趕緊把南門石山上的軍隊調下來,不然光靠我們城裏的軍隊,就算想守也守不住!”
“如果不守就得趕緊走,乘着東面沒有超越小妖的軍隊,趕緊先去建德,然後再想辦法。”
“不能走!我們在彭澤經營多年,城裏這麽多糧食彈藥,那能說不要就不要?再說了,翼王八千歲要我們堅守彭澤等待增援,我們隻守不到一天就棄城東逃,翼王八千歲和天王萬歲追究下來,誰來擔待?”
“那也要守得住!現在這個情況,我們守得住不?”
旁邊的部下在七嘴八舌的給黃文金施加壓力,同時石山陣地上的黃文英也派人來問是否需要下山回援,黃文金心裏卻更加的猶豫不決,暗道:“打是還能再打下去,就算最後還是不能守住彭澤,起碼也可以大量消耗超越小妖的彈藥,盡可能多消耗他一些兵力。可是我這麽做,又有什麽意義?”
給黃文金緻命一擊的是西門城牆徹底失守的報告,經過一番苦戰之後,吳軍将士成功驅逐了彭澤西門城牆上的所有敵人,牢牢控制住了城牆陣地,也保護好了進兵城内的道路,基本奠定了勝局。而收到這個報告後,黃文金不但沒再大發雷霆,相反還隐隐有一種近乎解脫的感覺,當即說道:“沒辦法,再守下去也沒意思了,乘着東面還沒敵人,趕緊出城去建德,先保住軍隊再說!”
都知道敗局已定,太平軍衆将也就沒有一個人反對黃文金的這個決定,而迅速安排好了棄城轉移的順序及殿後軍隊後,黃文金還看了西面一眼,低聲嘀咕道:“翼王八千歲,别怪我,但凡有一點希望,我就肯定繼續拼下去,可我是真的打不過超越小妖,總不能白白送死吧?”
黃文金做出了一個聰明的選擇,吳超越采取蛙跳戰術繞開湖口直取彭澤,目的是爲了拿下彭澤做爲前進據點,并不急着花費太多時間和力氣殲滅彭澤太平軍,所以黃文金所部棄城東逃時,吳超越的忠實走狗曹炎忠也沒分兵攔截,隻是指揮軍隊優先肅清城内殘敵,以便将來接管控制,黃文金剩下的大半兵力也乘機順利撤走,狼狽逃向建德。
黃文金倒是成功保住說話的本錢了,可是彭澤隻守了不到一天時間就被吳軍拿下的消息傳回湖口後,石達開卻是臉拉得比驢臉還長了,還十分難得的砸了桌子,怒吼道:“黃文金是幹什麽吃的?在彭澤經營了這麽多年,居然連一天都守不住!”
“從戰報上來看,黃文金也算是盡了努力。”翻看着彭澤戰報的翼王府首席幕僚張遂謀替黃文金說了一句公道話,說道:“除了棄城決定有些倉促外,其他的還真怪不了黃文金,主要還是超越小妖的妖兵火力太猛,洋槍洋炮太多,所以彭澤才這麽快失守。”
“真不能完全怪黃文金。”同爲厚道人的重要曾錦謙也說道:“之前伏擊超越小妖的辎重船隊,他不但拼光了水師船隊,還搭上了不少陸師主力,已經傷到了元氣,這會又叫他以一軍之力,獨抗超越小妖的嫡系精銳,吃敗仗不算奇怪。”
“我沒指望過他能打勝仗!”石達開恨恨說道:“我隻是恨他輸得太快,逃得太快,這麽容易就把彭澤重鎮讓給超越小妖!”
“翼王八千歲,那要不要降诏問罪?”曾錦謙問道。
人品德行,猶豫了一下後,雖然多少有些懷疑黃文金是在保存實力,然而石達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和你們說的一樣,黃文金也算是盡了力,不能寒了将士之心。給他去道命令,叫他在建德重整旗鼓,等候調用。”
張遂謀和曾錦謙一起答應,先替石達開拟好了命令發出,然後曾錦謙才又問道:“翼王,接下來我們怎麽辦?是繼續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還是未雨綢缪,早做調整?”
石達開不答,還反問道:“以你們之見,超越小妖接下來會怎麽做?是否有可能以彭澤爲立足地,繼續不理湖口戰場?繼續以偏師東取安慶?”
“這個可能不大。”張遂謀答道:“超越小妖的偏師雖然強悍,但是要想攻下我們重兵守衛的安慶堅城,恐怕還是有些實力不足,除非超越小妖繼續增兵前線,或者親自率領主力去攻打安慶,否則我們就用不着擔心安慶的安全。”
石達開緩緩點頭,盤算了片刻後,石達開還又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惡狠狠說道:“繼續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我倒要看看超越小妖的偏師有沒有這個實力拿下安慶!”
言罷,石達開又迅速調兵遣将,從皖北各地調派援軍趕赴安慶增援,同時催促贛東各地援軍盡快北上,以爲湖口後援,也伺機反撲奪回彭澤。
…………
如張遂謀所言,雖然曹炎忠并沒有主動提出要求,吳超越也深知光憑自軍偏師之力,确實很難拿下南京上遊的頭号重鎮安慶堅城,所以收到了彭澤捷報之後,吳超越迅速拿定主意,決定讓黃遠豹率領吳軍第一兵團的精銳,并抽調部分水師和部分二線軍隊一起趕赴彭澤增援,繼續以曹炎忠爲主帥東征安慶,并要求曹炎忠加快動作,不給太平軍大舉增援安慶的機會。
吳超越的這個決定引來了吳軍文武衆人的一緻質疑和擔憂,擔憂的倒也不是吳軍偏師過于孤軍深入——水師已經無敵于長江航道,水上糧道可以保證暢通,吳軍偏師就直接打到南京城下也沒什麽可擔心的。吳軍衆文武所擔憂的,是吳超越本人的安全。
“鎮南王,這麽做對你來說是不是太危險了?”
同爲忠實走狗的黃遠豹首先提出質疑,說道:“我們一二兵團的精銳都去了安慶,輔助軍隊也被調走大半,另外水師也大半去了安慶,你身邊能用的軍隊可就不多了?長毛的西線主力又恰好就在湖口,如果他們乘機向九江發起進攻怎麽辦?”
“是啊,尤其是再把水師主力分散使用這點,是否太輕敵了?”劉銘傳也說道:“如果再把我們的水師主力一分爲二,我們留守在鄱陽湖裏的水師就沒辦法對長毛水師形成壓倒優勢,長毛乘機用他們的水師牽制住我們的水師,再以陸師登陸九江作戰,我們在九江陸地上的壓力就太大了。”
吳軍衆将的質疑隻是讓吳超越放聲大笑,開心大笑過後,吳超越才微笑說道:“你們以爲我看不出來過于分兵的危險所在?你們又想過沒有,我如果不這麽做的話,石達開那個長毛頭子,又那來的膽量敢渡過鄱陽湖,來九江和我決戰?”
“鎮南王,你是想引誘湖口長毛和你在九江決戰?”黃遠豹驚訝問道。
“廢話,不然我這麽一再的分兵幹什麽?”
吳超越笑罵,然後才解釋道:“石達開那個長毛頭子的戰略意圖很明顯,就是利用沿江重鎮遲滞我們的進兵速度,爲他們徹底肅清北線和抽調南線軍隊北上增援長江戰場争取時間,我如果上當的話,我們的上海飛地就會十分危險,想要重新疏通長江航道也不知道會等到何年何月。”
“想要不上當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以動制靜,以亂打亂。”吳超越冷笑說道:“我敢斷定石達開會以不變應萬變,繼續帶着他的主力在湖口牽制我們,讓我們不敢以全力攻取安慶!以靜制動,逼着我們先打他重兵守衛的湖口浪費時間!”
“我不能上他的惡當,拿下彭澤馬上進兵安慶,除了不給他調集援軍補強安慶防禦的時間外,再有就是引他也逼他過湖來和我決戰,反客爲主以逸待勞,在九江戰場上消滅他的主力,然後我們就可以放心的大舉東征,疏通長江航道也救援上海!”
“可是鎮南王,我們的主力去了安慶後,留守在九江的軍隊就不占實力優勢了,沒有任何把握殲滅石達開長毛的主力啊?”黃遠豹趕緊問道。
吳超越笑笑,反問了黃遠豹三個問題,“忘了你哥在大冶的軍隊了?忘了馮三保将軍的湖南軍隊了?還有,忘了我們的電報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