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回去再次傻眼,王府張燈結彩,紅綢高挂,一看就是要辦喜宴的樣子。
他還以爲哪位堂兄堂弟娶媳婦,結果是給他準備的。
嗯,不算特意準備。
三天前,十二哥娶了媳婦,這喜堂原是給他設的,這不祖父給他定親了,見拆來拆去的麻煩,就索性不拆了。
如果他不打算回來,就讓公雞代替他拜堂了。
公雞……
霸道的令人發指!
他又沒有半死不活,隻是外出未歸而已,居然讓公雞代替他拜堂,實在是太太太過分了!
明知道他不贊同這門親事,所以先斬後奏,打算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把她十三少奶奶的身份一占,他這輩子認她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了!
氣沖上腦,楚昂直奔書房找祖父質問,要把親事退掉。
結果非但沒退成,還被罵了一頓,不好好習武,被個姑娘給綁了,丢不丢人?
劈頭蓋臉先罵一頓,罵的楚昂眼睛瞪圓了。
“那麽丢人的事,能不要再提了嗎?”他磨牙道,“再說了,誰年輕的時候沒有丢過幾回人啊?”
怕祖父忘了年輕時候的事,楚昂好好的幫他回憶,當年他鬥雞輸給了祖母,被祖母打暈,比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不過是占着自己年長,在王府裏說一不二,祖母要不是過世了,看他橫去。
祖父差點沒抽他。
但是氣歸氣,喜宴還得照辦,請帖都發出去了,如果不娶,就落發出家一條路,王府子嗣多,不差他一個。
真的,這一句話對他造成了一萬點的傷害。
别人家兩三個孫兒,嫡出的就是寶貝疙瘩,偏生王府的嬸娘都特别能生,什麽東西一多就不值錢了,别人家的孩子舍不得彈一指甲蓋,他們王府直接上闆子抽,抽完了還要琢磨下哪裏沒有發揮好,找茬再抽一頓。
打就算了,從小挨揍長大的,大哥堂哥堂弟都一樣待遇,也沒有什麽抱怨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這一點他就要好好抱怨了!
憑什麽大哥他們娶媳婦都是自己挑的可心的,輪到他了,就擅作主張了,他不服!
祖父做主那裏,直勾勾的看着他,問道,“你确定自己不喜歡她?”
“我喜不喜歡誰,我還能不知道?”楚昂翻白眼道。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祖父好整以暇的問道。
一句話,直接把楚昂問愣住了,他喜歡什麽樣的?
他喜歡祖母那樣的!
但是世上隻有一個祖母,被祖父霸占了,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不提也罷。
他不說話。
那一天,祖父難得好說話,但是依舊叫人咬牙切齒,他說,“我也不強逼你一定娶淩姑娘,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你有中意的姑娘迎娶進門也行。”
淩姑娘,單名一個微字,是那女土匪的名字。
别說性子不大好,但名字挺好聽的,人也長的不錯。
但京都長的不錯的姑娘多了去了,府裏的堂姐堂妹,嗯,算是堂兄堂弟哪個不漂亮,容貌他不在乎,反正再漂亮也沒他漂亮……
就是這樣自戀!
祖父退了一步,他就順着杆子往上爬了,道,“爲什麽隻給我三天時間考慮,給我三個月吧?”
婚姻大事,不能兒戲啊,三天時間,難道要他去大街上逮到一個是一個嗎?
祖父看着他,道,“七天後,你十四弟娶妻,你卡在中間,你覺得呢?”
那一瞬間,楚昂如遭雷劈。
這就是堂兄堂弟太多的最最最不好之處了。
堂兄上進,你太差了,找打。
堂弟上進,你落後了,那是找死。
堂弟都媳婦了,他這個十三堂兄還光棍一個,說不過去啊,難怪這麽急了,都不打算等他回府,直接就找公雞代替他拜堂了……
但是他早生了兩個月,不能怪他啊。
他早出生不代表就一定要早點娶媳婦進門啊。
但是祖父執拗,父親娘親順着祖父,府裏一衆堂兄堂弟都贊同。
真的,沒有他說話的份。
反正他不拜堂有公雞代替他,他在不在王府裏并不重要,那一刻,有一種被人聯起手來欺負的感覺,特别的窩囊,毫無還手之力。
他就沒見他們這麽萬衆一心過。
他不過離京大半年,怎麽就變化這麽大了,祖父給他們灌迷魂湯了不成?
他不答應,那就去大佛寺落發出家一條路。
一衆兄弟挨個的過來拍他肩膀,惆怅道,“祖父難得好說話,見好就收吧,别三天都沒了。”
他還沒來得及感動呢,結果他們話鋒一轉道,“不過你要真出家了,我們會經常去探望你的。”
然後,就是一陣哈哈大笑了。
那幸災樂禍的笑,他特别的想往他們飯菜裏下巴豆。
事實上,他也的确是送了他們巴豆粉,他現在下毒的本事如火純青了,尤其掉到湖裏被女土匪打暈之後,他就覺得随身攜帶點毒再必要不過了。
事已至此,三天就三天吧,好歹還有一點轉機,祖父當衆許諾的,他哪怕領一頭豬回來,他也不能反口。
他一路奔波,又和祖父争辯,疲憊不堪,打算回屋睡一覺,明天一早就上街晃蕩欺男霸女去。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大半夜的下雨了,嘩啦嘩啦的,下的他心都拔涼拔涼的。
大雨滂沱,一下一整天。
到了第二天下午,天才放晴,地上一片潮濕,街上行人少,多是男子,都沒見到幾個女人,爲數不多的還都是大娘……
看到兩個俊秀書生,都控制不住一種想搶回去的沖動了。
最後一天,街上姑娘就多了起來,他坐在酒樓上挨個的看着,沒一個看的順眼的。
時間嗖的一下過去,他沒有時間想太多了,隻能湊過去看看,結果他以前太纨绔了,就算破了案子,有了一丢丢的威名,但還是改不了他頑劣之名,大家對他敬而遠之。
他一靠近,大家就以爲他是找茬的。
心好累。
隻差沒在臉上寫我是來挑媳婦幾個字了。
倉促之間找媳婦,他也沒指望能成功,隻是不争饅頭争口氣,他不喜歡被别人安排人生,尤其是祖父。
但祖父是煊親王,偌大一個王府,他一人說了算,從來沒有别人說話的份,唯一一個和他擡扛沒事的就是祖母,還已經過世了。
如果說還有誰有可能讓祖父改變主意的那就隻有姑祖母了。
他飛奔去找姑祖母,結果女土匪就在姑祖母府上住着。
兩人有說有笑,宛如親母女。
好會收買人心!
楚昂不屑,但是得知最先提議讓他娶女土匪的是姑祖母後,楚昂一顆心就碎成渣渣了。
“姑祖母,你也坑我!”他捶足頓胸。
“姑祖母怎麽可能坑你呢,姑祖母是最疼你的了,淩姑娘很好。”
楚昂知道勸不動姑祖母,打算叫人把女土匪綁了帶出京都,到時候沒有了新娘,這親事也結不成。
結果,沒一個暗衛幫他的!
他隻能偷偷溜去了,隻是女土匪料準了他回去,在屋子裏設了圈套等他,他堪堪避開才沒有中招。
兩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針尖對麥芒。
他把來的目的告訴女土匪,給她錢讓她遠走高飛,結果女土匪笑了,“你以爲我走了,這事就完了,你不在,我和公雞拜堂,你就沒想過,我走後,你會和母雞拜堂?”
楚昂,“……。”
仔細一想,她說的很有道理。
這事祖父絕對幹的出來啊!
與其和母雞拜堂丢人,還不如和她拜堂呢,好歹是一大活人。
“你爲什麽答應嫁給我?”楚昂想不通。
女土匪笑了,“我在卧牛山做寨主,隻是求一屋遮風擋雨,而你祖父給了我十萬兩,我可以在王府裏衣食無憂,無人敢欺,我沒理由不答應啊。”
除了他讨人厭了點之外,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她拒絕,她傻啊。
“十萬兩,你就把自己賣了?”楚昂無語。
女土匪默然,嘴角抽抽道,“明明是你祖父倒貼十萬兩把你賣了好不好?”
楚昂怒摔。
但好像被賣的那個真的是他。
他堂堂煊親王府十三少爺,就值十萬兩銀子?
呸!
不是值十萬兩,是一文不值,貼錢賣的。
楚昂試着說服她,“十萬兩給你了?”
“還沒有,敬茶的時候給。”
“我給你十萬兩,你走如何?”
“你祖父說了,除了他給的十萬兩,等我過門之後,你的錢都是我的,你有十五萬多兩的私房錢,挺厲害的……。”
楚昂,“……。”
祖父,算你狠!
說服女土匪離開失敗。
這就是一個鑽進錢眼裏的女人!
說服不了她離開,真動手起來,能不能赢還兩說,估計會把姑祖母的屋子給拆了,隻能和談了。
談了半天,才勉強成功。
他可以娶她進門,可以給她錢,但是除了錢以外的事,她都要聽他的。
結果女土匪不答應,她甯可不要錢,他聽她的。
這能談下去才有鬼了。
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半天之後,才商量出了個湊合的解決辦法。
女土匪拿祖父給的十萬兩,他不用給她錢,大家互不相幹,你過你的,我過我的。
回頭祖父兩腿一瞪,她就收拾包袱離開,他愛納妾納妾,愛娶妻娶妻,祖父不死,這些都别想了。
還有一點,就是他們意見相左的時候,雙日子聽她的,單日子聽他的。
兩人拟了份合約,摁手印爲證。
然後,就大婚了。
雙日子聽她的,新婚之夜,他在地闆上睡了一夜,說出去有人信嗎?
那一刻,他特别的想和祖父打一架出出氣,隻是祖父比他武功高太多,幾十年前還有一點點可能,他迫不及待的想查案子得到許願荷包回幾十年前。
他沒事去街上晃蕩,一個月後,許願荷包才出現。
那是一家七口被殺一案,死的極其慘烈。
而搶着破這一案子的不要太多,他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有句話叫浪子回頭金不換,他一破案,京都那些名氣不及他的纨绔日子就不好過了,天天挨罵挨打,這不奮發圖強,也想破案了。
但那些渣渣,他從來沒放在眼裏,唯一叫他不爽的是,女土匪破案本事了得。
她說她以前就是幹這行的,後來才改行當土匪的。
她對破案興緻高昂,當初她不做土匪後,來京都就是女扮男裝幫人破案混口飯吃的,隻是不小心被祖父認出來的。
至于祖父怎麽認出來的,絕對是那群暗衛嘴巴太大!
日子太無聊,她想幹回老本行。
隻是她女兒身不大方便,這不借着他的名頭,有事沒事往刑部鑽,結果連累他名聲被毀。
他破案子攢出來的威名,結果被人認爲全是靠她,能把人活活氣死。
她是女扮男裝的事,刑部沒人知道,更有大膽的約她吃飯,甚至還把手搭她肩膀上,這女人居然也不知道避開,當他是死人啊。
别忘了,她現在還是煊親王府十三少奶奶!
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破案之後,那些荷包就沒法許願了。
他從屋頂往下跳,她在下面看熱鬧,見他在地上翻滾,笑道,“這麽點高度,摔不死的,我知道京都有一處懸崖陡峭,要不你去試試?”
他磨牙,“京都我比你熟!”
哼了一聲,他拍拍屁股走人。
一連壞了他兩回好事後,他就不許她插手過問他要查的案子了,但是祖父向着她,給她令牌暢通無阻。
有祖父護着,他實在拿她沒辄。
想不到好的解決辦法,他就坐在屋頂上喝悶酒,堂弟陪他,給他出了一馊主意,女人懷了身孕,就沒法出門了。
他也不知道腦抽了,還是被下藥了,居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懷了身孕就沒法出去拈花惹草招蜂引蝶了。
那一天,是雙日子,他四仰八叉的把床給霸占了。
她拉他起來,他死賴着不起,她也拉不動,再說了,這本來就是他的床,他愛睡哪裏睡哪裏。
她也不甘示弱,把裏面床給霸占了,用腳踹他下床。
然後,兩人就在床上打起來了。
打着打着,就變了味,親起來了。
然後……
他一直覺得那天是被人下了藥,不然他怎麽可能覺得女土匪長的還是挺不錯的?
第二天一早,他在反思自己的反常行爲,結果她一句就當是被狗咬了,差點沒将他氣吐血。
“你不必這麽說你自己,”他順着她的話說,然後伸了胳膊道,“讓你再咬一口。”
她瞪着他,牙齒磨得嘎吱響。
那樣子,美極了。
他道,“你不咬,那我咬了!”
然後……
整個王府都知道他圓房了!
而且是屬狗的!
楚昂陷入回憶,沈玥問他母老虎的事,他堅決搖頭。
不說。
太丢人了。
正好小郡主叫他,他怕被祖母追問藏不住話,就趕緊跑了。
沈玥笑道,“母老虎,那會是個什麽樣的姑娘?”
“總會知道的,”楚慕元笑道。
的确,可那會是幾十年後呢,她等不及想知道啊,她笑道,“雖然他眉間挺喜歡那姑娘的,但既然稱呼她母老虎,可見不是主動求娶的,應該是被逼的……。”
能逼他的,會逼他的,隻有楚慕元一人。
“是你逼的嗎?”沈玥笑道。
“在娶妻一事上,我應該不會逼他,”楚慕元不相信他會做這樣霸道的事。
他相信楚昂的眼光。
“就算真是我逼的,十有八九也是見他和那姑娘真心相待,怕他年少氣盛,錯失良緣,才逼他把那姑娘娶進門再說,”楚慕元道。
除了這個原因,他想不到别的了。
如果楚昂知道他是被自己坑的,大概撞牆的心都有了。
楚昂抱着小郡主,問道,“怎麽沒看見父王和母妃?”
小郡主噘嘴道,“父王偷偷把母妃帶出去遊玩去了,都不帶我去,我以後再也不要理父王了!”
“還理母妃?”楚昂笑道。
小郡主抱着他脖子道,“母妃要帶我去,父王說我年紀小,不讓我跟着!父王壞!”
“是夠壞的,怎麽能這樣,”楚昂同情小郡主道。
說好的萬千寵愛于一身,居然雙宿雙飛不帶小郡主,有點過分了啊。
沈玥笑道,“娉婷要把行兒帶上,行兒要和我一起,争了兩天,王爺沒了耐心,這不,把王妃點暈了帶出府了。”
難怪了。
小郡主噘嘴,“父王也應該把我點暈了帶去啊!”
楚昂見她快哭了,王爺王妃走了半個月了,她這些天都住在臨墨軒的,也正因爲有沈玥在,所以王爺根本不擔心小郡主出事。
楚昂笑道,“走,我帶你逛街去。”
一手一個,牽着小郡主和楚行逛街去了。
沈玥扶額,總擔心他會把兩孩子給帶歪。
楚慕元擁着他,看着他們走遠道,“不知道父王母妃什麽時候回來。”
沈玥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她一直想出去玩,隻是行兒年紀小,再加上小郡主之前病了,東一耽擱,西一耽擱,就過了兩年了。
等萬事俱備時,她又懷身孕了,想走都走不掉,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王爺王妃出去玩了。
“等孩子生了,我一定帶你去。”
“萬一那時候父王沒回來呢?”沈玥不信道。
王爺把王府交給他走的放心,他卻不能一走了之。
楚慕元看着楚昂,笑道,“王府交給他,我也放心。”
沈玥,“……。”
這樣坑楚昂真的好嗎?
無妨。
将來他也可以坑兒子孫兒,代代相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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