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有沈玥這般聰慧玲珑的女兒,四老爺高興啊。
可是高興之餘,難免慚愧。
自打皇上在議政殿宣讀封侯的聖旨後,他當天夜裏就做了夢,夢到過世的老太爺了,在夢裏頭,老太爺罵他和大哥還不及個孫女兒,真的是擡不起頭來啊。
如果沒有沈玥,沈家不可能封侯。
比試台上,大家全神貫注的聽沈琅之讀上聯,每道題以三分之一柱香的時間爲限,如果規定的時間内答不出來,就換下一題。
不過,參加比試的世家少爺和大家閨秀都才情洋溢,幾乎沈琅之念完題目,沒一會兒,就有人作答出來了。
因爲是對聯,答案可以不同,所以會出現一道題,兩組或者三組得分的情形。
沈玥坐在一旁看着,大家不餓,她卻是餓的厲害。
拿了塊綠豆糕啃着,心思卻不在比試上,她提議比試不全是爲了熱鬧,她一門心思全在撮合雲揚和李岚晴上。
利用抽簽之便,她成功将兩人分到了同一組。
兩人所在的一組有四男三女,除了兩人之外,都是生面孔,有些眼熟,但不知道誰是誰。
她一直注意着,然後看到的一幕讓她心塞的很。
有男子對李岚晴獻殷勤,有姑娘對雲揚暗送秋波,愣是把兩人分的遠遠的,想說句話,中間還隔着好幾個人……
如果不是知道兩人彼此傾慕,她真的要以爲兩人壓根就不認識了。
裝!
讓你們裝!
沈玥狠狠的咬着綠豆糕,那天聽說李岚晴嫁人了,傷心的魂不守舍,現在有人當着他的面對李岚晴獻殷勤,他反倒不急了,就不怕獻殷勤真就把她給搶走了?
沈玥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她覺得楚昂說的對,要是每個男子都跟某男臉皮一樣厚,何愁抱不得美人歸?
沈玥這邊心裏嘀咕,遠在邊關的某男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楚慕元正提筆寫奏折,突然一個噴嚏打了,筆尖掉下一滴墨汁,将寫了半天的奏折給弄髒了。
他揉着鼻子,楚昂湊過來,道,“大哥病了?”
楚慕元正要說沒事,就見楚昂手伸了過來,在他額頭上一探,他皺眉拂開楚昂的手,就聽楚昂斬釘截鐵道,“額頭這麽燙,肯定是病了!這兩天你就好好歇息吧,軍中事務我全權負責就行了。”
說着,就吩咐秦風道,“還傻站着做什麽,趕緊的,扶你們家爺回營帳歇息!”
秦風,“……。”
秦風站着不動,楚昂就道,“病了就要看大夫,高燒不退,回頭燒成了傻子,我怎麽跟大嫂交代啊?”
楚慕元斜了他一眼,他絕對相信楚昂不是關心他病了,而是關心他沒病,他轉了話題道,“你找到二叔了?”
楚昂呲牙咧嘴,一屁股坐下來,恹恹道,“沒找到!”
楚慕元就不再理會他,繼續看兵書,楚昂又起了身,看着他道,“我和你同掌帥印,我是來打仗的啊,我不是來幫你找人的!”
楚昂很後悔,他想不明白,來邊關的路上,他怎麽就被忽悠的答應幫忙找丢失了三十多年的二老爺呢?
來軍營後,他就做了一件事,混在各大軍營裏,尋找二老爺,再不就是命令火頭軍燒韭菜。
但是依然沒有二老爺的消息。
楚昂後悔了,他道,“我雖然知道二叔是軍功封侯,抵抗西秦有功,但我不能保證他就在咱們軍營裏啊,沒準兒是從父王那裏調過來的,又或者是從别處調來的呢?”
要是人不在軍營裏,他就是把軍營翻個底朝天,他也找不到人啊。
他是來打仗的,不是來尋人的啊!
“答應的事,你想反悔?”楚慕元看着他道。
“我就反悔了!”
“言而無信……。”
“什麽言而無信,我是上了你的當!”楚昂眸底火光噼裏啪啦的燃燒着。
楚慕元額心皺隴,顯然,眼前這貨要耍無賴了,在軍中大帳内,楚昂又是将帥,不好揍他。
秦風見兩位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仿佛要打起來了,他趕緊道,“十三少爺,二老爺的事,沒人比你知道的更清楚了,你找到二老爺,就是大功一件了。”
楚昂郁悶,他要這樣的功勞做什麽?
他就是想過過當将帥,統領三軍把敵人打的屁滾尿流的瘾,功勞什麽的,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已經是安承侯了,錢什麽的,他半點都不缺。
至于二老爺,他是煊親王府的血脈,骨子裏就該是做将軍的,哪怕身份再卑微,也掩蓋不了他的光芒,回頭封侯拜将,自然就認得了,何必找他呢?
而且找回來,爲難的是他們。
不知道是長輩,就當是尋常将軍,該怎麽吩咐怎麽吩咐,知道他是王爺的胞弟,他們的嫡親二叔,都不好意思使喚了好麽!
楚昂決定撂挑子不幹了,楚慕元看着他,盯着他腳上的鞋。
楚昂坐下,把腳上的鞋子脫下來,道,“不就是一雙鞋嗎,還你就是了!”
那雙鞋是沈玥給楚慕元做的,被楚昂看中了,搶了去。
作爲交換的條件,楚昂要幫忙找到二老爺。
脫了鞋後,楚昂看着楚慕元道,“我兩天沒洗腳了,你要,你拿去……。”
楚慕元額頭一顫一顫的,看着楚昂光着腳把鞋子遞過來,快要送到桌案上了。
楚慕元拍桌而起,“滾!”
楚昂抖了抖鞋,“你真不要?不要就算了,我可說好了,再找三天,要是還找不到,我就不找他了。”
秦風站着一旁,隔的這麽遠,都能聞到一股子鞋臭味。
十三少爺就是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人啊。
這不是存心惹世子爺抽他嗎?
營帳外,進來一副将,道,“将軍,該用午飯了。”
楚慕元起了身,道,“回營帳吃!”
楚慕元走後,楚昂嘴笑裂開,屁颠屁颠的跑桌子上坐下,把鞋子穿好,把抽屜打開,拿出裏面封好的信,抽出來,瞄了幾眼,一陣呲牙咧嘴,然後眼珠子一轉,提筆沾墨,在信紙背面刷刷的寫起來,然後原樣封好。
鬼祟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爲了偷看一眼家書,他容易麽?
弄完了後,吩咐道,“把飯菜端來,我要在軍中大帳用飯!”
他也是将帥,這幾日軍中大帳一直被他霸占,太過分了!
很快,一副将就把飯菜端了過來。
楚昂看了兩眼後,笑道,“難得,這飯菜總算看起來像是給人吃的了。”
副将,“……。”
副将嘴角抽搐了下,這話怎麽聽着……
好吧,他是煊親王府少爺,錦衣玉食長大的,吃不慣軍中的粗糧很正常。
楚昂嘗了兩口後,誇贊有加,問道,“新招的火頭軍?”
副将點頭,“是。”
“這味道怎麽有點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