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玥的聰慧,她應該知道沈琅之得罪了魏國公府大少爺在前,而後迎娶鍾文婷,和魏國公府結下的梁子就化不開了。
那是魏國公府的恥辱。
不論是誰在魏國公府跟前挑撥兩句,魏國公府就能火冒三丈。
沈玥有苦說不出啊,你以爲她願意管這些事呢,還不是那破荷包的緣故。
要不是荷包,她能知道沈琅之傾慕鍾文婷?
回頭要是沈琅之達成心願,破荷包就這樣完事了,她絕對會把那荷包丢茅坑裏去!
她也知道楚慕元說的在理,可沈家不比煊親王府,沈家根基薄弱,如果她不盡量護着,大哥連命都保不住,命都沒了,遑論其他了。
但願沈家能在不斷遭受的挫折中成長起來。
見沈玥眸光怅然,臉上還有淡淡的疲憊,楚慕元心疼道,“明天還要徒步從王府送葬,會很累,早些歇息吧。”
輿洗一番,沈玥便上床歇息了。
楚慕元沒有一起就寝,他要一起上床了,沈玥明天估計會真累慘,他轉身去書房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麻麻亮,王府就在吹唢呐,吹的還是那種哀樂,聽得人想哭。
早早的,沈玥就被半夏和紫蘇叫醒了,挑了身素色裙裳,未施粉黛,宛如出水芙蓉般清麗絕俗。
沒有吃早飯,沈玥和楚慕元就去外院了。
今兒是二老爺下葬的日子,一家人要在一起吃出葬飯,王府吃素了幾天,今天送葬,反倒可以吃葷了。
古人送葬的禮節,沈玥也不懂,況且“二老爺”的送葬一切從簡,簡單到一看就覺得王爺不夠盡心,就差沒在臉上刻這不是我親弟弟幾個字了。
不過王爺漫不經心,可是老王妃卻頗有怨詞。
王府家大業大,二老爺的葬禮,原本可以風光大葬,如今這樣草率,老王妃心有不忍。
再就是給二老爺守孝,一直是王府下人守的。
一般要兒孫守孝才夠誠心,二老爺早夭,無兒無女,讓下人代守可以理解,但是楚昂不是要過繼給二房了嗎,他就是二老爺的嫡子了,他繼承了安承侯的爵位,卻沒有給二老爺上一炷香,更沒有給二老爺下過跪,便是侄兒跪送二老爺也夠了,何況還是過繼的兒子了。
老王妃字字嚴厲,三太太和四太太幫腔,然而楚昂壓根就不鳥她們,他摸着耳朵,一臉都快聽出老繭來的不耐煩,“孝心不孝心的不是挂在嘴上,也不是跪兩下就能顯現了,我多跪幾下,甚至是幾天,二叔能活過來嗎,要是能,我跪個一年半載的又何妨?”
當時,王府小輩,甚至王府旁支宗親都來了,楚昂就這麽堂而皇之的頂撞老王妃,當真是沒有半點敬重。
王爺都蹙眉了,楚昂對老王妃的嫌棄實在是太明顯了,就差沒刻在臉上了,是老王妃做了什麽惹怒他了,還是這隻是他的性子,隻要針對他,就唇齒相譏?
被當衆頂撞,老王妃臉色鐵青,她正要呵斥呢,就聽楚昂繼續道,“昨晚做了個夢,夢裏二叔跟我說他死的太冤枉了,讓我給他報仇,我有條件的答應了,我不喜歡給人下跪,我也喊不慣他父親,二叔說了,隻要我幫他找出殺人兇手,讓他們嘗嘗萬箭穿心,五馬分屍,千刀萬剮之刑,他什麽都依我。”
“我不跪,也不上香,二叔自己都沒意見,你們有意見也給我放肚子裏,不然我跟二叔撂挑子,小心他三更半夜回來找你們聊聊呦,”楚昂雲淡風輕的說着,還走到棺材旁,拍着棺材,道,“二叔,我說的都對吧,你要反對,就吱一聲。”
一屋子人,“……。”
他們就想問問,死了都化成白骨了,怎麽吱聲?!
楚昂還自說自話,“二叔,你要看誰不順眼,就順道帶走了吧,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咱們煊親王府的人,雖然寬宏大量,不拘小節,但殺身之仇必報。”
楚昂和二老爺說話時的神情,就仿佛是在面對面聊天似的。
鮮少有人敢對死人不敬,他這麽大膽說這些話,難不成昨晚真的夢到二老爺了?
也是,二老爺的死,肯定有冤屈。
大家再不敢用責怪楚昂不上香不下跪的眼神看他了。
王爺站在一旁,看的嘴角抽抽,一腦門的黑線。
一番胡謅,竟将人都給唬住了。
老王妃差點氣撅過去,可是楚昂說話太無所顧忌了,她氣的渾身顫抖,也沒再指責他半句,天知道他嘴裏還蹦出什麽話來。
但是老王妃看楚昂眸底的冷芒,卻是比之前更深了。
楚昂隻求耳朵清靜就行了,總有一些人,看他們特别不順眼。
楚昂這樣肆無忌憚,王爺也沒說他什麽,大家面面相觑,對于王爺如此縱容他,心裏也有幾分明白。
他是王爺和王妃所生,和世子爺是孿生兄弟,世子爺被老王爺撿回來了,王妃好歹知道他是自己兒子,疼愛有加,他卻是不知道在哪裏長大的,想必吃了很多的苦頭,心底對王爺很埋怨,對王府很排斥,是再正常不過了,現在好不容易認祖歸宗了,又被過繼給了二房,這不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也不怪人家不想上香,不想下跪,嘴裏沒幾句好話了。
他們怎麽有些同情他了啊?
感覺到不少人同情的看着自己,楚昂眉頭扭成麻花了。
還有一個眉頭扭成麻花的就是王爺了,因爲總有不經意瞥過來的眼神,帶着淡淡的責怪……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王府在送葬之前用出葬飯,哀樂齊奏。
那邊沈家,也熱鬧的很。
沈琅之才和鍾文婷正式定親,就從書院回來的路上遇到刺客了,而且重傷不輕。
這事,很快就傳遍京都了。
代國公府對這樁親事很是看重,得知沈琅之被刺殺,就派了鍾大少爺前來探望。
鍾大少爺不僅看到了重傷卧床休養的沈琅之,還看到了幾名被殺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