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昭王爺也是被逼無奈,這才同意幫王妃找人,也是昭王爺疼愛極了世子,看在世子的面子上,原諒了王爺言而無信,沒有去十裏亭赴約的事,打算成全王妃。
可是看了畫像之後,昭王爺就把世子抱走了,說是給昭王妃看,然後就出現皇上把孩子放在湖裏,被趙老太傅撿起來,被老王爺搶回王府的事。
以前沒有想,如今看來,隻怕昭王爺是要把孩子送走,送的遠遠的,把孩子送到趙老太傅身邊,應該隻是皇上臨時起意。
皇上心軟,他最見不得王妃哭了。
孩子被扔,王妃知道後,幾乎要發狂。
皇上告訴她,孩子進了趙老太傅府,王妃就同意出嫁了。
隻是還沒給趙家吐露口風,世子就進煊親王府了。
施媽媽道,“王爺應該還記得,老王爺抱世子回來那天,昭王爺登門阻攔他收養世子,還說世子和昭郡王年紀差不多,王府秘密太多,對朝廷太重要,這孩子來曆不明,不能留在王府,他抱回昭王府養,老王爺喜歡,他可以随時送過來小住兩天都行。”
隻可惜,老王爺太霸道了,他好不容易搶回來的孫子,豈容他人惦記了去?
他認得這孩子就是煊親王府的骨肉,還當着昭王爺的面試了試韭菜,世子起了一臉的紅疹。
昭王爺從煊親王府回去,在書房關了半天,王妃求了他半天,他才答應王妃出嫁的。
再然後的事,王爺就知道了,無需施媽媽多言。
“到底是王爺的骨肉,兜兜轉轉,還是到了王爺身邊,”施媽媽抹着眼角的淚珠道。
隻是錯過了十九年,相見不相識,施媽媽覺得這十九年過的太煎熬了。
人生有多少個十九年,還是年華最美好的時候。
施媽媽時常在想,是不是王妃前十五年過的太美好,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天妒人怨,老天爺看不過眼,讓她嘗嘗人間的痛苦,嘗嘗悲歡離合。
王爺靠在大迎枕上,雙眸黯淡,王妃吃的那些苦頭,他想求得她原諒,豈是心口這一刀就夠的。
他隻能拿東齊戚王的項尚人頭來祭奠他和王妃錯過的那十九年。
王爺很慶幸,至少他沒有像顧側妃期盼的那樣,違逆老王爺,把世子之位拿回來,他要真那樣做了,今日慕兒絕對會帶着王妃離開王府,一點點的希望都不會給他留。
其實,慕兒從小就特别黏他,他看着他也覺得很親切。
小小的身子,走都走不穩,看到他就跑過來,追着他後面喊父王,這是跟他學的,因爲他是這樣喊老王爺的。
他當時還糾正他,但是不知道該怎麽糾正好,老王爺就生氣道,“喊了,你就應着,讓你做他爹,你還覺得委屈了?”
老王爺生氣,完全是妒忌。
他總覺得慕兒是小沒良心的,老王爺待他那麽好,可他總覺得慕兒跟他更親一些。
别的不說,待在老王爺懷裏,見到他,就要他抱。
他并不喜歡抱小孩,最初是老王爺命令的眸光逼他抱的,後來倒成習慣了。
那時候,他哪裏想過慕兒會是他親生兒子,他們之間的親近是天生的,看到玉墜裏佛像珍珠之前,他都隻當他是丢失的二弟生的,是他侄兒。
當年如果不是他出意外,暗衛爲了救他,怎麽會讓二弟丢失。
不管慕兒是不是二弟親生,就憑他長的像二弟小時候,王爺對他就比對旁人多了幾分寬厚和容忍。
見王爺沒再問話,施媽媽就道,“沒事,奴婢就退下了。”
王爺還想再問施媽媽,王妃有什麽喜好,可是想到十九年前在東齊戚王府書房遇見的王妃,和他娶的王妃,性子天差地别。
那時候的她,純真善良,而且性子活波,隻怕喜好也變了。
王爺沒有問出口,施媽媽就告退了。
王爺躺在王妃的床上,看着屋子裏的擺設,久久出神。
再說楚慕元,出内屋後,假傳了王爺的吩咐,把施媽媽叫進了屋,他就往前走。
王妃沒有回屋,她去了觀景樓,沈玥陪同在側。
楚慕元就去觀景樓找王妃了。
王妃站在樓上,看着遠處,同樣也在走神。
她姿态端方,就那麽靜靜的站着,如果不是風掀起她的衣袂,真的叫人誤以爲那是一尊鬼斧神工雕刻出來的絕世容貌。
安靜的,隻聽到見鳥叫和風聲。
風有吹風些大,擔心王妃着涼,冬雪拿了披風來。
正好楚慕元走過,他接了披風,幫王妃披上,道,“母妃太心軟了,雖然當年的事,是被人給算計了,但父王沒能識破别人的奸計,多捅他幾刀出出氣也是應該的,他是習武之人,十刀八刀的,完全扛的住。”
沈玥,“……。”
沈玥一臉黑線,他還以爲他是來勸王妃别生氣的呢,敢情王爺和他在内屋待了半天,沒能收買他啊。
王爺雖然沒死,可是那傷口也兇險萬分,就算是苦肉計,能用到這份上,她還是很服他的,至少一般人就沒有這份破釜沉舟的勇氣。
王妃眼眶通紅,沒有說話,當年在十裏亭苦苦等候,從日出等到日落,傾盆大雨下了一整天,暗衛幾次請她回去,她都執意守在十裏亭,唯恐他找不到她。
她在十裏亭翹首以盼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京都,正和皇上,還有那麽多世家子弟争着娶常山王妃。
王妃不知道該不該怪他不守承諾,爲了娶“她”,他和老王爺對抗,甚至被打傷,沒能如願以償,這麽多年,和皇上相看兩相厭。
他信守承諾,可是他的承諾都給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不是她。
他沒有錯,她也沒有錯。
錯在他們不該相遇。
相逢太短,短的他們都沒有問對方叫什麽,甚至不知道彼此真實的容貌,隻有一句我娶你的承諾,和一塊來不及細看便碎了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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