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爺站在那裏,她連忙福身請安,“見過王爺。”
施媽媽聽的一怔,往屏風處看,就見到王爺的身影了,她心一慌,連忙回想,方才有沒有說什麽惹王爺不快的話。
她沒說,可是王妃沒少說啊。
不過施媽媽倒也沒擔心,她之前就覺得王爺怪怪的,王妃嫁進王府十八年,和王爺一直很疏遠淡漠,像兩個人同桌吃飯這樣的事,十八年來還是頭一遭,尤其是王爺先開口說話,怎麽看都覺得他是故意和王妃套近乎,之前以爲是錯覺,如今總算明白是爲什麽了,王爺是真的在套近乎啊。
冬雪請安後,看到王爺一張臉,手裏的銅盆差點沒摔了。
王爺這是怎麽了,怎麽會被打的這麽慘啊?
還好,她認得王爺的衣服,要是先看見臉,估計會吓的忘記請安了,王爺莫不是又來找王妃幫他易容的?
王爺擺了擺手,冬雪就又端着銅盆出去了。
王爺邁步走進來,王妃早将眼淚擦幹淨了,隻是哭了許久,眼眶微紅,眸底一如既往的淡漠,拒人于千裏之外。
王爺見了,心裏頗不是滋味,他的王妃爲了他守身如玉十八年。
這十八年,他見她的次數很少,除了偶然在府裏碰到,就隻有在家宴上了,她坐在他身邊,很安靜的吃飯,老王爺在世時,還會說兩句,等他成了一家之主後,一頓飯,很難聽到她說一個字,與其他人都格格不入。
他繼承王位的第一個月,王妃來參加了家宴,第二個月就沒有再來,是他讓楚總管去請她的,王府其他時候,她可以不參加,但是家宴必須要來。
她沒有反抗,以後的每一個月也都參加,但始終不說話。
那時候他就在想,他堂堂煊親王,在朝中也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他跺一跺腳,整個京都都要震半天,她在王府頂着他王妃的名頭過了這麽多年,難道對他就不曾有半點動心?
他八擡大轎迎娶進門的嫡妻,就算沒有夫妻之實,她這輩子也休想再另嫁他人了。
這一點,她清楚,皇上也很清楚。
就算他同意和離了,偌大個京都,又有誰敢娶她?
她這輩子注定是煊親王府的人了。
老王爺病重前,還找過王妃,想問出她心裏人是誰,好認她爲義女,再将她當作女兒嫁出去。
這世上,唯一能把王妃嫁出去的,隻有老王爺一人。
但是王妃拒絕了,她說這輩子有慕兒足夠了,如果可以,她希望将來能帶着慕兒回昭王府。
老王爺怎麽可能讓慕兒離開王府,那時候他就已經打定主意在他死之前,向皇上請旨立慕兒爲世子了。
知道王妃待慕兒如親子,老王爺也不勉強她,已經過去十多年了,那人沒準兒已經娶妻生子,就算再找到,再嫁給他,未必就有在煊親王府過的好,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是在彌留之際,曾要求過他,如果王妃回心轉意了,讓他好好待她。
老王爺很清楚,他一旦咽氣,這世上就沒有人能壓制他了,煊親王府一脈相傳的霸道,容不得他人半點忤逆。
老王爺臨終囑托,甚至還用上了激将法,他不答應,就是他沒把握赢過王妃心底的人,兒子如此沒用,他死不瞑目。
他知道老王爺是在激将他,但這是老王爺最後一個心願了,他雖然有些惱火,但是能不答應嗎?
蘅蕪院是王妃住的院子,以前是先王妃住的,老王妃都沒有住過。
老王爺死後,他讓王妃搬進去,她很聽話,你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住進去之後,他在書房還沒處理完公文,她就把院子鎖給落了。
傻子都明白他讓她住蘅蕪院是什麽意思,她居然把院門給關了,雖然一堵牆擋不住他,他要做什麽,更沒人能攔的住了,但是他在自己王府裏,進自己的院子,還要靠翻牆,他丢的起那個人嗎?
何況那時候他才剛剛接手煊親王府,需要處理的事太多,他就算不給老王爺守孝三年,半年也是要的,他也沒想就把她怎麽樣,居然就直接落鎖了。
他當時賭氣的想,不是他要老王爺死不瞑目的,是王妃要的。
此後,便再沒想過進蘅蕪院。
那天知道慕兒是她親生的,他當時就在想,難怪她這麽多年不曾動搖過,原來和那人還生了兒子,就養在身邊,時時刻刻的提醒着她。
他雖然不知道王妃心底的人是誰,但慕兒的聰慧,容貌,還有行爲處事,都告訴他,他的父親絕非一般人。
當時,他就妒忌的發狂,到底是什麽人,能讓一個女子頂着他王妃的身份,心甘情願的爲他守身如玉十八年,還有了一個聰慧有加的兒子。
他不願意相信,這才撕毀她的衣服,掐她的脖子,進宮揍了皇上一頓。
可是到頭來,他妒忌的是他自己。
看着王妃眸底的淡漠,王爺覺得腳步重千斤,重的他都擡不起來。
“出去!”王妃冰冷冷道。
施媽媽站在一旁,都不知道怎麽辦好,這時候,王爺看着她了,“你先出去。”
施媽媽愕然,王爺,王妃是在轟你啊,你怎麽反倒轟我走?
施媽媽沒動,王爺眉頭就皺了起來,施媽媽看了王妃一眼,邁步走了。
施媽媽走了,還順帶把門帶上了。
王妃見王爺不走,她走。
隻是才路過王爺身邊,被王爺一把抓住了,不巧,他抓的正好是王妃受傷的胳膊,碰到王妃的傷口,疼的她倒抽氣,眼淚都快疼出來了。
王爺像是抓到什麽燙手山芋似的,連忙把手松開。
王妃推開他,王爺抓緊她的手,不容她掙脫開,他道,“十九年前,我在東齊戚王府密室裏說過,如果能一起逃出去最好,如果分散了,就在十裏亭見面,我醒來時,常山王妃就在我身邊,我沒有去十裏亭,我不知道你在那裏等了我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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