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結果很明顯,抗議無效。
如果公文沒有人看,那王爺隻能改日再陪王妃遊湖了,他讓王妃别心急,等送走了東齊使臣,他有的是時間陪她遊湖,别人陪,他不放心。
聽着很關心王妃,但其實就是赤果果的威脅,如果楚慕元不看公文,他就不許王妃遊湖。
楚慕元覺得王爺根本就是想借他的手來阻攔王妃出府,他還偏就不如他所願了。
不就是看幾份公文嗎,他又不是沒看過。
楚慕元留下看公文,沈玥跟着王爺和王妃去遊湖。
鶴影湖,風景極美,寬闊的湖面,倒映着藍天白雲,清澈甯靜。
最美的莫過于幾隻大鶴飛過,輕點湖面,帶起陣陣漣漪,一層層蕩漾開來。
月灑湖心映鶴影,這便是鶴影湖的由來。
湖面上,有好幾艘畫舫,外觀華麗,隐約有輕妙歌聲傳來。
王爺和王妃遊湖,楚總管早一步派了人來定下了最大的畫舫,等王爺和王妃下馬車,就有小厮過來請了。
王爺就和王妃朝畫舫停靠處走去,沈玥跟在身後。
隻是剛走到畫舫處,就有暗衛閃身出現,禀告王爺道,“王爺,行宮出事了。”
王妃眉頭一動。
王爺斜了她一眼,問道,“行宮出什麽事了?”
“行宮着火了,而且戚王喝的茶水裏,被人下了毒,”暗衛回道。
王爺眉頭就隴緊了,道,“我要去行宮一趟,王妃要一起去嗎?”
王妃看向遠處道,“王爺去行宮是忙正事,我跟去做什麽,我在這裏等王爺回來,王爺早去早回。”
說完,王妃就邁步上畫舫,冬雪小心扶着她。
王爺看着王妃走上船甲,然後望着沈玥道,“看好王妃。”
沈玥輕點了下頭,王爺就翻身上馬,吩咐随行的暗衛道,“如果王妃再失蹤,唯你是問。”
王爺知道,王妃才在宮裏發狂,不可能有遊湖的閑情雅緻,肯定有問題。
暗衛躬身應是。
王爺一夾馬肚子,便騎馬離開了。
王爺走了,沈玥就上了畫舫,紫蘇跟着她,等暗衛上了畫舫後,船便行向湖中央。
站在船上,吹着湖風,心情都不一樣了。
尤其畫舫上還準備了美食佳肴,光是點心都不下十種,如果隻是簡單的遊湖,那該有多好。
沈玥心思都在王妃身上,然而王妃隻是看着遠處,風掀起她的衣袂,仿佛能化成一陣風飄遠。
在湖上過了半個時辰,遠處有一艘畫舫靠近。
離得很近很近,近的都快要撞上了。
這時候,畫舫裏走出來一男子,他手執玉扇,笑道,“煊親王妃就是比本王會挑地方見面,靈泉寺後山瀑布,遠不及這一湖春光美。”
那男子不是東齊戚王,又是何人。
暗衛見了眉頭隴緊,王妃是什麽時候約了東齊戚王的,他怎麽都不知道?
暗衛怎麽能猜到,王妃是先約了王爺出府,趁着出府的時候,然後才讓丫鬟溜走去行宮傳信的。
東齊戚王站在船頭,王妃邁步朝船頭走過去,一邊吩咐沈玥和暗衛道,“你們在這裏等我。”
沈玥斂眉,看向暗衛。
暗衛把王爺擡了出來,王妃怎麽可能會放棄呢,她連王爺都支開了,一個暗衛能攔的住她?
東齊戚王的船越靠越近,王妃撇開暗衛阻攔的手,跳到東齊戚王的船上,冬雪緊随其後。
不過王妃也隻讓她在船頭站着,并沒有讓她跟進船内。
東齊戚王笑了,“看來煊親王妃找我說的事很重要啊。”
王妃看了東齊戚王一眼,道,“你知道我的來意?”
東齊戚王坐下來,給自己斟酒,笑道,“我想應該是想要我的血,解煊親王世子身上的毒吧?”
王妃眉頭一隴,道,“你的血能解慕兒身上的毒?”
東齊戚王笑道,“能不能解,王妃不是很清楚嗎,我還得謝謝王妃替我養了十八年的兒子呢,就是太頑劣了些,被養歪了。”
“不必謝我,我不是在替你養兒子,”王妃神情淡淡,問道,“慕兒的親生父親是當年易容成你模樣的男子,不是你。”
東齊戚王眸光一凝,“你知道他是易容的?”
“難道不是嗎?”王妃反問道。
東齊戚王搖晃着手中酒杯,笑道,“你知道的還真是不少,是那個醜女人告訴你的?”
醜女人三個字,叫王妃眉頭皺了下。
她也知道,這世上除了她最信任的幾個人,沒人知道她就是慕兒的親娘,但東齊戚王明顯知道的不少,慕兒身上的毒太奇特了。
王妃沒有說話,在東齊戚王看來,就是默認了。
他笑了,“我想她應該一并給了你信物吧,是什麽?”
王妃擡頭看着他,道,“你想要信物?”
東齊戚王笑了,“看來還真有,是什麽?”
王妃就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誰。”
東齊戚王赫然一笑,“那醜女人沒告訴你,她是從什麽地方醒來的嗎?那男子敢冒充是我,你以爲我會讓他活着離開戚王府?”
王妃臉一白,仿佛一瞬間就被抽幹了血色,身子往後倒退了幾步,撞倒了高幾上的花卉,哐當一聲砸在地上,吓了守在外面的冬雪一大跳。
見王妃如此神情,東齊戚王有一瞬間覺得她就是當年那醜女人。
不過,很快,東齊戚王又否定這樣的猜測了。
煊親王世子比她更早進煊親王府,而且她如果就是那醜女人,還要煊親王府和昭王府找做什麽,這不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做嗎?
畢竟是養了煊親王世子十八年,割不斷的母子情分呢。
“你想知道的,我已經告訴你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信物是什麽了?”東齊戚王回道。
“一塊玉佩,”王妃如實道。
“我知道是玉佩,我想知道的是玉佩裏面藏着的是什麽?”
“玉佩裏還藏了東西嗎?”王妃問道。
東齊戚王笑了,“跟我裝傻呢,當年玉佩在密室裏面碎了,裏面藏着東西卻不翼而飛了,定是被那醜女人帶走了,我不相信她連當年的事都告訴你,卻不把這唯一的信物給你,還是煊親王妃要本王動手搜?”
說着,他就起了身。
一旁走過來兩男子,似乎要抓住王妃。
王妃轉身就往船外跑,東齊戚王就笑了,“看來還真随身帶着呢,給我抓住她。”
兩男子就要去抓王妃,彼時船離沈玥有些遠,王妃不可能讓他把唯一的信物帶走。
她也不信,連會點三腳貓功夫的她都活下來了,他會逃不掉。
他如果真死了,那東齊戚王要玉佩裏面的東西做什麽?
東齊戚王越着急玉佩裏的東西,就越說明他還活着,而且還是他東齊戚王都奈何不了的人。
情急之下,沒有選擇的她,縱身一躍,就跳下了湖。
這一動作,倒是把東齊戚王吓住了。
她可是煊親王妃,昭王府郡主,甯朝皇帝的親堂妹,她要是死了,可不是小事了。
東齊戚王要人下去救王妃,那邊暗衛看到王妃跳湖,腳下一點,就踏着湖面到了畫舫。
抓着王妃的肩膀,就把王妃從湖裏帶了出來,然後返回畫舫。
東齊戚王眸光陰鸷。
好一個煊親王妃!
爲了不被暗衛抓住,竟然直接就跳湖了!
他還從未見過如此瘋狂,如此豁出去的女子!
再說,暗衛把王妃從湖裏救出來,沈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見王妃渾身濕透,多嗆了幾口水,人有些暈乎乎的了,便道,“扶王妃進船,得趕緊換身衣裳,否則非得着涼不可。”
暗衛就抱着王妃進船艙了,把從王府帶來的衣物拿出來,便退了出去。
等他走了,沈玥把門一關,就要幫王妃換衣服。
結果王妃不要她幫忙,“讓冬雪進來。”
沈玥這才想起來,冬雪還在東齊戚王的畫舫上呢,隻顧着王妃,沒想起她來了。
“母妃,我幫你換也一樣,”沈玥則道。
王妃堅持不讓,沈玥就在心底磨牙了,大家都是女人,換個衣服怎麽了,難道病了吃藥好受些嗎?
王妃不愛惜自己,沈玥還怕她出什麽事呢,見王妃執意不肯,沈玥也不多廢話了,手腕一轉,就把王妃給紮暈了過去。
本來沈玥就打算紮暈王妃了,她不知道王妃和東齊戚王說了些什麽,但是最後的結果并不好,因爲王妃跳湖了。
她不知道王妃是想尋死,還是做什麽,總之,天知道王妃一會兒還會不會換别的方式死?
一個人真不想活了,你是攔不住的。
現在王爺和楚慕元都不在,就她和暗衛,如果讓王妃出了什麽事,她和暗衛誰也擔待不起。
沈玥如此粗暴,紫蘇就都驚呆了,“世子妃……?”
沈玥就道,“你也别廢話了,先幫王妃換衣裳,換完衣服,我們即刻回王府。”
紫蘇不敢說什麽,因爲沈玥的神情很凝重,紫蘇擔心晚一會兒,會出什麽事,便麻溜的把王妃束腰解了,把衣襟敞開。
可是一瞬間,沈玥就驚呆了,嘴巴張的能塞進去一個鹹鴨蛋。
她直勾勾的望着王妃肚皮上一條條銀白色,有光澤的疤痕線紋。
那,那不是……妊辰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