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大姑娘來,”大夫人冷了聲音道。
沈玥正在屋子裏作畫,就被丫鬟請到了幽蘭院。
站在珠簾外,就感覺到大夫人的怒火和焦急,她應該忙着宜春侯府的事才對,怎麽還抽空找她,難道是找她發洩怒氣的?
出來的急,忘記随身帶藥粉了。
沈玥心中嘀咕,等丫鬟打了簾子,她就進屋,很規矩的給大夫人請安,然後問道,“不知道母親找我來是有什麽事?”
大夫人望着沈玥,将她從上到下掃視了遍,問道,“那天,你陪老夫人去靈泉寺還願,馬車受驚,是煊親王世子救你的?”
沈玥眼睛輕眨了下,點了點頭,“是他救我的。”
大夫人就笑了,那笑容并不好看,眼神太冷,顯得刻薄寡恩了些,“你和煊親王世子的關系還真是微妙,欺負你的是他,救你的還是他,難道真如四老爺彈劾的那樣,煊親王世子那些欺負都是在幫你?”
沈玥一臉聽不懂。
大夫人端起茶盞,随手撥弄了兩下,但是沒喝,她道,“如此看來,煊親王世子是真的想娶你了?”
沈玥腦門上閃着大大的問号,不過她回答道,“我不知道。”
大夫人笑了笑,“你下去吧。”
沈玥,“……。”
有沒有搞錯啊,她還打算直接問找她來是有什麽事呢,結果居然就這樣讓她走了?
沈玥眉頭更扭,她知道大夫人不會随便問這些話,她現在應該沒有那個閑工夫,不過人家讓她走,她肯定不會留下。
沈玥走了之後,春蘭不解了,“夫人怎麽不讓大姑娘幫忙?”
大夫人冷笑一聲,“你看她那像是會答應的樣子嗎?”
現在的沈玥,已經不是她随便可以拿捏的人了,她也沒有時間和她周旋,宜春侯府等不起,要是真的被奪了侯爵,再想恢複就難比登天了。
她找沈玥來,就不是爲了找她幫忙。
大夫人喝了兩口茶,讓丫鬟端了筆墨紙硯來。
沈玥出了幽蘭院,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靈泉寺驚馬,是楚慕元救的她,府裏上下都知道,大夫人卻巴巴的找她來問一通,這不是畫蛇添足嗎?
沈玥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一路往回走,半道上,見到半夏,她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大夫人找她,是爲了支開她。
她打的是寒玉匣的主意。
大夫人讓春蘭來傳話,說是那日靈泉寺驚馬,楚慕元救了沈玥,府裏因爲白玉玲珑塔和馮家的事,一直忙着,無暇分心,今日才想起來,煊親王世子的救命之恩,一定要道謝。
别的東西入不了煊親王世子的眼,隻有寒玉匣了。
聽着很像那麽回事的,救命之恩,理當道謝。
可半夏一聽,就知道這是假的。
寒玉匣早就給了煊親王世子了,還等到現在,姑娘記性還沒差到那地步呢。
還有先前四姑娘說姑娘把雲錦給了她,這簡直就是如出一轍啊。
當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半夏一臉天真爛漫道,“姑娘怎麽忘記了,那天從靈泉寺回來,第二天就把寒玉匣送給煊親王世子做謝禮了啊。”
春蘭當時臉色就難看了,還有些尴尬,“既然送了,那姑娘怎麽還說再送?”
半夏就笑道,“許是姑娘忘記了,那天驚馬之後,姑娘就經常落東落西,春蘭姐姐若是不信,可以讓丫鬟搜,那東西很好找的,離的近點,就渾身發冷。”
半夏就差沒舉手發誓了。
春蘭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她是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這些個丫鬟還沒有敢糊弄她的,何況,她是奉大夫人的命來的。
糊弄她,就是糊弄大夫人。
春蘭走了後,半夏坐不住,怕沈玥被人算計,就屁颠颠出來找她了。
紫蘇聽完半夏的話,望着沈玥道,“大夫人要寒玉匣做什麽?送給煊親王世子做謝禮,爲什麽不直接跟姑娘說?”
沈玥也想不通呢,大夫人堂而皇之的讓春蘭來沉香苑,要了寒玉匣,隻能送給楚慕元,要是送給别人,她告狀,她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當做謝禮送,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爲什麽要偷偷摸摸的呢?
絕對有問題。
沈玥一邊往回走,一邊想事情。
很快就想明白了。
大夫人現在最急的是宜春侯府和馮家的事,凡事往這上面想就錯不了。
大夫人應該是想把寒玉匣送給楚慕元,然後借着她的名義求楚慕元幫忙。
畢竟是皇上從小疼到大的,他幫着求情,或許管用呢。
就算不管用,送的也是她的東西,不心疼。
不過可惜,寒玉匣她早就送人了,注定算計要落空。
沈玥哼着小曲回了沉香苑。
不過,她到底還是小瞧了大夫人。
她怎麽可能如此輕易的就放棄?
翌日,沈玥在屋子裏修剪花枝的時候,窗外傳來輕扣聲。
半夏正坐在小杌子上繡針線,聽到動靜,先是看了沈玥一眼,趕緊去開窗戶。
見秦牧站在外面,半夏連忙道,“姑娘,是秦牧大哥。”
秦牧是楚慕元的貼身暗衛,他來,顯然是楚慕元有事要找她。
沈玥就将剪刀放下,走了過來,問道,“有事?”
秦牧連連點頭,他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才道,“爺說他要言而無信了。”
沈玥眉頭一挑,“什麽言而無信?”
這話來的太莫名其妙了。
秦牧就道,“府上大夫人這會兒正和爺在福瑞樓喝茶,大夫人說隻要爺幫宜春侯府保住爵位,她保證會在一個月之内讓你出嫁,并送上至少五萬兩的陪嫁,爺心動了。”
沈玥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幾乎咬着牙道,“這是把我賣了,還倒貼錢?”
秦牧沒有說話,反正,爺是不能更滿意了。
要不是彈劾馮家,把宜春侯府拖下水是沈大姑娘要求的,爺早一口答應了。
爺還從未食言過,隻是這一次誘惑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