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矚目下,沈玥往前走,朝煊親王世子走去。
城牆上,煊親王世子吊在那裏,就是上回沈琅之被吊的位置,但和沈琅之上吊又不大相同。
沈琅之是雙手被捆着挂在那裏,而煊親王世子則是雙腳被捆着,按理這樣更難受些,血液沖上整個頭部,心髒的負荷都要大些,可偏偏他挂在那裏,不像是受罰,倒像是享受一般,惬意的很。
尤其見沈玥走過來,一臉的不甘不願,他鳳眸明亮,閃着細碎的流光。
是煊親王世子,不是那少年。
沈玥和他,四目相對,沈玥有些心虛,雖然煊親王世子沒有證據,但耍詐到底是事實,她道,“看過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剛來就想走,楚慕元瞥了沈玥一眼,仿佛在說你這女人真不識時務。
他都掐着她的把柄了,也守信的吊了城門,她還不滿意呢,他還以爲她早早的就會來,說不用吊了,雖然吊一整天,也扛的住,可被人當猴子一樣欣賞,他可忍受不了,誰想到一等再等,都等不到人影,那隻能讓人去請了。
沈玥看懂了,隻是他沒說話,她就當她問的話,他不滿意了,隻好看着一旁站着的秦牧,裝傻道,“你們家爺這是不許我回去嗎?”
秦牧沒有說話,這不顯而易見嗎?
沈玥眸光閃過一抹笑意,道,“你們家世子爺遵守承諾,自挂城門口,實在叫人欽佩至極,隻是我一個女兒家,要守着世子爺吊到城門口關閉才回去,站幾個時辰,實在站不住,有勞給我端把椅子來。”
不是要我看嗎,我就坐着慢慢看好了。
秦牧,“……。”
楚慕元,“……。”
一幹人等,“……。”
秦牧傻眼了,世上怎麽會有這樣不懂見好就收的姑娘呢,爺碰上她,也算是倒了幾輩子的血黴了。
他默默的轉了身,回頭看着楚慕元。
楚慕元幾乎是咬牙道,“給她端椅子來,再去瑞福樓給她叫一桌好菜!”看她怎麽吃的下去!
沈玥笑的如沐春風般,謝絕了他的好意,“菜就不用了,給我上壺茶吧,要碧螺春。”
沒有最氣人,隻有更氣人。
秦牧,“……。”
認命的去搬了桌椅來,還給沈玥上了茶,紫蘇站在一旁,感受到四面八方遞過來欽佩和震撼的眼神,她臉火辣辣的。
她都不知道她家姑娘是怎麽保持這份鎮定的,她心跳的好快,抓着沈玥的雲袖,紫蘇聲音微顫道,“姑娘,咱們見好就收,趕緊回府吧。”
雖然煊親王世子是打算纏着姑娘不放,不打算給姑娘好日子過的,可如此不理智的火上澆油,這不是讓自己死的更快嗎?
就算知道前途渺茫,好歹也要掙紮一下,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吧?
沈玥聳肩,反正已經出名了,不在乎更出名了,她更要借此告訴煊親王世子,就算煊親王府權勢地位甩沈家幾條街,但她也不是好惹的,她豁出去了,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是殺是刮,給她來一個痛快。
她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的嗅着茶香,姿态美極了。
不遠處,茶樓上。
一敞開的窗戶處,站着一俊朗男子,眉如墨畫,雙眼犀利如鷹隼,他手中一把紫檀木畫着山水的扇子,輕輕合上,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來,“沒想到一個姑娘居然能把煊親王世子逼到如此境地,當真是有趣。”
他說着,一旁走過來一個穿着天藍色錦袍的男子,笑道,“是這件事有趣,還是這姑娘有趣?”
“有區别嗎?”男子反問道。
沒有這麽有趣而膽大的姑娘,哪來這麽有趣的事?
天藍色錦袍男子手搭在窗戶上,朝他擠眉弄眼道,“你要是娶了那姑娘,那才叫有趣。”
男子眸光一動,看着遠處恬淡飲茶,還有怒目幾欲噴火的煊親王世子,他嘴角勾起一抹晦暗莫測的笑來。
煊親王世子吊在城門上,一雙鳳眸帶着濃濃烈火望着沈玥,一眨不眨。
沈玥坐在那裏喝茶,偶爾擡頭看一眼他,還氣死人不償命的望着秦牧,道,“你主子爺是不是渴了,一直盯着我的茶盞看,我都覺得有些燙手了。”
秦牧都不想跟沈玥說話了,裝傻裝到她這份上的也是一種境界了,她現在是心裏舒坦了,可是今天之後呢?
他自然知道爺口渴了,可是被吊城門上,怎麽喂水,還有不是喂了水就行的,比起喝水,内急更是大問題,他跟在爺身邊這麽多年,還從未見爺受過今天這麽大的罪,罪魁禍首還是個姑娘。
他都不知道爺腦袋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想不開,要娶她回來,但願經此一事,他能打消這念頭。
秦牧想的很好,卻不知道此時他家世子爺也在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沈玥娶回去,不折磨個二三十年,難消他心頭怒氣。
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沈玥坐的有些不耐煩了,她擡頭看了眼天,嘴角微微抽,她覺得她是在自虐,雖然現在天日漸變暖,可風刮在臉上還是冷啊,尤其她這位置還正是風口上,臉都吹僵硬了。
這得坐到什麽時候去啊,不會真的要坐到傍晚關城門吧,她之前說的話能收回來嗎?
沈玥在心中祈禱。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沈鈞騎馬過來了。
看見沈玥坐在那裏絞着帕子玩,小臉被凍的發紫,眉頭就斂緊了,都凍成這樣了,還不知道回去。
沈鈞望着煊親王世子,他道,“煊親王世子遵守賭約,自挂城門,叫人欽佩,隻是小女不久前才落了水,傷寒尚未痊愈,不宜在外吹冷風,我這就帶她回府了。”
不宜在外吹冷風?
是他要她坐在那裏吹冷風的嗎,是她自己要的好吧,說的好像他逼迫的一般。
煊親王世子火大,他們父女兩個是想聯手氣死他吧。
沈鈞見他怒火沖天,好像和下人禀告的不一樣,難道不是他不許玥兒離開的,否則不會這麽火大啊,沈鈞就道,“世子爺也下來吧,當日你和犬子打賭,也沒有挂他幾個時辰。”
煊親王世子沒有說話,也沒有下來,而是撇頭看向沈玥。
和他打賭的是沈玥,要沈玥說讓他下來,他才不算食言而肥。
雖然他從來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他要沈玥心服口服。
沈玥有心想說煊親王世子吊在上面挺惬意的,就不要強求他下來了,可是沈鈞望着她,沈玥就說不出口了,她軟和了聲音,道,“我也一直在等煊親王世子下來呢。”
說着,她朝煊親王世子看了一眼,用一種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他,“能早些下來嗎?”
楚慕元險些氣出内傷來,這女人倒打一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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