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瞥了曲向天一眼,“你做了什麽自己告訴大哥,要是敢有半句假話我錢江就當沒你這個兄弟了。[燃^文^書庫][]”
曲向天理了理領帶,平靜道:“三哥你誤會了,我接近梁嘯川是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我三番五次看到你去他的地盤,還跟他一起吃飯聽曲,閑适潇灑得緊呀,難不成是覺得咱們晉安堂不如洪幫,想去做梁嘯川的走狗?”錢江輕蔑道。
孟昊翔不慌不忙地将西服套上,看着錢江,冷聲道:“是我讓老四這樣做的。”
錢江聽了目瞪口呆,“什麽,是大哥你的主意?”
曲向天無奈地解釋道:“是呀,大哥派我去接近梁嘯川,好抓住他的一些把柄,那隻老狐狸一直和日本人走得很近,還做地下賭場和地下豔舞場這樣的龌蹉勾當,坑财害命無數,我這是要摸清他的老底。”
錢江瞬間僵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支支吾吾道:“嘿……大哥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還以爲老四他……我就說嘛,咱們幾個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怎麽可能會背叛,管他娘哮喘還是爹哮喘的,咱們晉安堂遲早要端了他老巢……呵呵……“
“老四行事比你穩重,你要多向他學着點,凡事過過腦子。”孟昊翔目光洞徹,與曲向天心照不宣。
錢江連聲道:“大哥說的是,我這豬腦子,以後我再也不懷疑自家兄弟了……”
曲向天笑了笑,道:“我還得多謝三哥沒一槍斃了我,以後三哥再見到我和那隻老狐狸在一起,可别動怒了。”
錢江一拍曲向天的肩道:“不氣了不氣了,你呀就好好地摸摸那娘哮喘的底,仔細地摸,摸徹底了,到時候咱們和大哥一起滅了他。”
孟昊翔将帽子往頭上一放,對曲向天道:“老四,你跟我出去一趟。”
錢江見孟昊翔隻叫了曲向天沒有叫他,以爲是孟昊翔爲剛才的事在生氣,忙道:“大哥,我也跟你去吧,反正我也沒啥事。”
孟昊翔看了錢江一眼,道:“你幫我送子衿回我家,這件事也很重要。”
“哦……”錢江失望地應了聲。
孟昊翔和曲向天走後,錢江歎息了一聲後,轉而對沙發上的葉子衿道:“葉小姐,走吧,我送你。”
坐在車上時,錢江有些不安地問葉子衿道:“葉小姐,你說大哥以後會不會不重用我了?我沒老四那麽聰明,心思也沒那麽細,搞不好以後大哥連碼頭的生意也不交給我了。”
葉子衿看錢江一副失落的樣子,笑道:“雖然你有的方面是不及老四,但你極看重兄弟情誼,你并不像外界傳的那樣那麽**财,昊翔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不會因爲這件事就否定你的能力,你就放心好了。”
錢江松了口氣,道:“葉小姐真是明事理的人,難怪大哥這麽喜歡你。不過老四這人呀,我還真是有點看不透了,看他長得斯斯文文的像個白面書生吧,可是以前幫會間打架的時候他是一點不手軟,打得那叫一個狠。雖說他得了個外号叫呆鵝,可我知道他腦瓜子聰明得很。前段時間看他跟梁嘯川有接觸,我還真擔心他背叛了晉安堂後會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對手。現在可算是放心了,畢竟兄弟情誼在那兒擺着。”
葉子衿聽完錢江這一陣唏噓感慨,也覺得曲向天是一個不簡單的人,孟昊翔有他這樣的兄弟的确可以幫到不少。“對了,你們以前兄弟四人中排行老二的程默是個怎樣的人,我怎麽很少聽你們說起他?”葉子衿忽然記起孟昊翔曾經是說過程默,一時有些好奇。
錢江面露難色,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開口道:“當初程家來晉安堂要人,但是咱們有咱們幫會的規矩,要想脫離幫會是要放血的,搞不好會出人命。後來是大哥向華爺求情,華爺最終答應了放人,不過對外宣稱默子被打死了。從此大哥就讓我們不準再提默子的事,也是爲了顧全華爺的威信。”
葉子衿聽錢江這麽一說,想起小月說過阿成将來也會退出幫會,這麽看來事情不是沒有一點周轉的餘地。
“嘿,大哥不讓我們說,他自己卻跟你說了,葉小姐已經算是咱們晉安堂的人了。”錢江笑道。
葉子衿臉上一紅,總覺得把她說成是晉安堂的人有些别扭,于是轉移話題道:“你和珍珍怎麽樣了,她的脾氣不太好,你凡事要多讓她一點。”
錢江無奈地聳了聳肩,“我讓得還不夠多呀,她是家裏的老佛爺,我就差沒跪在地上伺候了。”
“那你早知現在何必當初?”葉子衿打趣道。
錢江歎了口氣,“誰叫我那次闖進去看了不該看的,用她的話說就是用惡俗的目光玷污了她冰清玉潔的軀體……”
葉子衿忍不住笑道:“你還是認了吧。”
“唉,我早認了,這輩子就讓她盡情欺負吧,下輩子還指不定有這緣分……”錢江搖頭道。
過了兩天,孟昊翔終于送子峥回到了家。葉子衿一見到弟弟,懸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立刻上前緊緊地擁住子峥。如今子峥已經高出她一大截,此刻竟像一個哥哥那般安慰喜極而泣的妹妹。
“姐,别哭了,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子峥笑容舒展。
葉子衿漸漸止住啜泣,見孟昊翔還在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道:“你這兩天吃得好不好,他們有沒有對你用刑?”
子峥搖頭道:“沒有,他們又沒證據證明我就是共黨,再者姐夫找的保人很厲害,三言兩語就讓廖源鋒放人了。”
葉子衿感激地看了孟昊翔一眼,道:“今天沒什麽事就過來吃晚飯吧……”
孟昊翔淡淡笑道:“好,那我先回洋行了,你也不必做太多菜,我會買些東西回來。”
“嗯。”葉子衿答道,目送孟昊翔離開。
見葉子衿的眼睛還望着樓道裏,子峥笑了笑,道:“現在才知道爲什麽說情人的視線都遠于常人,原來隻是爲了多看對方一眼。”
葉子衿瞪了子峥一眼,道:“這兩天你們被關哪裏了,衣服怎麽這麽髒,快脫下來我給你洗洗,你先去沖個澡。”
子峥忙按住葉子衿的手,道:“姐,我都這麽大了,總不好意思當着你的面脫衣服吧,你讓我去盥洗室脫。”
葉子衿伸出去的手微微僵住,勉強笑了笑,道:“怕什麽,隻是脫上衣而已,我就拿個衣服去洗,你也知道我以前就最看不慣你和子嵘穿髒了的衣服,哪怕再破的衣服我也會洗得幹幹淨淨。”
葉子衿說着便去解子峥襯衫的扣子,其實她心裏是很緊張的,生怕她擔心的那件事會發生……
子峥拗不過姐姐,隻好由着姐姐去解扣子。襯衫嘩啦一聲脫下,葉子衿故作無意繞至子峥身後将他的襯衫扒下,就在這一瞬間,她看見了子峥後背偏向肩頭的位置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葉子衿如釋重負般暗自舒了一口氣,她現在已經完全相信這就是她的弟弟子峥,因爲身體是不會撒謊的。
“姐,你在看什麽?”子峥見葉子衿望着自己的後背出神。
葉子衿欣慰道:“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你小時候調皮把瓦揭下來砸到自己的事,還好瓦片沒劃到臉,不然臉上就要留疤了。”
子峥笑道:“真是萬幸,不然就配不上新雨了。對了,姐,這事沒告訴新雨吧?我怕她知道了會擔心。”
葉子衿想到新雨,沒好氣地瞪了子峥一眼,道:“既然你心裏是在意人家的,何必要關心那些有的沒的,好好對新雨便是。新雨還在爲你懷疑她的事情委屈,最近也沒來找我,你好好去跟人家道個歉。”
“嗯嗯,我會去的。”子峥點頭道。
“你那天怎麽會在濟慈醫院?而且怎麽這麽巧廖源鋒就去那裏抓共黨,是不是你們組織内部有人走漏了風聲?”葉子衿想起子峥是在濟慈醫院被抓的,子峥沒有道理去那家醫院,除非他是想去找杜銘軒,當時她謊稱杜銘軒是在濟慈醫院,就是不想子峥去找杜銘軒。可是她了解的子峥并沒有這麽小氣,怎麽會如此在意一個完全不構成威脅的情敵?
子峥愣了愣,道:“我是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尋找組織,後來收到了組織的答複讓我去濟慈醫院接頭,誰知道中途有人沖進來抓人,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葉子衿拿着子峥換下的衣服,又去櫃子裏找了幹淨的衣服遞給弟弟,道:“後面說什麽也不能讓你單獨行動了,我要好好看着你,不然你再出事我都要爲你愁出病了,這次的事你都不知道有多危險。”
子峥有些歉意道:“姐,對不起,又讓你操心了,今天晚上我幫你做菜一起謝姐夫怎樣?”
“好,快去洗吧,臭死了。”葉子衿故作嫌棄道。
盥洗室内的熱氣騰騰升起,鏡子裏,葉子峥看着後背上那條疤痕,眼底生出一絲寒意。溫熱的水打在身上飛濺起點點滴滴的水珠,鏡中的人影逐漸變得模糊,隻聽得一片嘩嘩水聲。
傍晚,孟昊翔到了葉子峥住的地方,當葉子衿開門時,發現孟昊翔一手提着幾個袋子一手抱了一個包好的東西。
“這個包好的盒子好像是從北平寄過來的,秦奶奶知道你搬家了,就代你收下後讓小蝦送到沈記去了,這幾天你一直沒去公司,小武就送到寶輝洋行來了。”孟昊翔一邊說一邊将東西放到桌上。
袋子裏裝了一隻燒鵝和一些小吃,葉子衿則拿過那個遠道而來的盒子仔細端詳,應該是盧伯寄來的東西。葉子衿喜出望外,心想着也許是自己**吃的點心一類東西,滿心歡喜地拆開一看,竟然是一盒子花生……
葉子衿有些納悶,盧伯明明知道她不**吃花生的,爲何偏要給她寄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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