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厲兩個膝蓋處各中一槍,當即跪倒在地,在場所有人驚愕之餘,晉安堂的大門被一腳踢開,老徐和阿成帶了人手将剛才包圍靈堂的一群人控制住,馮厲的人大驚失色,紛紛放下槍投降。&樂&文&小說{}.{l}{xs520}.{c}在場的各副堂主臉色難看,莫堂主早已吓得坐在地上呆住。
葉子衿察覺棺材裏有動靜,側頭一看,隻見孟昊翔持槍對準蜷縮在地的馮厲,不慌不忙地從棺材裏踏出來,順帶一腳踢飛了香爐,香灰撒的滿地都是,香爐在馮厲身邊滾了幾個圈兒停了下來。
孟昊翔沒死!葉子衿又驚又喜,淚眼模糊地看着他的背影。
堂下衆人吓得往後挪了幾步,膽小的以爲是孟昊翔鬼魂顯靈,直大呼小叫往外逃,無奈靈堂已被老徐帶人圍住,想逃的見門口都是瞄準的槍,隻好蹲在原地不敢動。
華晉坤與孟昊翔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上的馮厲見孟昊翔從棺材裏走出來,強忍着疼痛道:“你……居然沒死……”
孟昊翔走到他面前,道:“真是辜負了馮少爺的一番設計,隻不過我命大,沒能遂了你的願。”
馮厲臉色一白,轉而滿臉懊悔哀戚地看向華晉坤,聲音斷斷續續道:“義父……我知錯了……求您放過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說着掙紮着爬到華晉坤的腳下,吃力地抓住華晉坤的褲腿。
華晉坤沉痛地閉了眼,一腳将馮厲踢開,顫抖地指着馮厲道:“我以前隻當我養了個不成器的兒子,沒想到竟是養了一匹忘恩負義的狼!我看到底是你給我送終還是我給你壘墳!”
馮厲哭喊着哀求道:“義父……義父……您不能殺我啊,我求您放過我,你可以把我趕出晉安堂……你可以把我趕出上海……隻求您饒我一命……”
孟昊翔側目道:“你現在才想起華爺是你的義父?看來我這兩槍打得還不夠準,不應該隻是讓你跪下這麽簡單,應該打在你胸口上,看你是不是沒心的。”
馮厲咬牙切齒,額上大滴大滴的汗直往下落,血水染紅了撒落在地上的白菊。
“孟昊翔……晉安堂是姓華的,不是姓孟,你那點野心别以爲我不知道!”馮厲狠狠地瞪了孟昊翔一眼。
華晉坤忽然奪過孟昊翔手裏的槍,對着馮厲身前的地闆連開了三槍,馮厲被近旁綻開的子彈吓得魂飛魄散臉色煞白。
葉子衿本以爲華晉坤會殺了馮厲,可她分明看到華晉坤拿槍的手還在顫抖,畢竟是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親人,怎麽可能下得去手,華晉坤膝下無子,隻有這麽一個養子,現在要他親手了結了馮厲,對一個老者來說無疑是殘忍的。
孟昊翔握住華爺手裏的槍将他扶住,擔心他真一怒之下再開槍。華晉坤退後了一步,面色鐵青,氣得唇角都在抽搐,但他卻沒有再舉起槍。
“當年我跟你父親情同手足,一起出生入死闖蕩上海,他臨死前将你托付給我,我一直把你當親生兒子對待,我欠你父親一條命,自然不能斷了他的後,是我對不起你爹,沒有把你教好,你滾罷,從此我與你恩斷義絕……”華晉坤歎息道,手無力地垂下,槍“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馮厲如獲大赦一般,對着華晉坤又是磕頭又是謝恩,孟昊翔見馮厲的腿根本走不了路,便叫來兩個手下将他拖出去。馮厲忽然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嘴角不停地抽搐,手拼命地抓撓着自己的臉和脖子,不停地在地上翻滾,歇斯底裏地喊叫着,看起來十分痛苦。
孟昊翔發現馮厲的行爲有些怪異,立刻命人将馮厲擡上車送去醫院。華晉坤見馮厲将自己的臉和脖子都撓出了血痕,驚痛地俯下身去阻止。
馮厲一把抓住了華晉坤的手,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滿眼是淚地望着華晉坤,道:“義父……救我……”
“阿厲,你怎麽了……你先忍忍!我這就帶你去醫院!”華晉坤緊緊地握住馮厲的手,可惜他握住的那隻手漸漸松開,懷裏的人睜大眼睛驚恐地看着他,目光越來越渙散,最後沒了呼吸……
孟昊翔隻留了阿成幾個親信在門外把守,其餘人則全部從靈堂撤離,幾個副堂主也被關押了起來。
靈堂裏隻剩下孟昊翔時,他對着棺木旁的簾子後道:“你可以出來了。”
葉子衿從簾子後探出了個頭,見大廳内沒了别人才走出來。她忐忑地走向孟昊翔,忽然想起臉上還有淚痕,忙低着頭拿手絹飛快擦了擦。
她正想着該跟孟昊翔說什麽,沒想到還沒走到孟昊翔身前,孟昊翔已經疾步走上來将她緊緊地擁在懷裏。
葉子衿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肩頭不住地落淚。
孟昊翔疼惜地捧起她的臉,替她擦着淚,笑道:“你終于也爲我哭了一次。”
葉子衿想起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是在趙錦年和林蘊婉的婚宴上,原來那時候孟昊翔已經知道……
葉子衿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此時隻想靜靜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好好地哭一場,這是她第二次在孟昊翔面前哭泣,是爲了眼前這個男人。
孟昊翔見她哭得傷心,隻是将她擁抱得更緊,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就像當初他在趙家救了她後靜靜地安撫一樣。待她情緒漸漸平複,孟昊翔才開口道:“子衿,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葉子衿這才想起見到棺木裏的孟昊翔時說的那一番話,不禁羞紅了臉,揪了一把孟昊翔的領帶,氣呼呼道:“原來你都是裝的,你個騙子!”
孟昊翔握住她的手貼到自己胸前,笑道:“你不知道剛才躺在棺材裏聽你那樣說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差點就高興得裝不下去了,現在才知道裝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葉子衿白了他一眼,咬了咬下唇,道:“我剛才有說什麽嗎,我忘記了,即便說了什麽也是一時糊塗了,不作數不作數的。”葉子衿說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料孟昊翔竟将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想耍賴?敢跟我孟昊翔耍賴的你還是第一個,我可都記得一清二楚,既然你相信我不是一個輕諾寡信的人,那麽我就要履行我的承諾,給你一個我們的家。”孟昊翔忽然斂了笑意,目光柔和地凝視着葉子衿。
葉子衿愣了一愣,臉越發燙起來,她埋下頭不去看他那雙黑玉般的眼睛,心撲通直跳,“我……我沒這麽說!你又沒證據,我否認!”
孟昊翔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看着自己,然後低下頭溫柔地在她臉頰上親了親,道:“由不得你否不否認,你這輩子都是我孟家的女主人。”
葉子衿又羞又灰,咬牙跺腳道:“孟昊翔,你到底是人是鬼,怎麽這麽蠻不講理。”
“我做人的時候就不講理,做鬼的時候就更不講理了,偏偏你在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對我吐露真心,我決定還是講一回理,要不我們商量個日子登報吧,我要名正言順地給你一個家。”孟昊翔說着将葉子衿一頭長發撥到耳後,湊近吻了吻她的眉眼,低聲道,“子衿,謝謝你能愛上我。”
葉子衿心中一暖,情不自禁地伸手摟住他,從未有過的踏實和幸福将她包圍,這種感覺就像秋日的陽光照在柿子樹上,滿院桂花飄香,池塘裏落了幾片紅葉……
這時,阿成走了進來,見二人擁抱在一起,忙尴尬地轉過身去。
葉子衿聽到腳步聲,立刻推開孟昊翔,孟昊翔笑了笑,叫來阿成問話。
“老三和老四他們都放出來了嗎?”孟昊翔問。
阿成點頭道:“已經派人去華爺府上接三爺和四爺了,翔哥,剛才在晉安堂外面發現了幾個行迹可疑的人,兄弟們抓住了一個,那人說自己是洪幫的人。”
孟昊翔道:“洪幫的人消息倒挺靈通,恐怕馮厲的死和這隻老狐狸有關。你先派人去盯着梁嘯川,看他下一步有什麽動靜。”
“是。”阿成領命後離開。
葉子衿聽孟昊翔讓人去接錢江和曲向天,有些不解道:“爲什麽要把錢江他們關起來?難道他們不知道你和華爺是在演戲?”
孟昊翔颔首道:“華爺的府上也有馮厲的人在監視,我們若不演得逼真一點馮厲怎麽會相信我死了,但是我不太信任錢江的演技,所以就沒有告訴他們兩個,知道的人也就隻有我、華爺、老徐和阿成。”
“你們是怎麽知道馮厲有二心的?”葉子衿正納悶那日查到重要證據後并沒來得及告訴孟昊翔,他們是怎麽發覺破綻的。
孟昊翔道:“馮厲他自以爲可以瞞天過海,隻不過他秘密購置的那批軍火被我安插在他那邊的人發現了,而且華爺的人也查出漫苓家的傭人是馮厲派人毒死的,若不是做賊心虛他何必要急着滅口。”
“可是他爲什麽還是死了,而且死得很奇怪。”葉子衿想起馮厲死前的慘狀有些不寒而栗。
孟昊翔若有所思道:“這是我和華爺沒有料到的,也許他自己也入了别人的局,馮厲被人蒙在鼓裏,不知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那個人會是誰?是梁嘯川嗎?對了,你前天托付給我照顧的那隻貓死了,我後來請醫生檢查那隻貓,貓的體内檢查出一種藥物成分,醫生說那種藥是進口藥,本身對人體無害,但是可以使鎮定藥物的藥效加倍,我懷疑何小姐是一起服用了這種藥和鎮定藥物所以才會死的,應該是馮厲指使秀兒這樣做的。”葉子衿将自己知道的和猜測的都告訴了孟昊翔。
“這件事是不是跟梁嘯川有關我現在還不能确定,但我敢肯定不是馮厲一手策劃的,他性格急躁爲人狂妄,心思也不見得細密,怎麽可能想出這麽周祥的計劃。而且你說的那種藥是進口藥,他又沒念過什麽書,根本不懂醫學,這種高明又隐蔽的殺人方法他是想不到的。”孟昊翔隻覺得這件事遠遠沒有想的那麽簡單,馮厲的死不是一個結束,也許是對手才剛開始他們的計劃。
孟昊翔見葉子衿神色有些擔憂,微笑着撫了撫她的肩,安慰道:“你别擔心那麽多,總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你也不能有事,答應我。“葉子衿一想到幫會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心裏又有些害怕起來。
“好,我答應你。”孟昊翔輕松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