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驚聞噩耗


傍晚,陰沉的天又開始紛紛揚揚地飄灑雨絲,窗外梧桐樹葉沙沙作響,點點滴滴的雨珠從葉間滑落,浸入潮濕的泥土。[燃^文^書庫][]wWw.ωχS520.coM因爲雨天的緣故,天早早就黑了,醫院裏的燈光慘白,走廊空蕩蕩的,安靜得有些可怕。

葉子衿醒過來時,隻覺得頭疼得厲害,像有無數針紮似的,她不禁皺起了眉頭,擡眸卻望見了那張熟悉的面孔。

“這裏是醫院?”葉子衿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頭,發現頭上纏着一圈白紗布。

“嗯,你的頭受傷了,不過現在看來沒有變傻。”孟昊翔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來。

葉子衿苦笑道:“真是倒黴,出門竟無緣無故挨了一棒。”不過她馬上想起了今天上午的血腥場面,忙問:“今天寶山路那邊死了多少人?那些士兵爲什麽要開槍,遊行的人隻是普通百姓而已,這樣濫殺無辜真是喪盡天良!”最後一句說得用力了些,頭又開始一陣劇烈的疼痛。

孟昊翔并不理會她的痛斥,隻是将藥放到她手心,又調了一杯溫水,道:“先别說話,把藥吃了。”

葉子衿頭痛欲裂,拿過藥就着水吞下,回想今天混亂驚慌的一幕,不禁後背發涼,真是驚險!萬一擊中自己的不是棍棒而是子彈,那麽她可能就跟那個年輕男子一樣倒在血泊中永遠醒不過來了。

葉子衿緩了緩心情,問孟昊翔道:“是誰把我送到醫院的?”

孟昊翔平靜異常,隻是眼底閃過一絲寒意,“是段立鵬的手下,此次潮幫和洪幫也參與了鎮壓遊行群衆,他的人誤傷了你,有個見過你的就把你送來了醫院。今天打死了一百多人,宏恩醫院已經住滿了傷者,估計他們明天還要繼續剿共,你好好養傷,不要出去。”

“一幫喪心病狂的暴徒。”葉子衿咬牙道。她看了一眼窗外濃重的夜色,想起自己從早上出門到現在也沒通知過子峥,他一定在到處找自己。葉子衿連忙掀開被子下了床,卻被孟昊翔一把攔下,厲聲道:“你要去哪裏?”

葉子衿也顧不上頭上的傷,心急如焚道:“我要回家!子峥肯定都急壞了。”

孟昊翔不由分說将她重新抱回床上,覆上被子,聲音緩和了幾分道:“你弟弟那裏我已經讓錢江他們去帶話了,他們見了你弟弟自然會把他帶到這裏來,你不用擔心。”孟昊翔勸慰葉子衿不要擔心,可他卻隐隐有一絲不安。錢江和曲向天是下午出去找葉子峥的,可是等到現在也不見他們二人回來,他有想到最壞的情況,可是這對葉子衿來說無疑是殘忍的,他隻能先讓她放心。

葉子衿見孟昊翔眼神堅定,也漸漸冷靜下來,今天發生的事令她十分後怕,那個倒在她面前的人死前的神情她還記得,一切都那麽可怕,到處都是血,她心中忽然産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子峥,子峥應該不會遇到遊行隊伍吧?不過她很快就排除了這個可能,因爲交通大學上海學校地處租界,距離寶山路很遠,而且又有租界的警力維護治安,應該很安全。

綠色的窗簾被風輕輕揚起,病房的燈将房間裏照得冷冷清清。遊絲細雨随風卷進屋内,窗前的地闆濕了一大片,窗外樹枝微顫,一團團黑影搖曳,隻聽雨聲打在梧桐葉上,滴答滴答,與西洋鍾聲不謀而合。葉子衿安下心等着弟弟子峥過來,可是越等卻越心慌,她的眼裏隻有那扇緊閉的房門,這種等待的感覺很煎熬,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種緊張感一點一滴積累起來令她快要窒息。

忽然一隻粗糙的手覆在她手上,輕輕握了握,柔和而低沉的聲音道:“别擔心,他們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許多學校今天爲防止學生上街遊行,都禁止學生出校了,想必錢江他們要在南洋公學裏找你弟弟需要些時間,況且學校到赫爾斯醫院還有一段車程。”

葉子衿看了一眼孟昊翔,輕輕點了點頭,稍稍緩了緩緊繃的神經,她靠在枕頭上,頭疼得有些麻木了,不知道是剛才的藥起了作用還是孟昊翔的話起了作用,她心裏覺得好受了些,不再那麽焦慮不安。

八點一刻鍾時,她聽到走廊有急促的腳步聲,葉子衿立刻來了精神,喜不自禁道:“是子峥來了,他來了!”

孟昊翔暗自松了口氣,道:“應該是他們。”

門被猛地推開,葉子衿的笑容僵在唇角,因爲進來的人裏沒有子峥,而是小蝦,錢江和曲向天。

“小蝦,你怎麽來了,子峥呢?”葉子衿看了看他們身後,并沒有人跟上來,愣了愣問。

小蝦還穿着警服,頭發有些濕潤,衣服上也被雨水淋了片片水漬。錢江和曲向天皆面色凝重,孟昊翔心中一沉。

小蝦緩慢擡起頭,眼圈有些紅,艱難開口道:“子衿姐……你要有個準備……今天有督察隊的人到租界和華界搜捕共黨分子,子峥所在的大學也不例外……他好像被……被當成共黨給打死了……在一堆屍體裏撿到了他的學生證件和課本……”

葉子衿怔住,頭痛在這一刻停止了,大腦一片空白,她睜大眼睛茫然地望着小蝦,顫抖道:“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是共黨……我不相信他死了,光憑證件和幾本書怎麽就能說他死了!興許是他不小心丢失的,或者是當時情況太亂被擠掉了……不,他不可能死的……”葉子衿說話時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臉色蒼白如紙。

小蝦不忍心說下去,孟昊翔俯身抱過她冰涼的身體,對錢江和曲向天喝道:“你們兩個幹嘛去了!找個人找不到就說死了來搪塞嗎?聽說的不可靠,給我加派人手繼續找!”

錢江有些爲難道:“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也找了好多人問,幾個被關押起來的學生認識葉小姐的弟弟,是他們說葉小姐的弟弟中了槍……葉少爺的确也沒回家……”

曲向天睨了錢江一眼示意他閉嘴,忙解釋道:“大哥,我們并沒有找到屍體,葉小姐的弟弟應該還活着,也許被秘密關押了,我這就派人去警察局和督察隊打聽。”

小蝦也連忙補充道:“是呀是呀,巡捕房也關押了一些學生,子峥興許就在其中,我這就去挨個兒看看……”

孟昊翔緊接着吩咐曲向天道:“要是葉子峥被抓了,無論疏通多少關系花多少錢,都得把人給我保出來!”

錢江曲向天領了命令,和小蝦一起匆匆出了病房。窗外雨聲淅淅瀝瀝,樹影胡亂搖晃着,夜風送來陣陣寒意,深夜的雨下得越來越急……

葉子衿呆呆地靠在孟昊翔的胸膛,耳畔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隻覺得黑暗從四面八方朝她湧來,濃重的恐懼将她包圍,占據了她的内心,有冰涼的淚水不自覺地從眼眶湧出,小聲的嗚咽逐漸變爲絕望的哭泣。

五日後,南京國民政府成立,電台轉播了最高領導人的慷慨發言,演講最後着重強調了共黨破壞北伐統一的目的,還嚴厲斥責了武漢國民政府的親共行爲。至于之前的那場腥風血雨,政府很快将輿論壓了下來,那場聲勢浩蕩的遊行和罷工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也沒有人敢在公衆場合議論此事。

到了吃飯的時間,弄堂的巷道裏炊煙袅袅,各家各戶忙着做飯燒菜,公用廚房裏的婦女們在忙活的同時不忘閑聊幾句。

“聽說了嗎?咱們這兒出了個共黨。”一個燙着時髦卷發穿着舊式衣衫的瘦女人低聲對另一中年婦女道。

“誰啊?”那女人瞅了瞅四周,湊近問。

“就是二樓住的那個學生咯,他姐姐開裁縫鋪的那個,聽說被打死了,屍體扔黃浦江裏,怪慘的哩。”瘦女人一邊洗菜一邊道。

另一女人唏噓道:“阿彌陀佛,這年頭做什麽不好偏去做什麽共黨,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平時看着那小孩挺乖的嘛,還是交通大學的,啧啧啧……可惜了。”

“唉,他姐姐挺可憐的,就這麽一個相依爲命的弟弟也死了,這幾日我看她呀除了做飯都不出門的,哎呀,該不會她也是共黨吧?以後可得少跟她說話……”瘦女人說着瞅了瞅那扇緊閉的門。

旁邊的女人連連點頭,“對對對,這種不清不楚的人可得躲遠了,别牽連了咱們……”

那女人正欲繼續說,卻被瘦女人用手肘輕輕碰了碰,眄了一眼示意不要說話。

隻見那扇掉了漆的木門被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清瘦的女子,那女子的眼睛下面頂着兩團青色,眼睛有些凹陷,巴掌大的臉下巴尖尖,面色有些泛黃。她的步子飄忽不定,搖搖晃晃地走到過道上自家爐竈前,有條不紊地生火做飯。

不一會兒,行道裏便彌漫了香氣。新搬進來不明情況的主婦路過時順便說了一句,“紅燒肉燒得刮好哩。”見葉子衿也不理會,隻專注燒着菜,覺得她眼神有些奇怪,忙不跌地走進自家屋子關上了門。

葉子衿端着做好的紅燒肉進了屋,桌上擺了兩隻碗和兩雙筷子。她将菜碟放到桌上,轉而笑着對空床道:“子峥,過來吃飯了,有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随後她也坐了下來,不停地給那隻空碗裏夾菜,“子峥,你要多吃一點,學工程畫圖辛苦,身體得有個好底子,我看你還是太瘦了點兒。”

葉子衿就這樣笑着望着空空的椅子,耐心地說着話,直到那隻碗裏已經放滿了肉和菜她才停下。

她見盛不下了,又扯唇笑道:“子峥,是不是姐姐做的紅燒肉不好吃呀?你是不是喜歡吃甜一點的,姐姐下次一定記得多放一勺糖。”

窗外傳來一陣陣風聲,吹得窗台的花草簌簌作響,屋内漂浮着淡淡的水仙清香,那盆金盞玉台又冒出了幾個小花苞。

葉子衿就這樣安靜地坐着,睜大一雙空洞洞的眼睛出神地望着那把空椅子。

這時,門吱嘎一聲開了,汪新雨走了進來,連着這幾日悲痛和失眠,她也憔悴了許多,可是汪新雨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還要照顧葉子衿。

汪新雨見桌上放了一盤紅燒肉,肉已經涼了,顔色有些暗,醬汁也變得濃稠了些。汪新雨知道,葉子衿還是一口也沒有吃。

她強忍住眼淚坐到葉子衿身邊,葉子衿木然地側過頭看了看她,眼睛裏忽然閃現一絲驚喜,随即又高興地對着那張空椅子道:“子峥,你看新雨來了,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多少吃一點吧,姐姐保證下次做你愛吃的味道。”

汪新雨眼圈紅紅,強擠出一絲笑道:“子衿姐,你看子峥已經開始吃了,你也吃一點飯好不好?”

葉子衿沒有反應,仍是癡癡地看着那隻碗。

汪新雨心如刀絞,她不僅要接受子峥遇害的事實,還要照顧精神有些失常的葉子衿,每當看到葉子衿這副模樣,她的心就痛得擰在一起。接到噩耗時,她們都難以置信,都以爲是小蝦弄錯了,可是她們苦苦等了一天又一天,還是不見子峥回家,心裏也漸漸絕望了。熬到第三天時,葉子衿徹底崩潰了,高燒燒了整整一夜,蘇醒過來時葉子衿卻變得有些不太正常,每天不吃不喝隻做一件事,便是給子峥做紅燒肉。

“子衿姐……你也吃一點好不好,你這樣子峥會難受的……”汪新雨終于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落。

葉子衿目光渙散,眉頭微微皺起,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看着她日益消瘦的臉龐,本來的鵝蛋臉已經瘦成了尖尖的瓜子臉,汪新雨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再這樣下去葉子衿真的是要陪子峥去了。她端起葉子衿面前的碗,夾起一團米飯遞到她唇邊,笑容無力道:“子峥說你做的紅燒肉很好吃,他讓你也嘗一嘗。”

葉子衿僵硬地張開嘴,汪新雨欣喜得手都在顫抖,忙将米飯喂進她嘴裏。

葉子衿隻含着米飯既不嚼也不咽,目光呆滞地望着盤裏的紅燒肉。忽然“哇”地一聲,側頭将嘴裏的飯都吐了出來,吐完後還不停地幹嘔着。

汪新雨驚慌地撫着她的背,淚流滿面道:“子衿姐,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子峥他真的走了……即便再生不如死,即便再痛不欲生,我們也要咬牙堅持下去……我不甘心他這樣白白死去,我們還可以幫他完成很多事情……”

葉子衿死抓着汪新雨的衣角不放,眼裏滿是驚恐,高聲喊道:“不要!求你們放了子峥,他跟幫會沒關系,他也不是共黨,你們不要抓他,不要!”

汪新雨被葉子衿大力拽着,她想要安慰卻被葉子衿猛地推開,她險些摔倒在地。

“子衿姐,你别擔心,沒有人抓子峥,沒有人來抓他……”汪新雨試圖慢慢接近失控的葉子衿。

門忽然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男人,見葉子衿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心中不由得一陣刺痛。

“孟老闆,子衿姐她還是不肯吃東西……我擔心這樣下去……”汪新雨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對進來的孟昊翔道。

孟昊翔走到葉子衿身前,葉子衿卻越加激動起來,一直嚷着不要抓子峥之類的話。孟昊翔不由分說一把将葉子衿抱起,任憑她發了瘋似地掙紮和捶打。

自從她發燒醒了後便整天在醫院裏叫嚷着要回家,還幾次拔了針管試圖逃跑。醫生建議将她送回熟悉的家裏休養,說是有助于精神恢複和情緒穩定。沒想到連着這幾日,她的身體一天天瘦下去,精神也時好時壞,病情卻沒有什麽好轉。除了每天做飯的時候看似正常一點,其餘時間則一概發呆不說話。今天孟昊翔與醫生交流後過來看她,一進門便見她情緒十分激動,越來越擔心這樣任其發展下去會加重病情,于是毫不猶豫地抱着她下了樓。

在葉子衿的反抗和哭鬧中,三人到了赫爾斯醫院,醫生給葉子衿打了鎮定劑,她才安靜地睡了過去。汪新雨看到孟昊翔脖子上的抓痕和手臂上的咬痕時,心裏十分動容和感激。自從子峥出事後,孟昊翔一直守在葉子衿身邊,發高燒的那天夜裏,他更是一整夜都守在葉子衿的病床前照顧。

孟昊翔見之前葉子衿對醫院極爲抵觸和抗拒,于是決定将葉子衿帶回自己家中照顧,有賀嫂的幫忙,應該比放她一個人在家裏好,況且汪新雨不可能每時每刻陪在她身邊。

孟昊翔征求了汪新雨的意見,汪新雨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畢竟孟昊翔是幫會的人,而且自己對他還不是十分了解,于是提出讓小月也住進孟昊翔家中幫着照顧,孟昊翔立刻同意了,下午便派了阿成去接小月。

葉子衿入住孟昊翔家的第一天還是一切照舊,不過要靠鎮定劑才能入睡,依然準時做紅燒肉隻是她自己一口不吃,孟昊翔隻能強行灌些湯羹和米粥讓她進一點食。好在賀嫂和小月一直在旁悉心照顧,她能吃得下一點東西後,臉上氣色好了些。隻不過在第三天,葉子衿突然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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