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胡發？”“我是，你是？”“我，王松。”

對面愣了一下：“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我還以爲你刺殺米國總統被打死了。”

王松大汗：“這可不能開玩笑。你以爲我是老百姓嗎？怎麽說都行？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哈，你不是老百姓，你當官了嘛。”

“好了，别鬧了。一起吃頓飯。”

“怎麽，你把藍心月搞大了，奉子成婚？”

“你想哪去了，我們沒那計劃。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想和過去的親朋聚聚。”

胡發大吃一驚：“你怎麽了，怎麽說這樣的話？”

王松這才體會到自己話中的歧意，說：“真沒事，可是又要保密，總之真的隻是去很遠的地方。幹我們這行，就是這麽拽。也就是這麽無奈。你可以放心，是好事。”

胡發說：“我就再信你一次。你可不要騙我。”

王松說：“真沒事。”

“好，什麽時間？什麽地點？”“下次電話通知你。”

胡發搖搖頭，挂了電話：“我感覺自己都要變特工了。”

在窗口打完電話，回到房間，爸媽都在熱火朝天地招人。王松忽然想到，爸媽現在都是二十多歲的樣子，他們的老朋友問起來可怎麽辦？

王松把他的憂慮告訴爸媽，爸媽說，沒事，我們和朋友經常視頻聊天，是慢慢變的，我們告訴他們是用了昂貴的美容技術。他們都是窮人，猜不透的。王松心說，唉，看看能不能混過去吧。

第三天，王家招集的團聚宴會在“富貴花開大酒店”舉行。王家請了七八大桌客人，都是老鄰居，老工友，孤兒院同學中比較熟的。當然包括胡發一家。王松爸媽帶着兒子兒媳輪桌敬酒，歡聲笑語。

王松真是捏一把汗，因爲爸媽實在長得太年輕了。視頻中和生活中見面還是不一樣。爸媽不但臉長得年輕，動作也輕快靈活，比年輕人還有活力。這要有人問起來咋整？

也不知是不是天保佑，也許因爲窮人的矜持，竟沒人問起是什麽美容技術這樣神奇。都隻是一臉羨慕地誇王松爸媽越活越年輕。有幾個大姨還辛酸地背地裏抹眼淚，覺得有錢人享受高級醫療，就是不一樣。

王松心裏無奈得想，真的隻是有錢，會不老嗎？同時想到，再過二十年，到時候咋解釋？難道說一家子都成了傳說中的吸血鬼，不老不死，想想都頭暈。

王松爸媽坐在孤兒院老阿姨的兩旁，給老阿姨夾菜，一臉幸福。老阿姨激動的淚光瑩瑩，當提到現在孤兒院的條件好多了時，王松爸媽當即表示，要給孤兒院捐一個億。老阿姨竟當場哭了起來，說：“不求你們富貴，隻求你們平安。好人一生長壽啊。”

王松也覺得鼻子發酸，和胡發說起了天南地北的奇遇，當然涉及機密的都隐去了。

大吃大喝之後，衆人在唏噓中散了。

王松爸媽親自送老阿姨和老院長回去。過了好久，天色将晚時才回來，回來告訴王松，他們給孤兒院捐了一個億，都是王松給他們的零花錢。王松于是又給他們轉賬了一個億。

王松爸說：“王松，趁超市沒關門，去買些禮品。今天也請了沈叔一家，他們現在住我們原來的出租屋，我們明天回去看看。”

王松和藍心月出了門，直奔最近的超市。

這是一家叫“好運來”的超市，裝修不豪華，可是整潔，商品排得整整齊齊，嶄新嶄新地發出誘人的光暈。

王松買了幾件普通人家不敢買的貴重禮品，包裝高雅，很有面子。

正推着手推車往回走，忽然看見一個女人，是超市裏的收銀員，打扮亮麗又樸素得體，容貌嬌美端莊，正低頭驗貨。

王松停下腳步，膽怯地看了一眼藍心月，說：“我初中的暗戀對象。”藍心月一笑，轉身離開。王松看着藍心月的背影，心想，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王松暫時丢下購物車，走到那女子面前：“劉雅，你還認得我嗎？我是王松，咱們初中是同學。”

劉雅露出驚喜的表情：“王松，是你啊，最近過得好嗎？”說完，打量王松。

王松的衣服都是自制的法寶衣，雖看不出牌子，可比名牌還貴氣。腕上戴個名表，這東西王松可制不出來。人富貴了，氣質自然不一樣。

劉雅說：“王松，你發達了呀。你大學還沒畢業呢吧？怎麽混得這麽好。”

王松說：“一言難盡。我這次回縣裏，可能很久都不會回來了。”

劉雅說：“怎麽回事？”

王松說：“一言難盡，我和夫婚妻來買東西。我一說看見你了，他就給我空間，真是賢惠。……我不是吃軟飯的。”

劉雅笑了，說：“你到底想說什麽？趕緊說，一會兒可能來客人。”

王松臉紅了，吞吞吐吐地說：“劉雅，我……”

劉雅的目光變得有些暗淡。

王松一咬牙，除死無大事，說：“劉雅，我曾經很喜歡你。真的。我祝你幸福。”

劉雅的目光變得更加暗淡：“我也祝你幸福。”

王松說：“謝謝你，聽我說這些無禮的話。”

劉雅說：“我也謝謝你，終于勇敢了一次，雖然是勇敢的結束。”

這時，有個大姐級工作人員喊：“誰的購物車放在這裏不管了。”

王松說：“劉雅，再見。”跑向購物車。

劉雅良久地望着他的背影，然後，看向收銀機，說：“再……也不見。”

這時，一位拿着奶粉的大媽忽然出現，說：“2012沒事，看來一時不會天塌地陷，回家安心的看電視劇吧，明天，一切都會好。姑娘，我買奶粉。”于是劉雅又忙碌起來。

王松推着購物車，走了好遠才找到藍心月，說：“了了。”藍心月歎了口氣：“我在想那些被我色誘的冤魂。他們已經投胎了吧。”王松說：“他們命不好，我命好。别想了，你是被迫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藍心月随着王松走向劉雅的收銀台。劉雅向他們一笑：“祝你們幸福。”藍心月微笑道：“也祝你幸福。”兩人走出了超市。

走在回賓館的路上，王松對藍心月說：“我唱歌很好聽的，隻是害羞，沒在人前唱過。我給你唱唱好不好。”

藍心月咧嘴一笑：“你唱啊，隻要不怕人家把你當瘋子。”

王松說：“唱戲的是瘋子，聽戲的是傻子。不瘋不唱，一唱就瘋。”

說完，真的低聲唱了起來：“不是神仙自己，編造的翅膀，晃晃悠悠，飛起來飛過四大洋，好春光……”

歌聲很低，幾米外就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