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仁帶着部隊脫離傅作義的圍堵後,翻過燕山和陰山餘脈地帶,越過長城,進入到了熱河境内。
此時的熱河,名義上是東北軍的地盤,但實際上,控制在原東北軍出身的湯玉麟手中。
衆所周知,湯玉麟這家夥,曾是奉系軍閥的元老,張作霖的拜把子兄弟,掌管一個第三十六師,這個師下轄三個步兵旅,騎兵,炮兵各一個團,工兵,辎重兵各一個營,約一萬五千餘人。
除了這些,還有兩支非正規軍隊伍,一個是省保安騎兵旅,兩千餘人,一個省主席特務隊,約一千餘人,以上這些是完全聽命于湯玉麟的。
此時的熱河,因爲湯玉麟比張學良還率先接受南京國民政府的招安和改編,被任命爲國·民·黨熱河省主席,所以,已經實際上處于“獨·立”狀态,軍隊也脫離了東北軍建制序列。
隻是,後來張學良改旗易幟,一躍成爲僅次于蔣委員長的實權人物,礙于和東北軍淵源頗深,張又是華北、東北等地的最高統帥,所以湯玉麟表面服從于張學良這個後輩。
除了上述這些湯玉麟的嫡系部隊外,在熱河北部與遼甯接壤的地帶,還駐紮有兩個東北軍騎兵旅和一個步兵旅。
分别是東北邊防軍獨立第17,19騎兵旅5000餘人,獨立第22步兵旅6000餘人。這些部隊大約一萬一一千餘人,是直接聽命于張學良的。
綜上所述,此時,熱河境内正規軍和非正規軍約三萬餘人左右。
在徐國仁所部,剛進入熱河境内的同時,湯玉麟就得到了南京和張學良的通電。
傅作義沒能拿下徐國仁,這讓南京的蔣委員長和北平的張學良等人都十分意外,尤其是蔣委員長,更是覺得徐國仁這支紅軍不同一般,絕不能再讓他們逃竄下去,否則很有可能成爲北方的心腹大患。
所以,再發給湯玉麟的電文中,蔣委員長非常嚴正的命令他統一指揮熱河境内所有部隊,全力圍剿徐國仁所部。
因爲,這時候東北軍精銳都在忙着和石友三交戰,所以無法參加對徐國仁所部的圍剿。
承德,省主席的辦公廳裏。
湯玉麟坐在一張辦公桌後面,翹着二郎腿,嘴裏還叼着根雪茄,宛如一副地主老财的模樣,辦公室裏煙霧缭繞,熏的這家夥自己雙眼都有些睜不開。
“咳咳咳……”湯玉麟擺了擺手,試圖揮散身邊的煙霧,卻仍被嗆的咳嗽不止:“媽的巴子,副官,把窗戶打開,要嗆死老子了!”
副官連忙走過去,把兩扇窗戶一一打開。
湯玉麟這才眯着眼問道:“你說,這徐國仁,老子是剿還是不剿?”
副官分析道:“按理說,傅作義手頭的兵力并不比咱們少,可是,他卻沒能剿滅這個獨立師。卑職認爲,會不會是傅作義想我們鹬蚌相争,他好漁翁得利。
等我們和獨立師殺個兩敗俱傷之時,他再趁機進占熱河!現在傅作義可是借着剿匪的名義,已經占領了張家口和察哈爾大部分地區,下一步,很可能把目光投向咱們熱河啊!”
自從張作霖把湯玉麟封爲熱河都統後,這些年來,他湯玉麟就是熱河的土皇帝,張作霖死後,更是再無人能夠掣肘他。
他一直把熱河視爲自己的地盤,所以,頓時勃然大怒道:“******個巴子,熱河是老子的,誰也别想搶走他!”
“不過,徐國仁這小子能從小六子和閻老西的兩面夾擊下,突出重圍,先占保定,再奪張家口,說明的确有一定能力,不能小觑!”湯玉麟皺眉沉思道:“現在這小子被傅作義趕進了熱河,我也覺得,不能聽人擺布,他們讓老子出兵,老子就出兵啊?老子偏不遂他們的願!”
副官道:“可是,如果不遵從南京方面的命令,咱們很可能落個抗命不遵的罪名啊。”
湯玉麟老謀深算的道:“哎呀,這你就不懂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隻要老子手裏有人有槍,這熱河省主席的位子就跑不了!現在老蔣忙着剿共,可顧不上北方,拉攏老子還來不及呢,怎麽會降罪于我!
至于小六子,他還不敢對我這個叔輩動手,老子救過他老子和整個東北軍的不止一次!他要敢對我動手,老天爺都得劈了他!
現在當務之急,是我們得弄清楚,這個徐國仁的目的何在,他是打算進入熱河就賴在老子地盤上不走了,還是隻是路過,如果是前者,那老子說啥也不能容他,卧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
如果隻是借道嘛,那也得給老子點好處過路費,否則,就哪裏來,那裏去!”
湯玉麟說完,擺手吩咐道:“去,派人和獨立師取得聯系,探探他們的口風。”
……
徐國仁和陳志遠,帶着部隊一直進入到了豐甯縣地界,才停了下來。
安排好警戒哨兵後,徐國仁才來到部隊休息的小樹林,拿水啃幹糧充饑。
“陳老,怎麽樣?沒事吧?”徐國仁正吃着,見陳志遠臉色有些蒼白的走了過來。
陳志遠連忙擺手道:“沒事兒,老毛病了,胃痛。”
說着,來到徐國仁身旁,蹲了下來。
徐國仁遞給他半個饅頭,道:“吃點東西,墊吧墊吧,不那麽難受。”
陳志遠接了過去,啃了一口,這才充滿愧疚和自責的對徐國仁道:“國仁,我剛剛得到組織上的确切情報,傅作義的确是部署了好幾路迂回部隊,想要把咱們一舉全殲在察哈爾,如果不是你反應快,被他們占領了赤城,那咱們獨立師可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現在看來,你的想法還是明智的,我不該堅持要留在張家口,發展革命根據地,如你所說,察哈爾地勢平坦,四面環敵,實在不适合咱們開展革命工作!”陳志遠道:“我會向組織上檢讨的,畢竟組織上也是因爲得到了我過于盲目的彙報,才會批準我的請求,并要求我們就地發展根據地。”
說完,他又意味深長的對徐國仁道:“國仁,對不起,我的一意孤行,差點斷送了咱們這支好不容易拉起來的隊伍。”陳志遠可以說是看着徐國仁是如何一步步,艱難走到至今的。
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但卻因爲自己,差點一舉葬送了。
所以,此時是真心的想對徐國仁道個歉。
徐國仁往嘴裏塞了口幹糧,又喝了兩口水,咽下大半道:“陳老,你這話說的就太見外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現在咱們不是脫險了嘛!”
陳志遠感激的看着徐國仁:“以後你放心,我隻管政治思想和生活,軍事上的事情,隻要不違背組織原則,我全力以赴支持你,你說咋打就咋打!”
徐國仁笑道:“嘿嘿,也沒啥,商量着來呗。”
當然,徐國仁這是客套話,因爲陳志遠搞情報,搞政治工作是把好手,但是論這行軍打仗,他還真不如自己。
所以,他能坦誠以待,徐國仁很高興。
至少,以後的軍事行動,徐國仁不必有什麽心理壓力和掣肘,隻有這樣,才能不受束縛、全力以赴的去打好每一仗,走好每一步路。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