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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電筒光柱像長劍劃破夜空，喊殺聲腳步聲撕碎黑幕。蘭花園和夏綿雨在挖掘機上，而黑幫頭子在挖掘機下，都顯得十分緊張，有别人刀下的肉的感覺。

不一會，黑幫的聚集起來，跑過來保護他們的主人。

夏綿雨下令：“你們他媽的停下，再敢過來一步，你們的頭頭就死定了！叫他們停下！”

咔嚓，又是一聲，挖掘機的鐵鬥又砸了一下車頂。

“停下，停下！”

此時，無數的人往這邊壓過來！

他們都是拿着棍棒和刀子的人！

“攔住他們！”頭頭意識到什麽，喊叫着。

但是，夏綿雨和蘭花園卻高興壞了，原來，他們是黑幫的死對頭啊！

其實，他們是攔不住那些人的！

他們就像刀子棍棒的潮水一樣，就十秒鍾，就把他們所有的推土機、挖掘機和小車圍住。

頭頭的車子，最少被五十個人圍了起來。

夏綿雨和蘭花園看出來了，他們應該是附近的村民，是這些老房子的主人或者是他們的親戚。他們應該得到了黃老闆的指示……有一個壯漢指着夏綿雨和蘭花園說：“你們兩位鬼弟弟鬼妹妹，你們下來，走吧。”

夏綿雨和蘭花園不知道這壯漢哥哥爲什麽要這樣說，他們相信，一定是黃叔叔的指示。

夏綿雨和蘭花園下來了，被另一個壯漢拉到旁邊，悄悄地說：“我們感謝你們！不過，警察就要來了。你們一直向南走。不管這裏發生什麽，你們都不要來摻乎！”

“那些神像……”蘭花園小聲地說。

“它們也是我們的先祖啊！走吧，放心。”

想到了自己的使命，他們隻好走了。

他們剛走，那個頭目就被村民拉出來，罰跪，責問誰是幕後，談賠錢的事情。

那個頭目十分強硬，還搬出了什麽老大，領導，局長……緊接着，就是打人，砸車，砸挖掘機。

現在，他們躲在一片樹叢中，在不遠處看得很清楚：

他們豎起了那些神像，推倒了那些車子，拆下了履帶……

“他們不會破壞啊，要是我，我根本不費那個心，我直接……”夏綿雨說。

蘭花園打斷他的話：“你怎麽什麽都會啊？你是藍翔的嗎？”

“不是的！”夏綿雨搖搖頭：“但是，我有那種精神啊！我憶苦思甜一下我的離奇經曆：記得那是我家很窮，不過，那時候，誰不窮呢？我們一邊欣賞那些推倒房子的人被修理，一邊講故事……”

2

夏綿雨說，他爸爸媽媽是超生遊擊隊中的兩員，不過，爸爸媽媽就生了兩胎，第二胎就是他。出生前，他媽媽就躲在遠房親戚家村邊的一個廢棄的瓦窯裏面，等着他的降生……

有一天，來了一個老婆婆，她跟媽媽聊天解悶，在此期間，她對媽媽說，她肚子中的孩子，就是他，生出來，必定跟老媽的命是相克的，媽媽和孩子，都活不長，除非他認一個幹媽。

老婆婆說得老媽毛骨悚然，這時候，那些抓超生的計生站的人就在不遠的村子裏面，如果老媽意志不堅強，肯定就不會有他了。

老婆婆走了。媽媽跟前來送飯的爸爸說了這件事，爸爸說，他認識那個老婆婆，她無兒無女，也不知道她來自何方。1949年的一天，洪水滔滔，幾乎淹沒不遠的河邊的村子，老婆婆摟着一塊棺材闆，随水漂流。洪水退去，老婆婆就跟棺材闆一起，停留在一個村民的菜園裏面。

這村民把她扶回家，給她一碗熱粥，她就不走了，就住在村民的一間舊房裏面。那是她最多四十歲，長得不好看。她在這個村子住了五十多年，現在差不多一百歲了。她會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算命，治療兒童疾病，瞎編故事哄孩子等等。

老婆婆說對了：老媽生了他後，就得了很重的病，而且心情極壞。

他八歲的一天，老媽竟然因爲一點小事，跟村中的一個阿姨大吵起來，接着就是帶病打架，打得雙方都住院了。

那天晚上淩晨三點，那個老婆婆好像是從天而降，前來跟爸爸媽媽說：他必需找幹媽了，否則，老媽活不過這個月的農曆十五了。

爸爸媽媽同意找幹媽。老婆婆指着隔壁，說，他要找隔壁那個被打傷的阿姨做幹媽才可以！天哪，這不是爲難人嗎？

老婆婆指着牆上的鍾，說，隻有四個鍾頭了!

于是，大人把他叫醒，扶着老媽，全家出動，到隔壁去，先給那個被老媽指甲抓得幾乎破相的阿姨道歉，并且提出要求要讓孩子認阿姨做幹媽。

阿姨顯得有氣無力，昏昏沉沉，到處纏着白紗布，可見老媽即使重病，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辣媽啊！

阿姨沒力氣說話，而叔叔，就是阿姨的丈夫，指着阿姨說了：“認幹媽幹什麽?你讓小家夥直接叫她做媽媽，叫我做爸爸，我們就同意……”

老婆婆笑道：“那更好，更好。人有情永遠朋輩，有情人終成眷屬……”

幹媽也笑笑，好像是同意了。

叔叔還說：“你們還得讓他接受我的教育！你們家，隻會讓小孩耕兩畝三分地！”

就在那天晚上，老媽因爲打架耗能過大吧，又被推進急救室，搶救了三個鍾頭，幸好轉危爲安。

從此，爸爸媽媽和叔叔阿姨，或者是另一個爸爸媽媽，就成爲好友。他就兩家都跑，在新爸爸媽媽的教育下，專門跟另一家的哥哥姐姐“學壞”。他學到的第一個技術就是給各種動物下套，抓到的老鼠、蛇、魚、鳥，吃也吃不完。

晚上，一家人打牌，打麻将，但是，比賽的是誰能出老千之類的，赢了，有機會去煮宵夜。

白天，一起去做事，老爸總是找什麽理由，把老媽開除了，讓她在旁邊看小孩做事。

一切，都其樂融融。親媽媽總是這樣嫉妒，對老爸說：“你看，人家，你就不會找個理由把我開除了，不讓我做家務嗎？”

後來，新爸爸還把他和新哥哥交給他的朋友學習各種車技。

他說，他姐姐非常漂亮可愛，到了這樣的一個程度：她剛剛高中畢業，就被她的班主任抓去做兒媳了，可見這個班主任密謀已久。姐夫不差，很帥，是電子工業大學的研究生，現在兩夫妻好得不得了。

他是很依戀這個異姓姐姐的，姐姐出嫁的那一天，他感到從來沒有的凄涼，坐在門前的石磙上，大哭起來。

不過，他也十分依戀這個姐夫啊。他特别陽光，也特别“壞”。後來，他和新哥哥跟這個姐夫學到了電子技術，也就是他進入技術學院電工電子技術系的原因。

新爸爸最崇尚的也是技術，所以，他在新家的哥哥姐姐都先後進入技術學院，而他也跟着。姐姐婚後才進入技術學院的，學習珠寶鑒定，畢業後就專門逛舊貨市場，用極低的價錢買到價值千倍的黃金、鉑金、銀、紫銅和玉石。

新爸爸給他和哥哥定下的規矩是：不管見到誰，都把他當師傅，纏住他，掏空他的知識，然後，你來當他的師傅。

很奇怪的是，總是重病纏身媽媽也自己好起來了，好像變得越來越漂亮了……

有一天，他接到了爸爸打來的電話，說那個老婆婆好像不行了，那個婆婆要他回來跟她見一面。

不錯，村委會都把棺材做好了。他來到的時候，老婆婆正被新媽媽抱着，而老媽在旁邊哭。最少有一百個村民在這裏給她送終。

但是，很奇怪，他隻是說了一句話，就讓這個婆婆繼續活下去！他說：“婆婆肯定是累了，老媽你讓婆婆躺下……”

新媽媽這樣做了。不久，婆婆突然睜開眼睛，說：“天下雨了嗎？好像有彩虹……”

啊，大家都驚呆了！她還能活過來！

她看着他，說：“初味，我要水……”

他給婆婆水，喂她。她說：“你今年十九歲，所以我還能活十九年！”

大家把這當成善意的笑話，但是，好像婆婆一天比一天身體好。

她被媽媽接到家去住，她也會常回她生活了幾十年的村子。

現在也還很好，還學會上網了……

他說，還有一點，來千裏之外的永昌市買房子，其實最支持他的是那個婆婆和姐姐，當然還有那個大孩子一樣的新爸爸。

說完故事，他說：“我似乎相信兩點：人間自有真情在，冥冥之中有安排！”

他們正要說什麽，“冥冥之中有安排”這個道理在他們的眼前就得到了驗證：

那些村民正在以高壓的态勢，逼問那些連夜來鏟平他們祖房的家夥，爲什麽如此混蛋？是遇到鬼了，還是中邪了，沒看見路邊市政府豎立的牌牌嗎？這是這個城市最先的起源地，市政府遷走居民的目的就是對它進行修繕保護，作爲一種永恒的紀念地。他們攤上大事了。

頭頭被按着，跪在被鏟平的房子前面。

他癡癡呆呆地問道：“這不是公孫坊嗎？”

“你發昏了！你們那麽多人都發昏了？這裏距離公孫坊有十萬八千裏！這是飛雲渡！你們沒看見下面的碼頭嗎？啊？公孫坊在南邊，在山邊，這是東邊，水邊！”幾個被鏟平祖房的人，對他們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對不起，是導航帶我們來的……我們見鬼了！見鬼了！”

突然，蘭花園說：“噫，奇怪了，警察怎麽沒來呢？”

夏綿雨：“他們肯定在旁邊看着。可見這幫強拆魔鬼多麽招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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