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易與戚強軍二人也沒聊上幾句,那邊壽宴就已經開始了。
入場後,鄒易發現自己的座位居然被安排在了離主桌最遠的地方,一愣之下,頓時想明白了什麽,卻是一笑置之。
這才剛坐下,就看見夏之岚正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鄒易當即站起身,朝她揮了揮手。
“怎麽坐這了?”
“這牌子上不是寫着名字嗎”
鄒易笑着拿起桌上的銘牌亮了亮。
“這。。。。。。”
夏之岚皺着眉頭,不悅道:“又是大伯搞的鬼,可惡。”
“要不我幫你換下吧”
“不用換了”
鄒易搖頭道:“這裏不挺好嗎,再說了,跟誰換誰也不樂意啊。”
“可是”
夏之岚還想說什麽,鄒易卻是打斷道:“行了,快過去吧,夏爺爺還等着你呢。”
“好吧,那我就先過去了”
夏之岚無奈點了點頭,話音卻是一轉道:“等會兒,我也過來陪你。”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鄒易心裏一暖,卻是沒想到這丫頭也有倔強的一面。
就在夏之岚與其說話的時候,鄒易明顯的感覺到無數道眼神盯向了自己,交頭接耳,小聲打探來曆的聲音此起彼伏。
開場白不算短,主持人聲情并茂的将夏老爺子早年的英勇事迹如數家珍般一股腦全都搬了出來,頓時将場下一衆年輕人說得是熱血沸騰,真恨不得跟在老爺子身後上一次戰場。
夏老爺子簡短的幾句話就完事了,倒是夏龍柏拿着稿子代表子女上去講了一大通,鄒易甚至懷疑,他手裏拿的那份演講稿是不是他自己寫的。
接下來的環節,也算是整個壽宴最熱鬧的部分了,唱禮。
所謂唱禮,其實也就是獻禮的意思,不過在古時候,每每有賓客前來,送上賀禮時,收禮之人都會扯開嗓子喊上一句,某某某送了什麽東西,一來爲了增添氣氛,二來也是爲送禮之人長長臉。
當然,這習俗到了現在卻是不太敢用了,正所謂财不露白,能被邀請來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送出的東西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再說,現在不還有個紀檢委嘛。
所以說,爲了避嫌,現在的唱禮也是有了些許改動,并不是所有送禮的人都會被唱禮,而是将唱禮的對象縮小到了像鄒易、戚強軍和田虎這樣的小輩身上,這樣一來,即便有人想找茬,也就無從下手了。
主持人宣布完唱禮的細節後,這一衆年輕人倒是扭捏起來,沒一個敢先上去的,最後還是戚強軍撥了頭籌,要說這些小輩中,他的年紀怕是最大的了。
“戚強軍來賀,獻上馬刀一柄”
在主持人唱完禮後,戚強軍朝着夏老爺子抱拳一拱手,道:“強軍祝夏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柄馬刀是強軍的私藏,據考證,是戚繼光将軍抗擊倭寇時所用之物,正所謂寶刀配英雄,相信這柄馬刀也隻有夏爺爺這樣的英雄好漢才有資格擁有。”
“好,戚家小子不錯”夏老爺子樂呵呵的應了一聲。
有了戚強軍的打頭,這接下來衆人也都不藏着掖着了,一個個的争先恐後的上前獻禮,瞬間将場内的氣氛推到了高潮。
“田虎來賀,獻上玉如意一柄”
要說這田虎還真有幾分模樣,一米八幾的個子,比起鄒易都不遑多讓,白白淨淨的臉龐,一派儒雅的氣息,加上那時刻挂在臉上的微笑,誰見了都會忍不住贊上一句。
卻見這小子,邁着步子來到夏老爺子身邊,在衆人驚詫的眼神下,沒等後者阻攔,一下就跪到了地上,朗聲道:“田虎先給夏爺爺磕三個響頭。”
“若是沒有夏爺爺當年替我爺爺擋了一槍,也就沒有今天的田虎,所以這三個響頭,我今天必須磕”
“使不得,使不得啊”
夏老爺子提着田虎的膀子,想要将其擡起,卻哪裏拗得過對方,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道聲音從會場入口處傳了進來。
“鐵蛋,你别攔着,讓虎兒把這頭給磕了”
就在這道聲音的主人出現在衆人眼前時,頓時一個個都肅然起敬,卻見鄒易身邊幾桌人都站起身,行起了注目禮。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鄒易也是側臉看了過去,卻見一位年逾古稀,身形消瘦的老人,坐在輪椅上,被人推進了會場,在其周圍如同王振宇般,緊跟着數十位荷槍實彈的士兵。
“田元白?”
看到這副陣仗,鄒易也是猜到了輪椅上這位的身份,田家巨頭,田元白,與王振宇一樣,現在僅存的幾位開國元帥之一,也正是夏老爺子當年的老團長。
田元白的到來,令得鄒易皺起了眉頭,按說到了他這種級别,是不會輕易在這種場合露面的,卻見對方氣血兩虛,明顯是身染重疾,這種情況都要趕過來,再看到田虎那打了雞血般興奮的神态,鄒易心裏的那份不詳的感覺也是越來越濃。
“老團長,你看這,實在是使不得啊”
田元白來的同時,夏老爺子當即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前者身邊,苦笑道:“你身體不好,怎麽親自過來了。”
“咳咳”
輕咳兩聲,田元白虛弱道:“别人我不管,鐵蛋做壽,就是拼了這把老骨肉,我也一定要來,這是哥哥我欠你的。”
“老團長”
聽完這話,夏老爺子頓時老淚縱橫,顫抖着握住了田元白的手掌。
“虎兒,過來,給你夏爺爺磕頭”
在對方的堅持下,夏老爺子也隻能生生受了田虎的三個響頭,隻是這淚水卻沒停過,一直沿着臉頰往下流。
要說田元白能夠有如此表态,倒也不是無的放矢,前面田虎已經說過,夏老爺子當年替前者擋過一顆子彈,若是沒有這一擋,或許就沒有今天的開國元帥田元白這個人了。
擋子彈卻也隻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段不爲人知的往事,一直深藏在兩位老人心中,以至于田元白無時無刻不感覺到對夏老爺子的愧疚。
話說當年正處于兩軍交鋒最激烈的時候,作爲主力營,田元白自然是身先士卒沖在了最前面,就在一場敵守我攻的攻堅戰中,敵人的狙擊手不知道怎麽繞道了部隊的大後方。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那名狙擊手冷不丁的放了把冷槍,眼瞅着子彈就要射中田元白的心髒,當時夏老爺子正好就站在前者身邊,要說老爺子手裏也是有些功夫的,特别是耳朵,異常靈敏,一聽遠處傳來了槍身,想都沒想,直接擋在了田元白身前,原本應該擊中田元白的那顆子彈瞬間就擊穿了夏老爺子的肩胛骨。
因爲傷勢過重,這接下來的戰鬥,夏老爺子也是無法參加了,那場攻堅戰打得異常艱難,最後在敵人重武器的轟炸下,我軍節節敗退。
夏老爺子戰争那會兒結過一次婚,而且還生了個胖小子,這場戰鬥,原本是打算是攻下這座城市,然後以此城爲據點養兵蓄銳的,所以在大部隊的後方,跟來了許多家屬,老爺子的妻兒也在其中。
因爲重傷昏迷,夏老爺子一直都呆在醫療隊裏,雖然田元白事後關照過下屬一定要帶着老爺子的妻兒安全突圍,可在那敵人無間隙的狂轟亂炸下,後方的家屬早就已經亂成了一片,一直到撤離出了戰場,也沒能找到她們母子二人。
待夏老爺子重傷醒來知道這件事後,當場又暈了過去,一直到今天,這道坎還積聚在他心裏,始終無法忘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