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愁起愁消,鄒易這煩惱剛升起,回頭卻又暗罵自己蠢笨,今兒個不正好找鄒榮生有事嗎,話說這京城的古玩行裏,他這位老舅在鑒寶上的名聲,可不比那劉墨差,有這麽個現成的還不用花錢的鑒定大師在,他還瞎操什麽心。
那劉大錘的攤位離着鄒氏古玩倒也不遠,擠進人群,三五分鍾就到了,這會兒店裏的夥計正忙活着開店營業呢,對于鄒易的身份,他們也都聽掌櫃的說起過,所以看到他進了店門,徑直往内堂走去,也沒人上去阻攔。
“今天有時間到店裏來坐坐了?”
剛走進内堂,那坐在一邊正盤弄着一塊翡翠玉牌的鄒榮生頭也沒擡,開口就調侃起來。
“舅,你說這話可就冤枉我了”
鄒易打着哈哈說道:“怎麽說我現在還是個學生,不得以學業爲重嘛。”
“學業個屁”
鄒榮生笑罵道:“當我不知道,你壓根兒就沒去學校,成天盤在那四合院裏,也不知道倒騰些什麽。”
要說鄒榮生倒是真心替這個外甥擔心,他中毒那會兒,一直就住在鄒易的四合院裏,感受到王浩和李冬四人那一身的殺戮氣息,心裏着實捏了把冷汗,待聽到他們幾個都是部隊裏出來的,這才釋懷。
可回頭再一想,卻又越發搞不明白了,鄒易撐死了也就有一個中醫聯合會會員的身份,上哪找來這些個鐵血漢子心甘情願的替他守院子,而且看他們一個個說話間的神态和語氣,對這外甥是恭敬有加。
“舅,你就放心吧”
鄒易哪能不明白他心裏所想,笑着安慰道:“你外甥我絕對不會去做犯法的事情。”
有了他的保證,鄒榮生心裏的那塊大石總算是落下了,平日裏找不到機會開口,今兒個正好借這個機會敲打了兩句。
“說吧,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個到我這來又有什麽事情要舅舅幫你辦的。”
嘿嘿一笑,鄒易倒沒覺得不好意思,當即湊了過去,在鄒榮生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随後掏出了那剛撿漏得來的針盒,興緻高昂的說道““舅,你幫我看看這東西,看能不能斷個代,要是能知道這東西是誰的那就更好了。”
“你這東西哪來的”
有了上次玉笛的經驗,加上鄒易那一臉期盼的神情,鄒榮生也是謹慎起來,小聲的問了一句。
“剛在外面轉悠的時候買的”鄒易随口答道。
“在外面買的?”
鄒榮生張大嘴巴,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開口問道:“多少錢收的?”
“兩千塊”
說完,鄒易又是急切道:“先不說這個,舅你趕緊給我看看。”
“兩千塊,那還行,就當是交學費了”
鄒榮生自我安慰了一句,這才心不在焉的将針盒托在掌心内查看起來。
也不怪他會如此,要說他可是這潘家園裏的老人了,對于潘家園那些攤位上東西的價值一清二楚,十成十都是高仿的現代工藝品,所以就在鄒易說是從攤位上買來的時候,心裏自然就把這玩意兒看輕了。
“咦”
這還沒多久,卻見他點頭道:“這盒子倒還真是個老物件,雖然不是名貴木料,不過這年份擺在這,兩千塊錢倒是穩賺不賠了。”
“這工藝,難道是元代的?”
鄒榮生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将針盒翻轉,拿起手邊的放大鏡,仔細查看起來,過了片刻,卻見他抑制不住的興奮道:“好東西啊,元代的瓷器見多了,可元代的木器可不多見。”
“元代的?”
鄒易也是暗自嘀咕起來,那這跨度就真的有些大了,距今也有七八百年的曆史了。
“咦”
正當他暗自揣摩元代有哪些中醫大家時,鄒榮生又是驚叫道:“好家夥,居然還留下了名諱。”
“叫什麽”鄒易緊接着追問道。
拿起放大鏡,緊貼着盒底看了好一會兒,鄒榮生方才開口道:“隻有丹溪兩個字。”
“丹溪,丹溪”
鄒易默念了兩遍,随即神色一震,顫聲道:“難道是朱震亨,朱丹溪?”
“朱震亨是誰?朱丹溪又是誰?”
這接下來就該輪到鄒榮生提問題了,話說這隔行如隔山還真是一點不假,針盒的年代他能看出來,可有關于中醫方面的知識就是一竅不通了。
“這個嘛”
先是用那如饑似渴的眼神狠狠的盯了眼針盒,微吐口氣,鄒易方才解釋道:“朱震亨,字丹溪,人稱丹溪翁,所以朱震亨和朱丹溪其實是一個人,朱震亨是金元中醫四大家之一,是元代最著名的中醫大家,所以說,如果這東西真的是他所擁有,嘿,那今天你外甥可是撿了個大漏啊。”
聽完鄒易的解釋,鄒榮生不禁點頭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朱震亨有這麽大的名氣,那這木盒的價值可就不可估量了。”
點了點頭,鄒易沒有說話,此刻也是心潮澎湃,居他了解,這朱震亨雖然入行晚,可在藥療和針灸上的造詣都相當之高,就連師父平日裏都時不時會誇上幾句。
就在鄒易愣神的當口,鄒榮生卻是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木盒,将那十幾枚銀針暴露在眼前。
“銀針?”
鄒榮生不禁嘀咕道:“這盒子是專門用來裝銀針的?”
“那你以爲是用來幹什麽的”
鄒易沒好氣的回了句,動手就準備将針盒收起,隻是這一來鄒榮生卻不樂意了,一把拍掉了前者的手掌,笑罵道:“臭小子,你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啊,你老舅我花時間花精力幫你斷代,這一有了結果,連看都不讓我看了?”
“哪能啊”
鄒易一臉尴尬的說道:“我不是以爲你不喜歡這中醫上的東西嘛,再說了,就幾根破銀針有什麽好看的。”
“你這是忽悠我呢?”
鄒榮生把眼一瞪,沒好氣的說道:“真當舅舅我在古玩行裏混這麽多年,是吃幹飯的?”
“如果這十幾枚銀針和針盒是配套的,那它們的價值絕對在這針盒之上,就說在沒有任何密封措施保護的情況下,經曆了七八百年的時間,銀針表面居然沒有一絲氧化的迹象,就這一點,已經驚世駭俗了。”
鄒易被他說的眉眼一跳,心裏也是忍不住一贊,方才隻是匆匆瞥了一眼盒中的銀針,就能将這關鍵之處給點出來,也難怪這老舅能夠在這京城古玩行裏混的風生水起,這手底下确實有幾把刷子,鑒寶大師的稱号,那是實至名歸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