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盜墓者主要分爲四大派系,分别爲發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卸嶺力士,各派都有着自己的規矩和探墓手法,相互之間雖不爲敵,卻也極少往來,劃分南北,深居簡出。
爲何開頭要這樣寫?因爲我是個摸金校尉的後人。
我叫李炎,生于八十年代中期,用現在的話來說,被叫做八零後。
我的老家,在松花江畔、長白山腳下,群山環繞的密林之中,那唯有二十幾戶人家的村子,顯得極爲渺小和隐秘。
這裏的村民幾乎不種莊稼,除了打獵挖山貨之外,還有一項很特殊的行當,便是那被世人指脊唾罵的盜墓賊。
在那個年代、那個地區,全村人集體盜墓的并不稀奇。
生活條件好的、能吃飽穿暖的人,自不會去做這傷天害理的勾當,唯有那些衣衫褴褛的苦命人,才會踏上這條以命換财的險惡歧途!
大多數的盜墓村,都是由一些靠苦力養家的男人組成,他們不屬于任何派系,也沒有什麽正統的盜墓手法,無非就是亂刨亂挖,尋到的都是些小墳小墓,即便遇到大墓,真正敢玩命下鬥的人也及其罕有。
可我們村卻不同,因爲我爺爺是個正統的摸金校尉。
我爺爺的過往我了解的不多,從我父親處得知,我們家因一次機緣巧合落戶在了這個村子裏。那時候我爺爺早就已經金盆洗手,卻因爲村長救了他一條命,因此不顧罵名,重抄舊業,帶領村民開始盜墓。
雖然整個村子就我爺爺一個摸金校尉,但是規矩卻也不少。
我爺爺給大家立了許多要點,比如盜墓不叫盜墓叫摸金,挖墳不叫挖墳叫探土,屍體不叫屍體叫粽子,開棺不叫開棺叫升棺,至于下到墓裏之後的規矩更是屢屢皆是,此刻不言,後文我會細細道來……
山裏的孩子娛樂少,我從八歲開始,就跟着爺爺一行進山摸金。那時除了我以外,跟着來的還有我劉大爺家的孩子劉大志。
大志比我大兩歲,雖是年齡相仿,可他的體格幾乎超出我一倍,村裏除了我喊他大志以外,就包括他老爹在内,都喊他叫小胖子。
我和大志畢竟還是孩子,雖然跟着隊伍進山,但那些摸金升棺的事情大人完全不讓我們靠前,所以我們倆記憶中做的最多的,便是圍着營地滿山遍野的亂竄。
大志膽大心細,把我當親弟弟一樣護着,帶着我又是上樹又是下河……幾年過來,雖然摸金的事情一樣沒學會,但是我們兩個半大孩子卻也練就了一身的野外生存能力,即便沒吃沒喝沒大人,我倆三天五日也餓不着。
本故事的起因,要從一次大型盜墓事件開始……
我十三歲那年,在反常的一天裏,本來極少往來的幾個村子的盜墓人,卻離奇的聚到了我們村。經過打聽,我才知道原來是有人發現了一處大墓,但是别村沒有真正的摸金人,在不敢擅入的情況下,集體來找我爺爺主持大局。
在盜墓界,一個人或者一個團體的行動,喚作“走夜路”。而兩個人或者兩個團體以上的行動,喚作“夾喇嘛”。
往往第一個尋到古墓的人稱之爲“筷子”,由筷子發起并組織各界人手,選出一個公認的“鬥頭”作爲行動領隊,升棺後所得寶物筷子和鬥頭拿大頭,其餘的按照出力多少分配。
那一次夾喇嘛,筷子是外村的一名中年女子,我的爺爺是鬥頭。
幾天之内,前後共有四十多人加入其中,遺憾的是,由于事關重大,我和大志這樣的累贅磨破嘴皮也絕不容許跟随。
隊伍臨行的前一晚,爺爺把我叫到他房裏,意味深長的對我說:“火火(我的小名),爺這次去或許要多走些日子,你在家可要聽爹娘的話,不許到處亂跑,切記,絕不可進山。”
我有些莫名其妙,問他說:“爲啥?我和大志一起也不能進山嗎?”
爺爺摸了摸我的頭,從炕頭箱子裏摸出一個粗布包,遞到我手裏後,又說:“等你長大了再進山也不遲,這個包包你可要揣好,不許現在看,也不許給你爹娘看,等你過了十八歲之後再打開。”
我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被卷着旱煙的爺爺趕出了門。
讓我做夢也沒想到的是,那一次談話,卻成了我和爺爺的永别……
爺爺一衆人走後,一連十日了無音訊,并且連日來陰雨不斷。
又過了幾日,在包括其他村裏留守的老弱都亂了陣腳的時候,那個夾喇嘛的女筷子滿身泥濘的回來了。
她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噩夢般的消息:因爲多日大雨,他們去的地方塌了山,可那時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已經下到了鬥裏,很不幸,由于災難來的太突然,除她之外無一人生還。
村裏立刻就炸了鍋,婦女們瘋狂的上前扯着女筷子的頭發,問她爲何别人都死了,偏偏她一個人活着回來?要知道那次行動的大多數人都是一個家庭的主要勞力,這一去不回,幾乎等于毀了無數的家庭。
那女筷子的回答是:我爺爺說這次倒鬥比較特殊,爲了圖個吉利,堅決不許女人下鬥,因此她才能夠苟活下來。
我和大志哭的昏天暗地,我和爺爺的感情很深,而大志的父親更是他此生唯一的親人,這件事對我倆幼小的心靈造成了無與倫比的傷害!
可我父親卻不以爲然,他是個有文化的人,一直以來就極力反對我爺爺去摸金,遇到這種不幸,他隻是陰着臉,硬是一個眼淚都沒掉。
至于我母親,她平時就沉默寡言,隻是一言不發的低着頭。
幾日後,我們一家三口收拾行囊,告别了殘存的鄉親,離開了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大山,去了跨省的大都市——沈城。
用我父親的話來說:“盜墓村已經不複存在,那便是上天對盜墓賊的懲罰,此處絕不可再留,那些留下來的,都是無路可走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