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臣見過幾回蕭娘子的筆迹,蕭娘子的字自成一家,沒幾個人模仿得出來,爲此,一瞧到這些字迹,老臣自然就猜出來了。”江閣老先是一怔,回神之後忙輕咳了兩聲,笑着接口道。
“原來如此,閣老倒是好眼力,面對這等玫寶級文獻,上面又沒有落款,閣老僅憑字迹就能斷定是某個人撰寫!不錯,此書确是我姐姐所著,依閣老之見,此書可能頒布下去?”趙祯意有所指的瞄了他一眼,随後将目光移到他手上的書卷上,話鋒一轉,頗爲認真的開口道。
“老臣雖然隻看了十餘頁,卻已能斷定,此書确如陛下所言,實乃不出世的玫寶之作,按理說來,這樣的書絕非一個人編寫得出來,可蕭娘子卻偏偏一個人完成了它,站在老臣的立場上,自是舉雙手雙腳贊成陛下将其頒布發行下去,問題是此書中的某些觀點與時下仕子百姓所認同的文化與思想頗有沖突,尤其是對皇和世族承傳的剝析更是……官家當真已經想好,确定要推行此書?”江閣老沒有理會趙祯口中意味不明的隐指,他擡目看向趙祯,一臉若有所思的接口。
“當然,朕既然專程找閣老過來商量,就是已經決定要将此書正式頒布推行下去,至于閣老所言,朕也很清楚,若用統傳的統治者眼光來看這本書,此書很多觀點确實離經判道,不,不僅是離經判道,裏面的很多言論站在皇權統治者的立場上來說,簡直是大逆不道,不過,書中所論述的這些觀點都是客觀存在并無數次反複循環發生過的事實。”
“一個客觀存在的并無數次發生過的事實,隻因每一代上位的世族皇權想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滿足自已的私欲,就自欺欺人的去回避這些可能會影響和削弱自己權力的弊端,并且不許任何人去觸及,這無疑是一件可悲又可笑的事。”
“一個皇朝能否長久的興盛下去,靠的不是掌權統治者如何去禁锢、欺騙天下人的思想,而是要看掌權者能不能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能否讓這個國家一直走在這方天地的前沿,否則,固守自封,一味的抱着陳規陋俗,像個坐在井裏的青蛙一般,天天自我幻想陶醉,最終的下場除了滅亡之外,不會再有他途。”趙祯一臉堅定的開口道。
江閣老被他這一席話給震得目瞪口呆,好家夥,他原本看着大宋朝在自己的努力下,一點一滴的朝着自己希望的樣子在發展,心頭不時還會浮起幾絲得意之情,現聽着趙祯的話,江閣老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真是白活了。
瞧瞧人家蕭大教授那才是正真的高人啊,人家自己什麽都不用做,年紀輕輕就可以學那五柳先生,寄情山水,逍遙自在,其它的一切心願和夢想,隻需教出一個天賦心智,樣樣皆符合自己心意的好學生便足矣,就如眼前這位年輕的帝王,有他在,江閣老幾乎可以想像日後大宋的未來會是何等興盛……
“閣老,閣老?”趙祯見自己一番話說完之後,向來以風雅睿智稱著的江閣老突然變得像患了老年癡呆症的傻瓜一般,張着嘴,瞪着眼,就連嘴角有口水流出來都絲毫沒有察覺,就這樣傻傻的望着自己,心頭不由升起一絲憂慮,完了,此老該不會是突然患腦癱病了吧?(咳,咳,古人雖無腦癱一說,但中風一說卻是有的,閣老這模樣不正是和腦中風很相似麽。)
“嗯,嗯,官家有此豁達無疆的胸懷,老臣甚感欣慰,甚感欣慰,既然官家心意已決,那就發行吧,老臣第一個支持。”江閣老被趙祯這麽一搖,終于醒過神來,他先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口水,随後十分明确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甚妙,甚妙,既然閣老也如此認可此事,待後日的大朝會,朕就宣布推行此典,由閣老你領銜,帶領禮部尚書和國子監幾大主理學士共同協辦,另外,此書發布推行的序言也由閣老來執筆吧。”趙祯見他腦子沒出問題,松了一口氣之餘,立即提出自己早已想好的方案。
“什麽?由老臣來領銜?官家,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老臣已經辭官了……”江閣老一聽,頓時不滿的叫了起來,以他的老練智慧,哪裏會看不出這本書一旦發行下去,會引起多大的風波震動,他這一把年紀的人,哪有心力去折騰這種事啊。
“除了閣老之外還有何人有資格做這件事呢?想當年閣領銜頒布過那麽多的新政,每次皆有驚無險的趟了過去,閣老處理這種最有經驗不過,再說了,閣大老人,這本書你雖未看完,但憑閣老你眼光的老辣,自然看得出它的價值,如果因爲某個人的推诿和消極怠工,最後導緻這樣有可以改變一個朝代走向的史詩之作隻能被雪藏,閣老就不覺得遺憾?”趙祯一臉無辜的看着他道。
“閣老,隻要你幫我處理好了這件事,朕立即就放你離開,絕不失言,你别以朕不知道,前不久你已經讓你的老管家去青孚鎮幫你尋找合适的住宅了,你不是退下來之後,就想跑到青孚鎮去養老麽,如果閣老拒絕此事的話,嗯?”眼見江閣老就要出言駁斥,趙祯又補了一句。
“官家,你,你,你對年老力衰的臣子全無悌恤之心,如此殘酷剝削,你,你怎能忍心啊……”江閣老欲哭無淚,他以前怎會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的天子性情淳厚端良?現在看來,這明明是一隻比自己還要狡猾、已經成了精的狐狸好嗎?
不管江閣老心頭如何哀嚎,都改變不了新帝已經做了決定的事,新帝在第三日的大朝會上、鄭重的提出了推行此書的事,并在朝會中直接宣布此事由江閣老領銜,禮部尚書和汴京、洛陽兩地國子監的院監和院中幾大德高望重的名宿一同協辦此事,領了皇命的人眼見皇帝如此慎重對待關于一部尚未正是頒布發行的典集,以爲是編書閣那邊完成了什麽鴻篇巨著,哪知等他們正式看到這本書的内容時,心頭的驚愕簡直難以用言語描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