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這事你真想好了?我朝雖确有這樣的律法,可你一旦真這樣做了,日後仍會給人留下冷酷無情的不孝印像。”江大夫肅容道。
“想好了,由我出手,總比日後等梓修他們長大了再解決容易,我是個姑娘家,又不用走科舉的路子,親也訂了,就算名聲不那麽好,也不打緊。”蕭楠一臉平靜的回答,她之前雖也打心底不喜歡蕭長河這一家人,卻未曾下定決定要與他們真正斷決血親關系。
蕭楠雖對這家人沒有任何感情,但她對蕭大郎卻極爲欽佩,而這蕭長河再怎麽過份,都和蕭大郎有着斬不斷的血緣關系,看在蕭大郎的份上,隻要蕭長河一家不是太過,她能忍就忍了,可今日蕭長河的作爲已徹底踩到了她的底線,若繼續縱容下去,天知道日後他們還會給自己家帶來什麽樣的麻煩!蕭楠從來不是什麽善人,一旦别人踩到了她的底線,同時還有可能威脅到她的生活和家人的時候,她便不會再給對方留任何機會。
“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我也不多說什麽了,丫頭,這些日子你真的變了不少,以前的你雖然聰慧,性子卻極爲跳脫頑皮,自你父去世之後,你整個都變了,若不是瞧你對靖軒還有你阿母和弟弟一如繼往的維護,我都要懷疑是不是你的軀殼裏是不是換了個靈魂。”江大夫微歎了口氣,不再相勸,蕭長河與蕭大郎父子間的糾葛,他多少也知道一點,原以爲蕭大郎去世了,蕭長河這個做祖父的心裏就算有再多的氣也該消了,沒想到他仍時刻不忘來找林氏母子的麻煩。
江大夫說這幾句話完全是一時感慨,絕無它指,蕭楠卻是聽得出了一身冷汗,哎,随着自己行事與往日的風格愈來愈大,覺得自己陌生的人隻怕會越來越多,好在蕭大娘生前受過大刺激,這一切皆可推到那場慘烈的變故上。
摔開心頭的古怪念頭,蕭楠送走了江大夫就去了裏正家,裏正家離蕭楠家不算遠,隻有二百來米,李青河這幾日一直忙着在幫她收肥,這會不在,裏正家境不錯,他年紀也大了,家裏用不着他出去幹什麽農活,平日裏不是在家看看書寫寫字,就是村頭村屋的四下轉悠。
蕭鐵樹暈倒被人擡回來的時候,他剛從山邊散步回來,原想跟上去看看,卻不想蕭鐵樹被擡進去沒多久,蕭長河一家就跟着小朱氏匆匆趕了過來,裏正一直不太喜歡蕭長河,再加上當年幫蕭大郎分家,惹得蕭長河不喜,雙方的關系就更差了,眼見蕭長河來了,他便止住了腳步。
不過他心裏還是擔心蕭鐵樹真出了什麽事導緻蕭楠母子兜不住,就在離蕭楠家不遠的山坡上來來回回的轉了一陣,準備随時過去救場,沒想到待那江大夫過來後不久,聚在蕭楠院子裏的人很快陸續散去,自各繼續上工了,裏正瞧到這裏,便知這事蕭楠已處理得差不多,用不着他出去了,就背着手回了家。
哪知回家不久,就見蕭楠找上門來,裏正以爲出了什麽事,不由小心的問了一句:“大娘,可是蕭鐵樹的事有什麽變故?”
“沒有,三叔翁已經沒事了,大娘來找叔祖,是有另一件事要麻煩您!”蕭楠搖了搖頭。
“什麽事?”裏正奇道。
“是這樣的,我家祖翁一再找我的麻煩,大娘身爲晚輩,不好總與他們對立,可大娘還有母親弟弟需要護佑,不能任憑事情一直這樣發展下去,所以,我想請叔祖您,還有村裏的幾位族老出面,見證一下,讓我們将這個事徹底做個了斷。”蕭楠開口道。
“你的意思是說,你想與你祖父徹底斷絕親屬關系?”裏正聽得眉頭微微一皺,當朝雖确有長輩不慈,晚輩有權與其斷絕關系這樣的律法,但對他們這年紀的人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的身邊的人真去做這樣的事。
“是,大娘知道這樣不孝,但爲了避免日後更多的糾紛和沖突,隻有快刀斬亂麻,大娘甘願受此不孝之名。”蕭楠咬了咬牙,一臉決然的看着裏正道。
“罷了,你意已決,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你先回吧,我一會叫上村中其它幾位族老,一同去你家一趟吧。”裏正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謝過叔祖。”蕭楠朝裏正行了一禮,轉身回轉到自己家,她回來沒多久,裏正和村裏其它三名族老也到了,這三人輩份還在裏正之上,年輕最輕的一個現年已經六十三,年紀最大的已七十有二,好在這幾人身體還算硬朗,走到這一趟路,身體還吃得住。
蕭長河在看見這些人的時候心頭咯噔一聲,知道蕭楠這回是真不願與自己私了了,他既驚且怒,驚的是蕭楠怎麽敢做這樣的事,怒的則是一旦真被判以不慈的名聲與蕭楠一家斷絕關系,蕭楠固然要承受不孝的惡名,他蕭長河的名聲隻怕更差!意念落到這裏,他看向蕭楠的目光憤怒之極!
他今日之所以敢這般不管不顧的找上門來,就是認準無論事成與否,蕭楠都不能自己怎麽樣,這麽些年來,他不管如何對待蕭大郎,蕭大郎不都生受了?蕭楠是自己的親孫女,她怎麽就敢這樣對自己?若是目光能吃人,此刻的蕭楠隻怕已被蕭長河給生吃了。
若換一般的十二歲小姑娘,在這種目光之下根本承受不住,但蕭楠是什麽?她仿若看不見蕭長河的目光一般,神色平靜的與林氏一同端出茶水糕點招待來客,待裏正與幾位族老落座之後,蕭楠走到大家面前,雙膝一曲,跪在諸人面前。
然後開口将蕭長河今日來家裏所做的一切詳叙了一遍,既未做任何添加,也沒有任何删減,裏正和三名族老聽得同時皺起了眉頭,當年蕭大郎買地時,乃裏正親手包辦,哪裏有什麽相師經過?蕭長河若真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林氏母子,就太過了,意念落到這裏,他們下意識的轉目朝坐在另一端的蕭長水望了過去。
“兄長确說過這樣的話。”蕭長水面對大家的目光,微瞌了下眼睑,随即擡眸答道。
蕭楠的話得到了證實,大家看向蕭長河的目光頓時變得十分複雜,無論彼此間有什麽隔閡的父子,也斷沒有人會如他一般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的兒孫,一開始裏正和族老們聽聞蕭楠要與蕭長河一家斷絕親屬關系,原本對蕭楠還有些微詞,現聽完事情經過之後,這點不滿頓時散得一幹二淨。
“罷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蕭老弟,自當年你們夫婦二人企圖将蕭月送給鎮上的富戶當妾那一日起,你與大郎之間的結就解不開了,如今大郎已然不在,你仍糾着往事不放,不如就如蕭大娘所言,幹脆斷絕你們之間的親屬關系罷。”裏正搖頭輕歎了一句,幽幽開口道。
“我不同意,蕭楠這狼崽子可不是什麽好人,去年差點一箭射死了她叔翁,現在又要強行給我們安上一個不慈的罪名,那有這樣的道理。”蕭長河尚未開口,朱氏已忍不住嚷了起來。
“蕭大娘去年射傷了你家四郎?朱嫂子,我記得當時你親口出來避謠,說這事與她無關吧?怎麽現在又拿出來說事了?”裏正眉頭一皺,有些不高興的朝朱氏看了過去,蕭楠則是垂眉斂目,一言不發。
“夠了,既然人家已經不肯認你我這對祖父祖母,你還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她想斷就斷罷。”朱氏正待說出實情,卻陡然被蕭長河喝斷,朱氏被這麽一喝,心頭一個激淩,頓時醒過神來,這事她若敢原話倒出,到時候可不隻是斷絕親屬關系了,不但她要被休出門,就是她兒子也要被送官,意念落到這裏,她心頭一顫,頓時住口不言。
裏正和三名族見蕭長河已沒有異議,就讓蕭楠寫下一份文書,一式兩份,再讓蕭楠母子和蕭長河分别在上面按下手印,這份文書便算生效。又爲了不徹底讓蕭長河夫婦在村裏沒臉,這事僅限在場這些人知道,但蕭長河一家不得再以任何理由上門來騷擾蕭楠一家人,若是做不到,這份文書便會送往衙門,通告全村,讓全村乃至整個青孚鎮都知道這件事。
蕭長河氣得吐血,可他偏偏别無它法,隻能閉上眼睛按下手印,等雙方手印落定之後,蕭楠忽又開口道了一句:“隻要祖翁一家人能做到從此以後,再不來騷擾我們一家人,日後的年禮我家照送,祖翁家要辦什麽喜事,我們也會按子女的規格奉禮,至于我們家有任何事,皆與祖翁一家無關。”
她此言一出,裏正和三位族老,還有蕭長水等皆是一臉驚訝的朝蕭楠望了過來,蕭長河更是恨極,這下好了,這死丫頭明明把事情做絕了,卻還偏想把面子裏子都得了去,他很想硬氣的說一句,既然大家斷絕了親屬關系,日後無論我家有什麽事,都與你無關!可他一想起蕭楠連那百畝荒山都開出來了,以後的日子還不定怎麽紅火,這年禮和其它的禮金想必不會太少,意念落到這裏,這句狠話竟是生生卡在喉嚨中,怎麽也吐不出去……(未完待續。)(就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