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武田軍與上杉軍在這段時間裏有過數次小規模的合戰,但是武田勝賴仍然沒有摸清上杉軍的底細,完全不知道上杉軍還剩多少糧草,多少兵力。而本莊繁長、曾我佑重、大森實賴三将則是趁着箕輪長野家家臣們發動一揆牽制住長野業通之時,率軍三千火速趕至雉鄉城與朝定合流。
九月一日,朝定派遣齋藤利三率五百騎馬武士突襲武田軍的小荷馱隊。齋藤利三率軍經過一番激戰後成功擊敗了護送小荷馱隊的北信濃先方衆并讨死一百餘人。随後,齋藤利三見無法帶回這些糧草辎重,隻能令人将其全部燒毀,不讓武田軍重新獲得。
雖然上杉軍隻是燒毀了部分武田軍的糧草辎重,但是卻對武田家諸将心理上的打擊是巨大的。穴山信君、闆垣信安等将都認爲既然上杉軍能夠突襲己方的小荷馱隊,那麽就一定掌握了己方的後路和糧道,一旦己方作戰失利很有可能退路會被上杉軍所切斷。之後,穴山信君、闆垣信安等将都紛紛建議武田勝賴火速撤兵,将解救長野業通的任務交給浦野重成等人去做。
長坂光堅并不認同諸将的意見,直接反駁:“在少主率軍進入西上野之前諸位便已經奪取了近半吾妻郡,館主大人此時正率軍北上打算一舉攻入越後,上杉軍必然會回師自救,還用得着擔心後閑、高田兩家和箕輪城之圍不解嗎?!若是在此地停滞不前,磨滅了我軍的士氣,消耗了本家的财力,要想成功擊敗上杉軍,就遙遙無期了!”
武田勝賴深知長坂光堅與諸将不和,爲了讓諸将支持自己和服從命令,他隻好對長坂光堅這樣說道:“這不是你一介奉行能懂的!我此行前來救援西上野諸将,他們如今處境的非常危急,就快城破人亡了!若是我棄他們而去,就是畏懼敵人而背信棄義,我絕不能這麽做!”
長坂光堅見武田勝賴數次不聽谏言便一氣之下獨自返回了甲斐,他抵達小諸城下後便至信武田信玄,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武田家在西上野必敗無疑和倒向武田家的西上野諸将不久後都會成爲上杉軍的階下之囚。
第二天深夜,朝定正坐在雉鄉城本丸庭院邊的走廊上思考着如何擊敗三家聯軍之時,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長坂釣閑齋光堅已經離武田四郎勝賴而去,武田四郎勝賴并未采納長坂釣閑齋的一計一謀。”望月千代女輕聲的說道。
“沒想到武田四郎會這麽不給自己後見役面子,若是他真的采納了長坂釣閑齋之策,恐怕此時我就不可能這麽悠閑在坐在這裏一邊欣賞夜景一邊思考如何破敵了。”朝定瞬間心中一顆大石頭落了地。
“若是妾身之前在會津将你刺殺,恐怕武田家此時已經稱霸東國了吧。”随着遮擋月亮的雲朵飄走,月光便照到了望月千代女的身上。
“說的不錯,若是你當時成功,如今也不會在我身後說話了,能有一具全屍已經托了天照大神的福。”朝定笑了笑後說道。
“明明有吾妻衆和竹雀衛,爲何還要讓妾身親自去探查武田軍的本陣?”望月千代女有些想不通。
“隻是爲了确定一下武田軍的虛實。若是武田四郎勝賴一旦采納了長坂釣閑齋之策,也好及時應對。”朝定原本還擔心武田勝賴是爲了迷惑自己才拒絕采納長坂光堅的計策的。
“那麽這位長坂釣閑齋也不是可以小瞧之人,需要将其除去嗎?”望月千代女拿起放在朝定身邊盤子裏的一個金平糖問道。
“暫時不必,隻要此戰将武田家擊敗後,其實力便會大大削弱,以後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爲了。”朝定想要此戰将武田家派出的六千軍勢殲滅,然後再派出陳兵相模的一萬餘大軍進入伊豆、駿河,這樣一來武田信玄再有能耐也不可能顧得上南北兩路。
随着糧道遭到突襲,軍心不穩,武田勝賴便想快速與上杉軍進行決戰,而決戰的地點倒是選在了鷹留長野家的本據鷹留城南面的平原上。朝定得知消息後便立即率軍六千抵達小宮山,還令小幡景定迅速率部五百北上與自己合流。
九月三日清晨,武田勝賴爲了決戰時有足夠的兵力,将包圍大森寺的大部分聯軍調來,僅僅留下百餘人牽制一下大森寺内的守軍。而朝定随即登上小宮山山頂觀察着武田軍的形勢變化。朝定身後的家臣們看着越來越多的武田軍有些擔心,希望朝定能将秋山、朝比奈、高井三将調來參戰。
朝定反而并不在意,直接對諸将說道:“武田家自從打出甲斐一國,從未遇到過特别強大的敵人。既然此時武田軍準備主動與我軍決戰,那麽就已經說明他們拖不起了,糧草辎重已經不足了。他們在城外列陣就說明輕視我軍,并不把我軍放在眼裏。我軍先按兵不動,敵軍的勇氣便會逐漸衰弱,列陣久而兵饑,不戰自退。到了那時,乘勝追擊,必定能大敗武田軍!此時我對諸位預言,中午一過,敵軍必敗無疑!”
家臣們聽完朝定話都半信半疑,面面相觑。他們認爲以六千五百軍勢對陣一萬餘的三家聯軍并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能定勝負,況且武田軍有熟悉當地地理環境的浦野家和鷹留長野家的家臣在,除去天時,武田軍占了地利和人和兩樣。
由于雙方勢均力敵,武田勝賴也不敢輕易發起總攻,他先派遣秋山光繼(武田勝賴側近,武田信勝後見役)率一百騎馬武士來到距離小宮山半裏處,并向上杉軍發出挑釁:“敢派出數百勇士前來決一死戰嗎?!”朝定看了看後立即派遣齋藤利三率兩百手持長槍的足輕下山迎戰,但是兩軍時進時退,不分勝負,隻好各自收兵返回。
終于到了決戰的時刻,武田勝賴、長野業國、浦野重成、穴山信君等将各自布好陣勢足足等了兩個時辰。不光是聯軍中的足輕們饑渴困乏,坐了下來,就連有些武士也懶懶散散的站着,毫無精神。
朝定見狀立即令齋藤利三率三百騎馬武士經三家聯軍陣前而過然後往南,并且向他叮囑道:“若是敵軍不動,你就率軍返回;若是敵軍動了,那麽就将他們引到西面。”
過了一會兒,齋藤利三率軍經過三家聯軍陣前時,聯軍果然發生了混亂。朝定立即大吼一聲:“時機到了!攻擊開始!”朝定親自率四百騎馬武士作爲先陣在前,大軍随後緊跟,直沖敵陣。
由于武田勝賴此時正在鷹留城内召開軍議,聯軍諸将全然不知上杉軍已經發起攻擊的事情。随着上杉軍如下山的猛虎一般沖向聯軍軍陣,浦野軍和鷹留長野軍被布置在最前沿,無力抵擋上杉軍瞬間丢盔棄甲的往鷹留城跑。
而武田勝賴随後也得到了上杉軍開始攻擊的消息後立即令武田軍阻擋上杉軍。但是由于浦野軍和鷹留長野軍在中間所阻,不能通過。短時間内,上杉軍的騎馬武士已經來到了鷹留城下,武田勝賴等人皆面如土色,隻能倉皇逃出鷹留城,準備前往吾妻郡。
穴澤俊光身先士卒率軍沖鋒陷陣,直接沖出聯軍的後方,然後還重新殺回敵軍陣中。随着穴澤俊光的幾番進進出出,身上倒是多了不少箭支,然而他的勇氣仍然不減。
随着上杉軍各部的奮戰和武田勝賴等人逃出戰場,短短一個時辰内,三家聯軍便全都潰逃四方了。上杉軍追擊出十裏,至少四千敵軍被讨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