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伊賀守、下對馬守,你們二人算畏罪潛逃至本家領地。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但是若将你們留下,本家将會與禦屋行殿瞬間交惡。若是将你們遣送回越後,你們的結局無非就是改易和勒令切腹。”朝定無奈的說道。他其實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自己的家臣團雖然缺人,但是也不敢公然和謙信作對。畢竟自己還在同時和佐竹、最上、伊達、桧山安東、湊安東、戶澤等家交戰,要是再加上一個謙信,那麽自己就真的腹背受敵,被四面包圍。
“懇求鎮府公收留!”下久長和下秀久已經不打算回越後了,連一門郎黨都安排住在了會津若松城的城下町裏。
“你二人有奉行之才,我也不忍你們的才能被埋沒。那麽下伊賀守領津川城九千石知行地,下對馬守領奧川城兩千石知行地并作爲下伊賀守的與力。”朝定想來想去還是将自己曾經攻打蘆名家之時最先攻下的津川城封給了下久長,而津川城其後的奧川城則是封給了下秀久。
朝定這樣做沒有别的意思,僅僅隻是将閑置了很長時間的兩座城池分封出去,加上這兩座城池是夾在越後揚北和會津四郡之間,按理說不會有大事發生。然而朝定并沒有想到他這樣做恰恰觸碰到了謙信的底線。
“臣感激不盡!”下久長和下秀久激動地都快熱淚盈眶了,關鍵時候朝定竟然冒着和謙信交惡的風險收留他們!
就當三條城的甘糟景持準備派人向下久長和下秀久兄弟二人問罪之時卻得到消息,他們二人竟然畏罪潛逃到了朝定所領的會津四郡,他們離開越後時還不忘帶走家眷郎黨。
甘糟景持迫不得已隻能将此事上報給謙信,而他自己最主要的任務是将元井爲宗、佐佐木宗長、東資泰三名叛将彈壓。之後才是和下久長、下秀久兄弟算賬的時候。
二月二十八日,也就在甘糟景持率軍攻打在澤海城籠城的元井爲宗時,令他氣憤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先不說鼓岡、倉田、江上等地代官下久長和下秀久兄弟擅離職守、監視叛将不力并且逃入會津尋求到了朝定的庇護。出身越後新田黨裏見田中家的田中正繁、田中正定兄弟二人緊随下氏兄弟之後,放棄領地帶着家眷郎黨數十人向會津逃去。
田中正繁和田中正定之父田中正行先前離開越後前往上野金山出仕關東公方(古河公方)。但是,由良國繁發動下克上,将其主岩松昌純殺害,而田中正行也在那時被殺。之後田中正繁和田中正定二人不得不離開上野返回家鄉越後謀求生路。謙信得知此事後也不願讓名門斷絕,便将沼垂城一千石賜給了田中正繁。
可是,田中正繁在元井爲宗、佐佐木宗長、東資泰三人掀起反旗後并沒有将此事第一時間上報到春日山城,反而抛棄了自己的領地和領民,将城池拱手送給了叛軍。也正是因爲田中正繁和田中正定二人棄城逃跑,導緻了叛軍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海濱要地沼垂城。而元井爲宗還分出三百人去守備沼垂城,以防上杉軍從海上登陸。
很快,甘糟景持便令金子忠重、登坂清高、新津資相三人率兩千軍勢圍攻澤海城,自己則是率清水采女佑、水原隆家、金子大學助等人三千軍勢前往阿賀野川上遊,準備奪回沼垂城。
元井爲宗的本據澤海城在分兵後僅剩兩百守軍,他根本就沒有料到甘糟景持會最先攻打自己的本據而不去攻打掐斷阿賀野川水運的沼垂城。他并不知道甘糟景持會選擇對兩地同時進攻,元井爲宗就打算籠城死守,等待三日市城方面的援軍了。
三月一日,原中條家家臣、鳥坂城代佐佐木宗長突然遭到了原中條家重臣羽黑信濃、西若狹、東名左衛門的攻擊。僅僅半天不到,鳥坂城内大部分曲輪、箭橹都被羽黑信濃、西若狹、東名左衛門三人所控制,佐佐木宗長眼見大勢已去後便在本丸切腹自盡。很快,鳥坂城便被上杉軍所控制。
羽黑信濃、西若狹、東名左衛門三将從佐佐木宗長手中奪回鳥坂城的控制權後并沒有心滿意足,反而又迅速率六百軍勢圍攻原中條家一門衆東資泰的三日市城。
由于城内的數名武士被羽黑信濃、西若狹、東名左衛門三人收買或說服,便主動打開了城門迎上杉軍進入,三日市城也緊随鳥坂城之後被攻克,東資泰也被麾下不滿謀反的城兵刺殺。
随着佐佐木宗長和東資泰兩人被攻滅,元井爲宗的友方便宣告全滅。元井爲宗才奪取不久的沼垂城也在甘糟景持所率的三千軍勢猛攻後陷落。而他自己守備的澤海城也遭到了兩千上杉軍的猛攻。擔任先手的則是先前追随長尾景房謀反的金子忠重。金子忠重在同族桂之濑城城主金子大學助的進言下重新回到上杉家,并且本領安堵。這就讓他感到非常的愧疚,所以這次攻城戰他便主動要求擔任先手。
與此同時,最讓甘糟景持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佐渡衆正渡海而來。
最上義光的使者氏家定直先後面見了雜太城城主本間有泰、羽茂城城主本間高信、久知城城主本間正泰、加茂城城主澀谷真清、瀉上城城主瀉上秀敏(久知本間家一門)、太田城城主本間秀氏、澤根城城主澤根高秀、河原田城城主本間貞直、吉岡城城主本間遠江守、俱慈城城主本間與十郎等人,他将利害關系陳述後說服了他們,還許以揚北之地供他們自由切取和贈送一百兩黃金等。這樣,佐渡衆思慮再三後還是渡海出兵揚北之地。
佐渡衆傾巢而出,于三月四日在五之濱登陸,随即占領了角田山、彌彥山并且開始構築本陣。駐守在木場城的吉江定仲随即将此事上報給沼垂城的甘糟景持。
“禀報總大将,佐渡衆近五千之衆在五之濱登陸!”
“禀報總大将,佐渡衆占領了角田山和彌彥山!”
“禀報總大将,黑泷城、天神山城告急!”
随着一名又一名前來告急和彙報的武士往返于沼垂城本丸,甘糟景持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差。要不是周邊的山岸、山吉等人不是出陣越中、能登、莊内還未返回,佐渡衆能那麽順利的登陸?而且自己還将原本的五千軍勢一分爲二,目前就以近三千的軍勢去攻擊上岸的佐渡衆萬一受挫,一旦佐渡衆長驅直入進入上越,那麽府中的禦館和春日山城就危險了。
“大人,請盡快下決斷吧!”水原隆家看着一言不發的甘糟景持後進言道。
“若是佐渡衆入侵上越,那麽我等就算是切腹都難以謝罪啊!”金子大學助也緊随水原隆家之後說道。
“先遣人告知天神山城的小國主水入道和小國刑部少輔父子,讓他們想方設法守住城池,援軍會很快抵達。”甘糟景持隻能先想辦法穩住天神山城的小國賴久和小國賴久父子,隻要角田山和彌彥山之間的天神山城還在,那麽就能起到牽制佐渡衆的作用。
而天神山城夾在彌彥山和角田山的中間,如果拿下此地便可長驅直入攻入中越、揚北和上越。越後重鎮三條城、與坂城、黑泷城等地也就唾手可得了。佐渡衆的諸将也都清楚,隻要攻下天神山城,那麽越後大部分城池對于他們來說便形同果體,東國的武家名門上杉家,就會在他們的手中讓世人皆知上杉家實際上就是一個外強中幹的大名。
小國賴久先前也追随過長尾景房謀逆,但是降服後便立即剃發出家,還将家督之位讓給了其子小國重賴。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天神山城就是關乎整場戰事勝敗的重地,也是中越和揚北的鎖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