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想必大家都聽說了。主上爲了向管領家和鎮府家表示本家的忠心,已經親自前往高岡城,并且住下了。但是,現神保家、石黑家、沼田家等殘黨在一揆勢的煽動下正準備攻打滑川館。賊軍的先導役卻是本家譜代家臣枥屋縫右衛門殿!”土肥政信話說到這裏,他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裏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
“什麽?!枥屋殿竟然裏切了?!”前腳土肥政信說完,後腳不論是大廣間内坐着的一門衆還是譜代或是廊下候着的低級家臣們都開始了竊竊私語,這個消息對于他們來說聽到了着實震驚。
“不錯,七百賊軍正在他的引導下即将進入本家的領内!”土肥政信見狀,也不打算瞞着衆人。
“可是,一旦讓他們順利的通過了本家的領地,那麽主公很有可能會遭到不測啊!如今美作守殿還駐守在守山城一帶拒敵,看來本家的前途令人擔憂啊······”土肥孫十郎憂慮的說道。
“是啊,本家如今本隊已經出陣奧越中。留守的常備和最近緊急征召的軍勢加起來才勉強達到千人,如何抵擋氣勢洶洶的神保等家殘黨聯軍?”土肥政信身旁的土肥政重覺得形勢非常的不妙。
“不能抵擋?你們應該清楚當初管領家與鎮府家聯合平定越中後所派出的大熊備前守殿等人對越中一國展開的檢地一事。本家現有石高已經達到了五萬七千一百石!從越後轉封到越中的宇佐美駿河守殿、大熊備前守殿作爲上杉家的譜代重臣都沒有超過本家的石高!放眼望去整個越中一國,也隻有柿崎和泉守殿那五萬八千石(舊江馬領未算在内)的領地比本家多······”土肥政信都不想繼續往下說了。
“難不成我等無法将賊軍盡數攔截,豈不是管領家和鎮府家就要對本家的領地進行削減?!”土肥政重瞬間就想到了結局。
“很有可能。隻不過削減領地都是對本家最大的恩賜了。要是本家被改易,那麽就真的很難恢複家名了。”土肥政信歎了一口氣說道。
“不錯。據報,管領家在越後春日山城擔任留守役的本莊美作守已經在春日山城下聚集了以長尾遠江守等人爲首的三千軍勢,加地安藝守還在直江津、鄉津兩地準備了大量的小早和千石船還有少數關船用來運輸兵力和糧秣。”土肥政峰點了點頭道。
“看來鎮府公爲防本家裏切都做足了準備。其實不光是越後方面準備了軍勢,就連周邊的寺島和泉守和越後方面派來的代官如有坂備中守、小笠原右馬助等人都開始了戰備。”土肥孫十郎在趕至弓莊城前就得知了周邊上杉方領主的異樣。
“無可奈何,我等隻能爲了主公和越中土肥家的安危而戰了。目前除去已經出陣奧飛彈舊江馬領支援柿崎家的藤田丹波殿、川濑與八郎殿和舟木治部左衛門殿三位的三百軍勢外,本家領内尚有一千一百軍勢,尚能與神保等賊軍一戰。如果想全殲敵軍,那麽隻能請求寺島家和代官衆派出援軍相助。”土肥政信現在才明白自己身上的擔子有多重了。
永祿元年九月二十一日入夜時分。
就在神保宗五郎氏興爲大将的神保、石黑、沼田、齋藤等殘黨組成的聯軍共有七百五十餘人進入了土肥領的富山鄉後就占據了下夕村,并準備在此過夜。不過,他們前腳進駐下夕村,後腳就得到了一個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攻打奧飛彈洞城的兩千一百武田軍慘敗,餘者不足千人。
而得到消息的越中一揆方的武将們就聚集在了原本屬于村長的館舍内開始商議之後的路改怎麽走。
“出羽守殿、修理殿、太郎右衛門殿、藏人殿以及諸位中與上杉軍、長尾軍交戰後僥幸留下性命的人,如今武田軍還沒能将姊小路家、**島家攻滅。就連城兵不足四百的洞城都無法攻下,其先陣軍勢更是損失慘重。我軍已經時期了遙相呼應的有力軍勢。如果繼續進軍恐怕或全軍覆沒。”神保孝續作爲神保氏興的後見率先提議停止向原定目标滑川館進軍。
“治部少輔殿您别忘了,火宮城主神保覺廣、堀江城主土肥政良、弓莊城主土肥政繁等有力領主都先後聚集在高岡城、守山城和木舟城一帶。就算我等此刻奔襲距離最近的本家舊領富山城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其餘留守家臣又有何懼?!”久世但馬守直接反駁了神保孝續的提議。
“爲了光複越中守護代家,我等必須繼續進軍!”益木中務丞立馬跳出來支持久世但馬守。
“光複?!根本别提光複。比我等擁立的家督宗五郎殿還要适合的人選現在就是上杉方的神保源七郎覺廣殿!”神保孝續直接瞪了一眼久世但馬守和益木中務丞二人。
“可是他畢竟是裏切之人!守護代家的本據是在富山城,不是火宮城!”久世但馬守不滿的對着神保孝續吼道。
“那又如何?!至少源七郎殿是在原守護代椎名家滅亡後繼任了守護代一職,瞬間與柿崎和泉守的地位不相上下。況且,那位管領殿還兼任着越後、越中兩國的守護職。我等的行爲就如同謀逆!絲毫沒有大義名分!”神保孝續開始和久世但馬守還有益木中務丞針鋒相對起來。
“不錯,但是治部少輔殿您好像還是守護代家的一門衆而不是上杉家一門衆吧?爲何在此關頭總讓人覺得您像是上杉家的說客呢?”久世但馬守倒是找到了神保孝續的軟肋,瞬間令他無話可說了。
“二位大人消消火。如今佛軍大軍已至富山城邊,我軍也應該繼續進軍才是。”這時,益木中務丞立馬換了一張臉,還主動當起了和事老。
“也罷,既然中務丞殿都這麽說了,在下就給這個面子。”久世但馬守立馬瞪了神保孝續一眼後還趾高氣揚的在一旁冷笑。
“你!”神保孝續瞬間被氣得咬牙切齒。而在屋内的衆多武士、浪人更是沒有一人願意站出來爲神保孝續說話的,都在一邊看笑話。
但是,就在三四個時辰之後,令聯軍中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事情發生了——神保家新任家督神保宗五郎氏興與心腹重臣久世但馬守和益木中務丞三人在館舍的内室被殺,三人的首級也被割下。
不光如此,下夕村内幾座存放糧草和火藥的長屋更是被人點燃。在一連串的爆炸聲後,聯軍的武士們才慌忙跑出自己的長屋查看情況。隻是,他們已經無法将大火撲滅。因爲村子裏裏外外幾座水井更是被人堵住了井口而無法使用。
天亮之後,聯軍中不少人灰頭土臉的在田地邊集合的時候發現不止少了神保氏興、久世但馬守和益木中務丞三人,神保氏興的後見——神保孝續竟然失去了蹤影!就連他麾下的三十名武士也一同失去了蹤影。
其實這些事都是神保孝續做的。他早就對久世但馬守和益木中務丞感到不滿,明明自己更适合擔任神保家的家督,這兩人偏偏說服了一揆方的下間賴俊、杉浦玄任等人,也獲得了不少浪人的支持。加上之前久世但馬守和益木中務丞的羞辱,這就讓神保孝續徹底忍無可忍了。
此事一出後,神保孝續的速度也不慢,立馬逃到了土肥政繁的弓莊城内,将神保氏興、久世但馬守和益木中務丞三人的首級交給了曾經有些交情的土肥政信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