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任的古河公方也是新一任的鐮倉公方的足利義氏被殺,他并沒有嫡子,也就是在他死後關東公方正式消亡。與之相對的,關東管領、關東公方的數百年的仇恨也随之消亡了。關東八國現在就剩下了關東管領,而失去了名義上的主人關東公方。
不過,古河公方足利晴氏之子還有一個存活着,那就是足利藤氏。但足利藤氏在古河禦所擅自開幕,已經形同謀逆。他公方的身份是不可能恢複了。
北條家的禦用忍者風魔衆一直缺乏資金支持和遭到重創後,形同虛設。穴澤俊光等人率部大搖大擺的在北條家的腹地行進時,不少領主都沒有接到通知。
等到玉繩城内留守的北條家武士前往鐮倉時才略微了解了一些事情的經過。并且負責留守的宅間房繁帶人進入鐮倉鶴岡八幡宮後将四十幾具屍體收斂好,并排擺放在八幡宮的正門門口。
“大人,沒有找到公方殿的首級,大概是被上杉軍帶走了。”一名武士跑到呆立在一具穿着白色狩衣的無頭屍體前的宅間房繁身後。
“來襲鐮倉的上杉軍大将是誰?”宅間房繁将目光移到無頭屍體邊的一具女屍上,他見過這個女子一次。宅間房繁知道她是北條氏康的女兒,北條氏政的妹妹。
“穴澤右衛門俊光!此人正是屢次入侵鐮倉郡、三浦郡等地并且掠奪人口。”這名武士咬牙切齒的道。
“是他?鶴岡八幡宮這裏的守備已經無法繼續了,就連城下町都被毀于一旦。将守軍的傷員都轉移到玉繩城内吧。”宅間房繁真的已經看不到北條家的未來了。曾經他還想着有一天能将自己嶽父的屍體從武藏帶回來,可是這個夢想漸漸演變成幻想。就連主君北條氏繁戰死後,自己都∝↖∝↖∝↖∝↖,不能将他的屍體或者首級奪回。宅間房繁有些時候感覺自己真的很無能。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嶽父、綱成公、氏繁公,在下已經看不清未來了,北條家以後将會如何,在下無法看清。如果有機會,在下想帶兵和上杉軍決一死戰!”等到周圍的下屬都離開時,宅間房繁走到已經成爲廢墟的八幡宮内,對着一尊還殘留的佛像——八幡大菩薩傷感的道。這些年來自己的地位不斷的提升,但是壓在他身上的擔子卻越來越重。宅間房繁雖然護送北條氏康成功撤離了武藏,但自己的主君北條氏繁卻戰死在異國他鄉的武藏平原。每當想起這些,他都覺得自己當初就不應該把北條氏康救下,情願讓北條氏繁活下來。至少,北條氏繁活着上杉軍就不會輕而易舉的攻入鐮倉郡。
就在穴澤俊光率部轉道和宅間房繁清理鐮倉館時,朝定則是悠然的坐在歸蝶寝室内。
“看樣子關東公方是完了,接下來不論是幕府還是朝廷,他們都已經無法直接介入關東的事務了。”歸蝶将一杯茶遞給了朝定。
“是啊。足利左馬頭義氏意思,本家接下來隻需要将還在下野各地流竄的足利左兵衛督藤氏正法即可。”朝定淡定的喝完一杯茶後又想起了什麽,“接連将關東公方的子嗣斬盡殺絕,本家還是要考慮如何應對京公方的禦教書的責問。”
朝定雖然對目前關東的前景還是比較看好的,不久前像鐵桶一樣的包圍網,到現在已經開始在各地崩壞中。其實值得考慮的并不是如何去應付足利義輝派遣到關東的責問使者,而是要想方設法的将在關東所有的敵人一掃而空。
“這個還不簡單嗎?好在關東管領殿不是很長時間不能處理政事,這就給了我們最好的機會。”歸蝶走到朝定的身邊後坐下繼續,“京公方嫉惡如仇,一旦我們炮制了一份關于足利左馬頭和足利左兵衛督相互勾結還有意圖在關東再次舉兵的書信,那麽京公方就不會站在他們的一方了。”
“你的意思是既然人死了就不會有給自己辯解的機會了。”朝定感到歸蝶真的是深不可測,還好她住在河越城,要是給尾張的大傻瓜當正室,那麽他将來和織田家交惡就要更加心了。
“不錯,人死不能複生。我們要趕在京公方派出的使者到達河越城前将足利左兵衛督正法,這樣就更加完美了。順便将足利長尾家、沼田家、北條家,甚至是武田家也加在意圖響應的名單中。隻有這樣,京公方才能放任上杉家在東國的所作所爲。”歸蝶頓了頓後接着道,“您還有一個‘相模守護’的役職,北條家就相當于一個大一些的豪族,而您并沒有給予他們‘守護不入’的特權。上杉家進入相模的行動都是合理的,并且以‘檢地’、‘緝盜’等理由回應京公方的使者。”
歸蝶完後不禁以袖掩面開始笑了起來,她完全不用在意别的。她算準了讨厭調略、謀略的謙信不能理事,就趁着這個時間段使勁的提出建議。
“你不是男子可惜了,令尊的智略和手段都被你繼承了。”朝定倒是覺得歸蝶不是男子可惜了,不然早就是一城一國之主了。
“不是男子又如何?你們男子間的戰事、地位、領地的紛争太讓人覺得厭倦,至少現在妾身還在城内生活的很開心,這裏沒有美濃那裏的勾心鬥角。”歸蝶完後便收起了笑容,她想到了自己的兄長齋藤義龍爲了國主之位将自己兩個還沒元服的弟弟斬殺,并且險些将自己的父親齋藤道三讨取。
“是啊,到美濃,總有一天我會讓令尊和你風風光光的回去。”朝定戳了一下歸蝶的額頭,不過他也不管是天亮就将歸蝶壓在了身下。歸蝶也不反抗,兩人就在上午進行着陰陽交合、魚水之歡。
與此同時,才進入懷島城的北條康元還沒将馬紮坐熱呢,就有麾下武士前來彙報了。
“大人!大事不好!上杉···上杉軍來了!”一名身着黑漆胴丸的武士踉踉跄跄的跑進了大廣間内。
“這個我早就料到了,上杉軍是從岡崎城來的。”北條康元對自己的看法非常的自信,他覺得除了從西北處的岡崎城來襲外,除非上杉軍是神兵天降,不然就不可能從其他的地方出現。
“上杉軍不是從岡崎城來襲的,是從鐮倉鶴岡八幡宮方向而來!”武士立即搖了搖頭。
“你什麽?!鐮倉來的?”北條康元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
“鐮倉鶴岡八幡宮?你确定沒有看錯?”北條康元立即離開了馬紮,直接跑到武士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問道。
“是,人沒有看錯!足利左馬頭殿已經戰死!”武士順便将一個爆炸信息了出來。這就讓原本安安靜靜的大廣間瞬間沸騰了起來。
“足利左馬頭殿都遇難了!”
“如果上杉軍是從鐮倉郡而來,那麽我軍就要被包圍了!”
“西北有數千上杉軍,此刻連東面還有數量不明的上杉軍······”
坐在大廣間内的玉繩衆武士們都竊竊私語起來。這畢竟不是鬧着玩的,不論是那一路上杉軍,都比城内的玉繩衆軍勢要多。如果不早些做出決定,那麽城内的九百餘人就插翅難逃了。
“都靜一靜!”北條康元立即回到主位上坐好,并且拿起自己的折扇用力的敲着身邊的扶幾。
“大人,敵我實力對比實在是太懸殊了!”
“是啊!如今之計隻能立即突圍前往田原城了!”
“大人,快撤退吧!玉繩城内僅有百餘守軍,要是被上杉軍攻破了,那麽左衛門大夫殿就危險了!”
“大人!”
“大人,請下決斷!”
······
北條康元本想讓玉繩衆的武士們都安靜一下,沒想到群情激奮,根本就無法立即制止他們。而坐在大廣間内的玉繩衆武士們是一個比一個激動,他們的年齡卻是一個比一個年輕。
這些玉繩衆的祖輩、父輩、兄弟,大都在和上杉家的戰事中戰死或者是當場切腹自盡,隻有少數人回到相模。而存活下來的老一輩玉繩衆武士們大都不願意出仕北條家,情願回到農村裏去務農。現在還出仕着玉繩北條家的武士們都非常清楚,現在的上杉家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的上杉家了。沉睡的猛虎終将會蘇醒。
“······”北條康元頓時沒了主意,他看着下面沒有一個人提出迎戰的武士們,他不禁對自己的前途産生了疑問。不過,這并不是他現在該想的。
此刻擺在北條康元眼前的隻有兩個選擇:一、棄城突圍;二、籠城死守,等待田原城方面的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