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國内,海野、鐮原、總社長尾、白井長尾、吾妻齋藤等起兵叛亂的家族都被消滅。沼田家的家督由沼田顯泰之子沼田憲泰(長子)繼任,沼田佑光擔任後見。可以說整個上野反叛的家族中也就隻有沼田一家是以更換家督和減封領地保全家名的。沼田家減封的領地則是石倉城(連接越後國的清水卡、土樽卡)、小川城、名胡桃城、明德寺城、幕岩城、川田城、阿增城。要是細心一些的人就會發現,沼田憲泰除了在奪取家督成功後就得到了一座兩萬石的沼田城卻失去了周邊拱衛沼田城的支城。而沼田家被減封的領土還達到了一萬兩千石。
爲了讓沼田憲泰暫時能安穩下來,朝定将減封中的川田城(兩千石)賜給沼田佑光作爲居城,好讓他‘專心’輔佐沼田憲泰。沼田佑光也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朝定的意思。
名胡桃城城主名胡桃景憲不滿主家割讓自家領地,将籠城起事時,沼田佑光就立即建議沼田憲泰去将他調離名胡桃城。就在沼田憲泰以‘犒勞家臣’的名義将名胡桃景憲調開名胡桃城後,沼田佑光就立即率軍搶占了名胡桃城,并且勸說沼田憲泰刺殺了名胡桃景憲。
沼田憲泰之所以聽從沼田佑光的建議,完全是得知了‘鎮府公隻是象征性的沒收領地,隻要沼田家表現出忠心就會奉還領土’的謠言。而這謠言也是沼田佑光派人散播的。目前上杉家沒有辦法将沼田家滅亡。沼田憲泰還有沼田泰清這個叔父和一些忠心于他的家臣輔佐,如果他起兵,那麽他能憑借沼田城的易守難攻和大量的存糧和上杉軍抗衡。朝定也不想在上野耗費大量的兵力和物資。
由于朝定将古河城周邊的莊園年産兩萬石的土地作爲朝廷的禦料地,就導緻了古河城變爲一座沒有農業的城市。古河城除去農業,其商業本就不怎麽發達,完全比不像駿府、界町等商業城市,就連河越城商業的一半都沒能達到。
對于立下戰功的家臣,朝定并沒有忘記賞賜。朝定還将身邊的一位旗本封在了下總,這位旗本便是五味高重(貞成)。五味高重原爲越後浪人,在朝定麾下的河越騎士團裏默默無聞的呆了數年,期間的表現并不算差。所以,朝定将下總北部的諸川城(八千石)賞給了他,讓他去防備和上杉領接壤的小山家(下野小山城、夏本城)。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會津方面傳來了一個消息:留守會津的新發田綱貞病逝了。這個消息雖然不算是壞消息,但新發田長敦還是感到很悲傷,他并沒有帶着勝利的消息去告知新發田綱貞。
而新發田長敦作爲一名武士,他的内心迅速平靜了下來。原先新發田綱貞所領橫田城五千五百石自然都由他來繼承。不過,這稍微有了一點小小的變動。下總一國大量的土地屬于‘無主之地’,需要家臣去鎮守。
朝定派快馬命陶晴賢将新發田綱貞的遺體送到越後楊北安葬,并将新發田綱貞的原領橫田城收歸上杉家直領。新發田長敦的新領地則是下總逆井城。逆井城原先是古河足利家的直領,周邊的水源充足和農業開發較好。城池雖然隻有雙重曲輪結構,但是石高已經達到了八千石。
朝定麾下的家臣分散在各地,朝定隻能先将武藏和下總的部分家臣進行封賞:太田資正加封下總幸手城四千五百石;山本寺定長加封下總布川城三千石;難波田廣義加封公津城三千石;宮城爲業賞彌富城三千石作爲宮城政業的寄騎。廣田直繁、木戶忠朝、木戶範秀、萱原爲繁四人‘良心發現’,及時倒戈到上杉家,朝定不打算去懲罰他們,将他們作爲代官派往各地。廣田直繁爲關宿(下總)城代、木戶忠朝爲弓田(下總)城代、木戶範秀爲栗橋(下總)城代、萱原爲繁爲藤岡城(下野,原佐野家領地)代。廣田直繁、木戶忠朝等人被朝定編爲上杉家的‘足輕大将衆’,武田、北條等家都有類似的編制,一到作戰他們就需要擔任武裝偵查、突擊先鋒等任務。
上野國的不少重鎮被讨伐軍攻克,朝定并不打算将那些重鎮送給外人。于是就将武藏衆中的永井政實、柴田清正、豐島泰賴三人先行封到上野。永井政實原爲山内上杉家臣,并不是一開始就效忠于扇谷上杉家,他在關東攻略開始時就接受上杉憲政的号召從足利長尾家離開。後二人的柴田清正和豐島泰賴就和永井政實大不相同。柴田清正出自朝定的河越騎士團裏的騎馬武士,而豐島泰賴則是地位不高的譜代家臣。就算他們的出身背景都不相同,朝定還是讓他們鎮守上野的各個重鎮:永井政實領上野倉賀野城六千兩百石、豐島泰賴領總社城六千一百石、柴田清正領安中城五千石。
其中,收益較大的還是加藤段藏。作爲朝定麾下的第一位上忍,朝定給予了他總管忍者的權利,并任命他爲‘忍者奉行’。這樣一來,朝定就不用事事都需要自己去管理了。加藤段藏的這個忍者奉行也僅限于關東八國,奧羽兩國的管理權朝定準備給出浦守清。這樣也不會讓忍者奉行的權力過大,還能相互制約。
三月二十日,市川玄東齋被朝定放了幾天鴿子後再也忍不了了,他直接前往近衛館,想找朝定和近衛前嗣一個說法。
“前嗣公放心,上野方面下官已經派遣了永井政實、柴田清正、豐島泰賴三人前去鎮守倉賀野城、安中城、總社城。第二批前往上野的妹尾政勝、多比羅友定(出身上野,原爲山内上杉家臣,之後轉仕朝定)将會鎮守松井田城(五千石)、岩櫃城(六千石)。朝廷在上野的禦料地将會在最快這個月底恢複。”朝定才将自己的目的和做法向近衛前嗣全盤托出時,真田昌幸就急忙過來通知朝定,市川玄東齋已經在門口等不及了。
“照這樣看來,上野一國的廄橋、大胡、赤石、小泉、館林、那波、總社、安中、倉賀野、松井田、岩櫃等要地皆爲鎮府所轄,要是除去長野、小幡、大戶等家,上野三分之二爲鎮府所有。”近衛前嗣看着面前上野國地圖上不少都是朝定的直領和家臣知行地後覺得上野一國已經被朝定平定了。
“鎮府公,本家已經都火燒眉毛了,您這麽還和關白殿在談上野的局勢?”市川玄東齋被真田昌幸帶到會客間後,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近衛前嗣面前的那張上野國地圖。
“并非談局勢,我二人談的是關于朝廷禦料地的劃分。下總古河周邊莊園兩萬石已經成爲了朝廷的禦料地,現在還缺上野和下野兩地的禦料地。”朝定示意身旁的毛利景廣繼續将下野的地圖攤在地闆上。
“北條軍都已經蠢蠢欲動,本家無力平叛,還望鎮府公能借助一臂之力!”市川玄東齋立即跪在朝定的身後,他這次發現了一個細節:朝定不再像之前裏見義堯和裏見義弘生前那樣願意幫助裏見家了。
“北條軍不是還沒攻入上總嗎?裏見左京介連領内的叛亂都無力平定,那麽他怎麽還厚顔無恥的擔任裏見刑部少輔義重(裏見義弘的官職就是刑部少輔,裏見義重拿來自稱)的後見?”朝定這一句反駁直接讓市川玄東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這時候,朝定還要和近衛前嗣交好後通過朝廷換來關東八國的官職(上野守、下野守、武藏守、上總守、安房守等),并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管裏見家的‘家務事’。
“上野除了群馬郡的長野衆、甘樂郡的小幡衆和利根郡的沼田衆,吾妻郡、勢多郡、山田郡、新田郡、邑樂郡、佐爲郡、那波郡、片岡郡、綠野郡、多胡郡都已經是鎮府公勢力範圍内。鎮府公急着将家臣們派往上野鎮守各郡要地難不成是怕上杉豐前守前來上野赴任時将那些讨伐軍辛辛苦苦攻下的城池輕而易舉的占爲己有?”市川玄東齋的分析雖然很到位,但是他忘記了對于上杉家來說上野重要還是上總重要。
上野國連接着越後、信濃、武藏、下野、下總五國,無論如何‘自家後院’是不能‘起火’的。而上總國就不同了,裏見家統治上總數十年,在領國内實施的利民措施就深入人心,完全不能輕輕松松占據它。上野、越後、武藏等國向來就是上杉家的領國,而且是長達上百年。孰輕孰重,朝定都理應先在上野站穩腳跟,而不是盲目派遣援軍進入上總。
“豐前守爲上杉一門衆筆頭,管領殿和我對他的信任是無法輕易改變的。我隻是爲了能讓他進入上野不受到阻撓而已,相信管領殿也會理解的。至于他的新領地,我還需要和管領殿商議。”朝定這話說得非常大義凜然。上杉景信就算來到上野赴任,朝定最多把白井長尾家的居城白井城讓給他,并且交給他白井城周邊幾座城池的所有權,差不多有一萬三千石左右的領地。而朝定麾下家臣的知行地是不會做太大的改變,就算有人事變動也是朝定來管理,上杉景信将無權管轄朝定在上野的家臣。說白了,上杉景信到上野就是當一個‘花瓶’的。
“上野重要難道上總就不重要了嗎?”市川玄東齋在朝定話音剛落時發出了質疑。
“上野被剿滅國人衆的家臣并沒有罷手,還在各地準備進行發動一揆。要是上野不保,那麽關東和越後、信濃諸國的聯系将會被切斷。本家使用的鐵炮都是依賴越後進口。我今天在這裏做出承諾,喜兵衛你準備聽寫一下。如果北條軍攻入上總,本家留守在下總南部和上總西北部的家臣會火速出兵援救;如果北條軍沒有入侵上總,那麽本家不會動一兵一卒。”朝定是打算寫誓書了,他感覺隻有這樣才能讓市川玄東齋回去,不然天天要見朝定,他都感覺煩。
不一會兒,真田昌幸就将朝定剛剛所說的話寫在了紙上,墨迹未幹的就遞給了朝定。朝定二話不說,直接在文章末尾寫上‘上杉鎮守府将軍朝定’和蓋上了他那修理大夫的官印。一切程序弄完,朝定就讓真田昌幸帶着拿着誓書的市川玄東齋離開近衛館。
近衛前嗣在朝定和市川玄東齋對話的過程中一言不發,他就僅僅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地圖上将要變爲朝廷禦料地的地區。近衛前嗣雖然年輕,但是他還是明白朝廷想要恢複話語權和對各地的管理權就必須依靠上杉家。當然,朝定和謙信不同。前者非常實際,後者傾向于義理和爲朝廷、幕府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