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氏繁、北條直定等人都駐紮在安房國邊境,不論是裏見軍還是上杉軍都不能輕易的越過國境線。不過,此刻的北條軍也是羊質虎皮罷了。要他吓唬孩可以,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現在的北條軍并不是難産的對手,隻要對他們擁有數量上的優勢就完全可以擊敗他們。
九月十日中午,原本在田原城負責防禦和處理政務的北條氏政也被北條氏康派遣的忍者二曲輪豬助通知前來。和北條氏政一道前來的還有北條家的老臣安藤良整、石卷康敬、大道寺政繁和清水康英。
等到北條氏政進入館山城本丸的禦殿裏時就看到了間宮信忠、大藤景長、山中盛定、笠原康廣四人圍成一圈,而當中躺着的正是自己的父親北條氏康。
“父親大人!這到底是怎麽了?!”北條氏政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變成這樣!就算伊佐沼一戰,北條軍損失慘重,就連北條綱成都戰死了,那個時候北條氏康還是硬朗得很。
“少主大人,左衛門佐大人已經在三船山之戰和吉良殿一起戰死了!”笠原康廣一邊哭一邊。
“什麽?!就連叔父大人也······”北條氏政不禁往後倒退了幾步。
“少主節哀,主公是昨日病重的。三千今川軍全軍覆滅,安倍大人父子都被裏見家鐵炮隊擊斃。”間宮信忠也感覺今川家的家臣們恐怕已經不會再将希望寄托在北條家身上了。
“就連突圍出來的各備隊大将都是身上帶傷退回安房國,武士和足輕們全是非常狼狽的樣子,沒有人是幹幹淨淨的回來。現在本家在上總國的勢力和盟友已經都被擊敗了,上杉軍一萬一千已經進駐上總廣岡城等地,完全和我軍形成相持之勢,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要和我軍交戰了。”笠原播磨守作爲北條家的顧問,他隻能坐在一旁,這一次的作戰北條氏康沒有問過他而且他也過北條氏堯不堪重用。
“播磨守,我明白這次的失利是我輕敵了。而且是我葬送了他們,我對不住他們啊!”北條氏康含着淚道,他原本以爲就憑借着北條軍的數量完全可以擊敗裏見家,根本沒想到裏見家的絕地反擊。
“父親大人,兒臣在來時就得知了上杉軍一萬一千已經進駐上總國,這對本家來是一個壞消息。要是上杉軍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那麽本家新敗,士氣本就低落,怎麽和他們再戰?”北條氏政也不是針對誰,問題是現在在安房國的北條軍真的就沒有實力和上杉軍一戰,最多相持一下還是可以的,但是真的打一仗的話北條家毫無疑問的會再次戰敗。
“恩···江戶衆、玉繩衆都損失慘重,本家已無力再戰,還是派人和裏見家議和吧。”北條氏康原本的目的是攻滅裏見家,然後對上杉家包圍起來,但是現在非但目的沒達到,就連江戶衆和玉繩衆都折損不少,要是繼續打的話會毫無勝算。
“父親大人,您要想清楚,要是本家提出議和的話裏見家很有可能會讓本家交出安房國退回本領,那麽這次損失那麽多的家臣、武士就毫無意義了!”北條氏政雖然不反對議和,但是也不會贊同立刻就議和。
“不錯,主公大人,本家應該做出繼續增兵的樣子,而且還要拜托清水大人去将岡本水軍再次擊敗一次,隻要将裏見家在海上的有生力量擊敗後,他們會同意議和的。”笠原播磨守胸有成竹的道。
“即然這樣,臣願意請戰!”清水康英才打了一場難得的勝利,自然要痛打落水的岡本水軍。
“恩,氏政,以後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北條家之主了,我已經不适合繼續當家主了······”北條氏康倒是覺得自己突然老了很多。
“父親大人?!”北條氏政顯然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畢竟北條氏康還沒有老到不能執政。
“你行的,家臣們會好好輔佐你的,隻要在數年内北條家有休養生息的時間,那麽就一定能将上杉家擊敗的。”北條氏康倒是安穩北條氏政,但是就算現在的北條家休養十年都不一定能擊敗上杉家,不看看隻要龍女将越後軍南下,那麽數萬越後軍就能将北條軍的新兵全部擊敗。此刻的越後已經大部分土地從寺廟、神社收回了,就連家臣們都轉封了不少,越後已經成爲了一塊鐵闆。
不過,上杉家和北條家實行的‘四公六民’卻是不同的。北條家的四公六民指的是将上繳的四份折換成錢交給北條家,而一到災荒、幹旱那麽領民必然無法上繳,從而造成大量的逃亡。就像這次長尾、上杉聯合攻入關東時那樣,北條家失去了大量的農民。
而上杉家卻是上繳的四份農作物不用換成銅錢,直接上繳。但是商人的個人所得就要上繳不少,這就是上杉家的政策。所以,更多的農民情願攜家帶口成爲上杉家的領民就是這個原因。不然朝定之前組建的上州兵也就不會那麽順利了。
九月十一日,清水康英再次的率領伊豆水軍主力伺機和岡本水軍交戰,而岡本安泰卻再一次的戰敗。他們兩軍在江戶灣南方交戰,而長谷川吉廣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先是岡本水軍氣勢洶洶的和伊豆水軍展開接舷戰,但是伊豆水軍卻以三艘早爲誘餌,裏面全是易燃易爆物品,再加上就在岡本水軍的水夫們剛剛和誘餌糾纏時,一艘伊豆水軍的千石船就向着他們扔出了焙烙玉。
随之而來的就是三艘伊豆水軍早瞬間爆炸,而周邊的十艘岡本水軍早都被掀翻和燃燒着。這一次岡本水軍又是被焙烙玉給打了,而岡本安泰卻是一辦法都沒有。他隻能命令安西勝貞等人将落水的水夫們撈起後撤往最近的上杉家擁有港口的城池——川崎城。
岡本水軍在連續兩次被擊敗後損失慘重,目前原本的早全部被擊沉或者是不能使用了,有一到二艘還被伊豆水軍繳獲。岡本安泰也就帶着一艘安宅船、五艘千石船和十艘關船進入了上杉家的領内。清水康英并不敢公然進入上杉家的領海,他非常清楚後果,隻要自己帶人侵入,雖然能将岡本水軍徹底擊敗和順便将上杉家本就剛剛組建的水軍毀滅,但是在上總國的一萬餘上杉軍就會将北條家趕回相模、伊豆,那麽就不值得了。
清水康英随即率領伊豆水軍撤退。伊豆水軍這次也就以三艘早換取了岡本水軍的十艘早,完全劃算。現在的岡本水軍已經失去了修建船隻的港口和據,就連浦賀水道都已經在伊豆水軍的完全控制之下。
兩天後,裏見義堯和裏見義弘也在久留裏城得知了北條氏政擔任北條家當主和家督的事情,也得知了岡本安泰被伊豆水軍擊敗後逃入了上杉家的港口内避難。這下,裏見家已經失去了用水軍制衡北條家的能力,而且水陸都失去了戰鬥能力。雖然北條家也不敢主動挑起戰争,但是裏見家也已經失去了将安房國單獨奪回的想法。
而且裏見家内部也不是鐵闆一塊,重回裏見家的土岐爲賴和正木時忠二人就讓裏見義堯父子二人很不爽,但是又沒有足夠的實力去剿滅他們。再加上土岐爲賴的女兒還是裏見義堯的側室,他不得不稍微手下留情一些,再加上這次三船山之戰土岐爲賴的及時倒戈,直接将北條軍的大将北條氏堯還有北條氏康的女婿吉良氏朝讨取。
雖然上杉軍能暫時進駐上總國,但是這不是永久的也不是不計報酬的。上杉家隻需要表面上的名聲和實際上的好處才會出兵相助,特别是上杉朝定。
上總的幾家豪族被剿滅後,上杉家獲得了上總國的四萬四千五百石領地。而且,上總北部的支持北條家勢力全部被掃清。隻要接下來朝定将有力家臣配置在上總即可,就算北條家入侵裏見領也能及時趕到支援,要是兵力不夠還有下總的難波田廣義、宮城政業父子、山本寺定長父子,完全不用擔心。
作爲上杉家筆頭家老,太田資正的到來裏見義堯和裏見義弘是竭盡所能的将他和同行的山本寺定長、山本寺勝長招待好,絲毫不敢懈怠。不過,裏見義堯倒是提出将自己還沒有和任何家臣、豪族結緣的女兒豐姬給朝定當側室。太田資正以自己不能幹預主家家事爲由,但是他答應裏見義堯和裏見義弘,會派人前往河越城通知朝定這一件事。裏見父子就是想要以豐姬嫁入上杉家來換取上杉家的一直援助和協防等,不然朝定還就真的想看着他們死磕到底而不出手。
豐姬,作爲裏見義堯的年紀最的孩子,裏見義堯本人當然不希望她那麽早就嫁人,但是形勢所迫。自己的兒子們又不都不是北條家的對手,再不爲自己的家族存亡考慮考慮的話還真的不行。雖然平日裏裏見義堯一直将其視爲掌上明珠,但是她才十四歲。而且,裏見義堯本來就對自己手底下人就感覺沒幾個中看中用的,然後一直沒有爲她找親家。
然而,長尾景虎的讨伐北條開始後上杉朝定也從會津出兵相助,北條家很快就被打到了相模、伊豆。連長尾景虎本人也被上杉憲政收爲養女來繼承山内上杉家和上杉家的一門總領。就在這個時候裏見義堯、裏見義弘父子二人也在場,看到了緊随長尾景虎身後的上杉朝定。
朝定倒是一開始就被裏見義堯父子鎖定,作爲扇谷上杉家的當主和家督,他從未有過敗績。而且在和北條家的一系列大大的戰鬥中屢次戰勝北條家,北條家的宿老多目元忠、一門衆北條綱高等紛紛先後被讨取。而且朝定也被稱爲扇谷上杉家的‘中興之主’。
但是,當裏見義堯父子到本丸的庭院裏和豐姬一後,她就有些不樂意了。
“父親大人,爲什麽要我嫁給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就算他是關東管領代和武藏、相模守護又怎麽樣?我不要離開父親大人和兄長,我不要離開上總國!”豐姬雖然已經十四歲了,但是撒嬌和蠻橫還是沒有改觀。
“妹妹!朝定公是本家的恩人!收留了快被全殲的岡本水軍不,還給他們糧草補給和修補船隻,這次上杉軍的一萬一千援軍要是不來,那麽本家就要被北條家滅亡了!”裏見義弘以前是要不能惹這位大姐生氣,現在就不同了,此刻可是裏見家的存亡關頭,隻要上杉軍一撤走,那麽北條軍就會繼續對裏見家進行攻擊,并且之前回到裏見家的正木時忠和土岐爲賴會再次的倒戈北條家。
“豐兒,爲父知道你不想離開我們,但是你也看到了北條軍入侵本家的時候家眷們都要趕緊撤離!要是本家能自保也就不會讓你那麽早嫁到别家去了!”裏見義堯也是好歹,至于同不同意那最後要看朝定的意思,隻要朝定想要,那麽就隻能把她打包送到河越城去;要是朝定不想和裏見家聯姻的話就不用大費周章了。
“本家不是在三船山赢了嗎?怎麽還要上杉家的救援?”豐姬對外面的世界一都不了解,她并不知道北條軍還有一萬五千可戰軍勢正駐紮在安房國内。
“恩,是赢了,要不是有土岐爲賴和正木時忠二人的倒戈,本家大概就隻有戰敗了。”裏見義弘想想就後怕,要是土岐爲賴和正木時忠不反,那麽正木時茂的别動隊可能會全滅。
“北條軍還有一萬軍勢駐紮在金谷城,上杉軍五千軍勢在廣岡城駐防,還有六千軍勢在大多喜城駐防,要不是有他們在本家現在還不會那麽的安穩。”裏見義堯歎了一口氣,要是自己的女兒懂事就好了,他也就不用擔心裏見家的未來了。
“父親,那麽我要是不去上杉家,在上總的上杉軍就會全部撤走?”豐姬貌似現在才意識到裏見家的處境已經是風雨飄搖,要不是有上杉家的這把傘遮着,裏見家早就完了。
“恩,太田美濃守雖然不會立刻撤走,但是也會在幾天内撤離,那個時候北條家早就知道了。”裏見義堯完搖了搖頭就走了,裏見義弘倒是留着。
“兄長,父親大人從來沒有這樣過,難道本家就真的快被北條家滅亡了嗎?”豐姬此刻才看出來裏見義堯的無奈和失望。
“恩,你要是不同意去上杉家當側室,那麽本家就要真的被滅亡了,北條家在三船山一戰還是有近八千軍勢撤入安房國,本家現在沒有實力和北條家決戰。所以隻能借助上杉家的力量來苟延殘喘。”裏見義弘雖然故作鎮定,但是他内心還是很擔心的。
“兄長,那位你們的‘朝定公’是個什麽樣的人?以前不是扇谷上杉家的當主嗎?”豐姬好像開始對朝定感興趣了。
“恐怕在關東,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出其右了。”裏見義弘的回答雖然簡短,但是也出了現在關東八國中已經沒有人能擊敗朝定的事實。
“什麽?!”豐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隻知道自己的父親、兄長都很厲害,就連戰死的二哥都是裏見家的驕傲。
“恩,雖然以前爲了護衛前任關東管領上杉憲政公前往越後時自己的居城被襲擊,扇谷上杉領一度被北條家吞并,但是在短短幾年内又借長尾軍數千擊敗自稱‘會津守護’的蘆名家等當地豪族,獲得會津各地二十七萬石,然後進一步擊敗了稱霸奧羽的伊達家、最上家、大崎家等;在南下之前還聯合了宇都宮家、佐竹家将那須家擊敗,并且奪取那須領十萬石領地。聯合長尾家展開關東攻略後,瞬間将上野國臣服于北條家的豪族赤井家、大胡家等剿滅,并且聯合關東諸将讨伐北條。”裏見義弘着着豐姬倒是一直仔仔細細的聽,以前聽裏見義弘講故事全都是到一半自己就睡着了或者是無聊走開,這次倒是不同于以往。
“接下來這位朝定公就将上杉憲勝這個扇谷上杉家的叛徒擊敗并且關押起來,至于後面他是怎麽逃出河越城的不得而知;北條氏康等到了上杉政虎率領越後軍撤回本領時糾集數萬大軍對這位新任的關東管領代展開侵攻,沒想到朝定公就派遣了宿将難波田憲次以三千不到的軍勢将數萬大軍拖在了難波田城下,而且世田谷吉良家當主吉良賴康和北條家的一些重臣還在城下戰死。據之前和北條、今川三家同盟的武田家背盟就是由朝定公親自調略的,武田信玄的入侵駿河後,北條氏康将北條家家中第一猛将北條綱成等一萬餘軍勢留下繼續對上杉家進攻,自己卻率領兩萬餘大軍返回相模。之後也就有了朝定公調集了上萬軍勢在河越城伊佐沼将北條綱成擊敗和将上萬北條軍全殲的佳話。”裏見義弘到這裏,才發現豐姬一直在認真的聽着,他自己都有不敢相信。
“原來這位朝定公好像真的很厲害,但是他一定也有不少妻室吧。。。。。。”豐姬雖然還沒有結緣,但是也能猜到一般的大名都會這樣。
“額,正室二人,也就是現任的關東管領上杉政虎公和她的姐姐绫禦前;側室濃禦前,美濃齋藤道三之女;側室伊勢姬,上野豪族千葉采女之女;側室井伊直虎,曾經稱霸遠江國的井伊家之女,原本是今川治部大輔氏真的側室,但是由于不喜歡她而沒有和她圓房,最後她逃到武藏後成爲了朝定公的側室。就這樣多。”裏見義弘之前也是做過功課的,發現朝定也就隻有五個妻室,也不多。
“那麽,他會喜歡我嗎?”豐姬都覺得自己貌似過去也得不到多少‘關照’,除了伊勢姬是豪族之女外兩位正室就不能得罪。一個是現任的關東管領,一個是現任關東管領的姐姐而且還是關東管領代加上武藏、相模守護上杉朝定的第一位正室。
“可以,妹妹你嫁過去就隻要千萬不惹兩位正室就好,她們随便哪一個隻要一句話本家的處境就很難堪了。”裏見義弘是明白越後的那位上杉政虎的戰鬥力,之前和朝定在滑川一戰就砍了數萬一向宗門徒軍勢,簡直是整個北陸全部驚恐萬分!再加上朝定的伊佐沼一戰後,關東八國沒有人敢公開投奔北條家。
“好吧,既然爲了裏見家,作爲武家之女應該要有這樣的覺悟!”瞬間豐姬的畫風突變,使得裏見義弘完全無法适應過來。
“······”
不過豐姬做出的決定對于裏見家來還是意義深遠的,就算裏見家撐不住被北條家一舉滅亡,以後豐姬隻要生出了男孩還能複興裏見家,裏見義堯也就是這個原因才将豐姬嫁給最合适、最有實力的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