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江國·引馬城·本丸·大廣間
此刻的今川氏真在這裏和早川夫人相抱在一起,他現在還是非常害怕的。雖然引馬城以東還有挂川城等支城,但是武田軍要是大軍進攻的話一天一夜就能攻入引馬城下。就連宿将岡部元信都已經在海邊準備好了一些船隻随時讓今川氏真等人逃到海上,至于逃往什麽地方就不清楚了。
“主公大人請放心,就算義元公故去,本家還能能憑借遠江國各地易守難攻的城池住松平、武田兩家的進攻。”作爲今川家佞臣的野道好(野道高之子)可是深得今川氏真的信任,大概是其父的讒言使得井伊家不少武士都死在戰場上,就連井伊直盛都在桶狹間之戰中戰死。
算算井伊家曾經是反對過今川家,可是臣服于今川家後一直爲今川家盡心盡力,就算數代家督爲今川家開疆擴土戰死沙場也是毫無怨言。可是野父子卻是一直爲了自己的利益向着今川義元、今川氏真進讒言,而他們卻聽信了!而井伊家唯一滴流的就剩下了井伊直虎這位不足二十的女子,她雖然不算家督,但是卻把持着井伊家的大權,井伊谷三人衆(近藤康用、鈴木重時、菅沼忠久)也都遵從她的号令,這使得她成爲東海道的‘女地頭’。
天文11年,祖父井伊直宗因爲今川義元的命令參與三河國田原城的攻城戰而戰死。父親直盛因爲并無兒子,因此爲她取名爲次郎法師(“次郎”及“法師”爲井伊氏的兩個惣領名組合在一起),并且預計要将直盛的表親直親作爲自己的婿養子。但天文1年,因爲今川氏的與力野道高(政直)的讒言,直親的父親直滿及其弟弟直義被懷疑要向義元謀反而被迫自殺,直親也因此逃亡到信濃。直親在道高死後的兩年才在弘治元年(1555年)回到今川家,但因爲在信濃的期間,娶了奧山親朝之女爲正室,因此與直虎的婚約隻能因此解除。井伊直盛都在桶狹間之戰中戰死,直親繼承家位,但在野道好(道高之子)的讒言而被今川氏真所殺,一族因此受到連累,但在叔父≈母親友椿尼的哥哥新野親矩的擁護下而獲救。
曾祖父井伊直平在進攻天野氏的犬居城的途中去世。依據‘井伊直平公一代記’的記載,是因爲喝了引間(曳馬)城主飯尾連龍之妻?田鶴方(椿姬)的毒茶而死亡(遠州惣劇)。井伊氏跟随今川氏攻入引間城并殺死新野親矩及其重臣中野直由。身爲龍潭寺住持的叔父南渓瑞聞知道後,将直親的兒子虎松(後來的井伊直政)移送到鳳來寺。
因爲以上的原因,于是次郎法師改名爲直虎并成爲井伊氏當家。
但是,野道好還是不依不饒,他又準備對井伊家進一步的迫害——将井伊直虎趕出遠江和滅亡井伊家。現在的今川家和北條家想比強不了多少,但是野道好還是這樣的話真正獲利的是誰?武田家和松平家最好看到這樣的結果。而真正的幕後主使卻是松平家康,而野家早在今川義元時就已經和松平家早有往來,松平家臣們爲了保護松平家康,送了不少的财物、馬匹給野道高。道高死後,松平家康更是沒有忘記野道好,還是暗中派人送給野道好财物。
即使就算野不是受松平家康之托今川家還是不會放過井伊家的。首先,井伊家常年盤踞在遠江國,曾經還一度領有大半遠江。就算敗于今川家,他們還擁有十二萬石的領地。此刻,今川家處于危機之中,而井伊家卻準備坐山觀虎鬥,這讓今川家的衆人不得不動手!
要不是有岡部元信身爲今川家的重臣,還在和松平軍對峙中,恐怕早就遭到了野道好的毒手。可以,井伊谷三人衆已經對今川家陽奉陰違了,這次對松平家的侵攻中,他們也是沒有出力,隻是駐守在自己的本領内,要不是井伊直虎壓着,他們恐怕早就倒戈到松平家康一方了。
今川氏真這個時候想起了以前自己的父親還爲武田家調停川中島之戰派了太原雪齋前往奧信濃,他想要是現在請已經繼任關東管領的上杉政虎或者是身爲關東管領代的上杉朝定都可以爲自己調停一下,不定還能有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居住,他現在已經害怕當大名了。
“主公,話雖如此。但是有消息傳來······武田家已經将北條家的伊豆國全部攻取了!”雖然野道好還在今川氏真身旁拍着馬屁,但是身爲今川家重臣堀越氏延之子堀越六郎貞基卻沒有他那麽樂觀,看全局來武田軍隻要将一萬軍勢留在伊豆和北條家相持,然後再将兩萬四千餘軍勢西進和武田信繁部的五千軍勢合流的話那麽後果不堪設想!也許,武田信繁停止攻擊的原因無外乎如此。
“堀越六郎大人,令尊還在和岡部丹波守大人一起,不是壓制了松平家的攻勢嗎?别杞人憂天了,本家能化險爲夷的。”野道好還是很安心的,松平家是會讓他安全逃離的,實在不行還能投奔武田家,他是兩面逢源,絲毫不慌張。
“野大人,本家在義元公上洛之時五千精銳全部戰死,要不是這樣武田家豈能輕易撕毀和本家的盟約?而且,北條家已經被上杉家打得是體無完膚,再加上被武田家的攻擊後丢了伊豆一國,本家已經沒有盟友相助了!”関口刑部少輔氏広(今川義元的妹夫,一門衆)作爲一門重臣還是很資格怒斥野道好的。
“主公大人,本家目前隻能請一位有足夠實力的大大名來調停戰事了。武田軍要是繼續侵攻的話本家就真的要被完全滅亡了!”淺井四郎政敏直接雙膝下跪,痛哭流涕得勸谏。自從今川義元死後,他從一名馬廻升職了,成爲了今川家在遠江橫須賀城的城主。本來他在橫須賀城的港口還在監督建造船隻時,聽聞今川氏真等人逃到遠江立馬前去迎接。作爲爲數不多的一門重臣,他也是不希望今川家被滅亡。今川家可是現在将軍家的一門衆,雖然沒有三河吉良家的關系近,但是實力曾經還是戰國一度最強的。
“松平軍攻下了野田城後,菅沼家都沒有主動進攻松平軍的意思,再這樣下去西北方真的要被打開一個缺口了。”大原資良作爲今川家在三河吉田城代監視松平家康的存在,但是在松平家康開始對今川家進攻時就逃入了遠江國内避難。
“我知道,但是現在還能找哪一家大名呢?别告訴我是織田家?”今川氏真現在想不出還能交好的大名家,現在還真的是比起北條家還要危急!北條家好壞還有一座田原城能守得住,而今川家比較堅固的駿府館他都已經抛棄了,還能逃哪裏去?
“爲今之計,隻能請關東管領上杉家來調停,這樣還能爲本家獲得一線生機!而且本家對上杉家并沒有交惡,順便還能請上杉家暫停對北條家的進攻!”関口氏広貌似忘記了今川家派往援助北條家的那三千軍勢,他本人在今川義元上洛的時候身在三河。
“那個···刑部少輔殿,您還不知道吧,當時義元公爲了幫助北條家派遣了安倍元真大人、支倉秋平大人等三千軍勢進入相模國。他們此刻還在相模國内,曾經一度攻入上杉家的武藏國。恐怕不妥吧。”野道好此言一出使得関口氏広臉色鐵青,這樣一來确實沒有理由主動厚着臉皮去求上杉家了。畢竟上杉政虎還是上杉朝定的姨子,于情于理恐怕幫不了今川家。要是真的如傳言般鋤強扶弱,早就命令在奧信濃的村上義清、齋藤朝信等人攻入武田家的領内了。
“什麽?!”不止是関口氏広,就連淺井政敏、堀越貞基等人更是心想‘天要亡今川家!’
“夫君,父親大人雖然還在艱難之中,但是伊豆水軍還在,隻要我們去相模還能有一線生機啊!”早川夫人雖然還能勉強保持着鎮定,但是抱着她的今川氏真卻是已經被吓破膽了。
“怎麽去啊?駿河水軍都投奔武田了!我們怎麽去?”今川氏真還真的隻能當當‘足球(蹴鞠)将’,要是當大名的話,他真的不合适。
“主公放心,臣願意爲今川家跑一次,隻要乘上商船前往武藏的江戶灣即可。”堀越貞基主動請命,畢竟現在關系到今川家的生死存亡,要是現在出動前往關東不定還能保住自己一命。
“臣也願往!畢竟堀越六郎大人的資曆尚淺,要是臣前往的話也不會讓上杉家觑本家。”関口氏広還是身爲今川家的家老,他還是有一定身份的。
“那就拜托了!”今川氏真走到関口氏広的面前,将一個錦盒遞給了他,“這是家父收藏數十年的寶物千鳥香爐(青磁千鳥,又稱砧青磁香爐),此物要是能被修理大夫殿收下的話應該能原諒本家。”
関口氏広先将錦盒緩緩打開後,輕輕的觸碰壺蓋的千鳥後,隻聽朱紅色的千鳥輕輕鳴叫一聲後不得不贊歎此物。要是真的送到了武藏,那麽上杉朝定是一定會收下的!此物就連織田信長、武田信玄還一度讨要,送給他們還不如送給上杉家。
随後,関口氏広和堀越貞基二人立即前往了橫須賀城,在下午就乘坐前往常陸國的商船離開了遠江。他們随行隻帶着十名武士護衛,堀越貞基就怕他們航行至駿河被駿河水軍攔截,其餘的倒是并不擔心。
“主公,要是上杉修理大夫殿能原諒本家,那麽本家除了此物交給上杉家後,可能還需要一位公主嫁入上杉家才行啊!\"提這個意見的不是别人正是一門重臣淺井政敏。他可不認爲一個家寶就能讓上杉朝定幫助今川家,除非是聯姻的關系才可真心相助。
“還能找哪位重臣之女?如今恐怕衆譜代家臣、一門衆、各地城主、國人衆擠破頭都會争取的,剛剛還不如告知堀刑部少輔殿,讓他去詢問修理大夫殿。”野道好就是不在関口氏広在的時候,他就要看着平時跋扈嚣張,不把他放在眼裏的這些人都戰戰兢兢,失态的樣子。
“這······”大廣間内不少的家臣全都面面相觑,他們确實都有女兒,有些還是未婚的。隻要今川氏真想要收一個養女的話瞬間就有幾十個可供今川氏真挑選。
其實今川家隻要沒有直接将軍勢和上杉軍交戰就可以被原諒,朝定可是很‘大度’的人。雖然現在的管領代家已經将金城、根木内城、花輪城、手賀城相繼攻下,高城家家臣田島兵部随後在三之尾城被部下刺殺後開城投降山本寺定長。高城胤吉、高城胤正等人直接被迫逃至國府台城固守待援(并無援軍去救)。
等到関口氏広、堀越貞基二人從天泷川附近出發,經過遠州灘、大井川後在富士川暫時停留後(賄賂駿河水軍)離開駿河灣出石花海快速進入相模灣補給後,經金田灣後進入浦賀水道到達江戶灣。
他們二人下船後也是六月三十日了。望着不遠處殘缺的江戶城城頭飄揚的竹與雀旗,関口氏広隻能感歎上杉朝定是扇谷上杉家的中興之主。能在數年内反攻關東,奪回昔日的居城江戶城,要是自己的主公今川氏真也能像上杉朝定一樣的話,或許還能完成先主今川義元上洛的夢想。前提是,今川氏真要有上杉朝定一半的能力,還有要想上杉家那樣團結、忠心的家臣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