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水叮咚終于回過臉來,眼瞅山頂上隻剩他二人,便問:“霍家父子呢?”
“已經跟着秦玉昂他們下山去了!”胡力瑧回答,“霍家父子亦是熱血之人,而且霍家鐵掌比華拳門金剛門的功夫可高明太多,他們願意出力,可抵得過一個名門大派!”
水叮咚點一點頭,回過臉來,又問:“宇文豔呢?”
“已經被秦玉昂兩個師弟用衣服包着抱下山去了!”
水叮咚看着地上那一灘血迹,想着宇文豔悲慘經曆,也想着她身在妖界,卻對秦玉昂一往情深,就連死,都是爲了維護情郎。
幸好秦玉昂并非無情無義之人,雖然對宇文豔沒有愛情,但在身處嫌疑之時,秦玉昂仍不肯矢口否認與宇文豔的交情,更不肯親手殺她以保全自己顔面。
宇文豔能夠死在他懷裏,應該已是心滿意足。
“咱們去哪兒?”良久,水叮咚回頭一問。
“你想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胡力瑧回答。
水叮咚有句話到了嘴邊,隻是這會兒實在提不起興緻開玩笑,隻能輕歎一聲,說道:“本來……沒什麽事情咱們就可以去湖南赴你跟人家的約會了,隻是你跟人家約在春暖花開之時,離現在可還早得很!”
“那咱們就找個地方先過了年,之後遊山玩水慢慢趕路。”
“你覺得咱們在哪兒過年比較好?”水叮咚又問。
“西安作爲京城,過年的時候自然是最熱鬧。而且在元宵節前後,還有一連數日大放花燈。離這兒又近,咱們可以先去租個房子,再按照這個年代的規矩,自己剪窗花寫門聯。”
水叮咚想想就覺得很好玩。況且是跟胡力瑧同吃同住,還能一同布置房間,心裏沒有不樂意的。之前因爲秦玉昂而積聚起來的那點傷感,很快煙消雲散。
“那咱們就去西安過年吧!隻是……等過完年,我還得考慮考慮,要不要跟着你一同去湖南。畢竟人家是跟你約會,我跟着去,倒像是個大燈泡!”
“唉!”
胡力瑧一如既往既不争辯,更不解釋,隻是微微一歎,伸出手來。等水叮咚臉紅紅地将手放在他手裏,方牽着她一同下山。
當天兩個人在華陰住了一宿,據傳聞秦玉昂将華陰最大的一座酒樓包了下來,衆英雄酒足飯飽之際,已歃血爲盟,成立了一個“滅妖聯盟”,并公推秦家堡掌門秦百江爲滅妖盟主。
胡力瑧在聽說這消息之後,說道:“秦玉昂果然是個少有的人才,雖然方過二十,竟能将一衆江湖人物籠絡得服服帖帖!”
“他是挺會跟這些江湖人物打交道啊!隻不過……”水叮咚撇一撇嘴,“真跟妖狐族争鬥起來,這些人隻怕也濟不了什麽事!”
“誰說濟不了什麽事?”胡力瑧微微一笑,“對付妖狐族這些人自然不濟事,可是對付拜狐教,那就能頂大用!秦家堡不怕妖狐族,怕的就是拜狐教這些凡人群起圍攻!”
水叮咚知道他的意思。這次秦家堡之所以遭逢大禍,正是因爲妖狐族勾結拜狐教所緻。秦家堡手上的降妖寶物降得了妖狐族,降不了拜狐教。
可如今秦家堡成了滅妖盟盟主,拜狐教再想集合人馬攻打秦家堡,基本上就是自取滅亡了。
第二天水叮咚胡力瑧并沒有馬上離開華陰縣。反正現在沒什麽緊要之事,兩人一大早起來,先上華山看了日出,之後又在華山各風景點遊玩一回。
雖然正值隆冬,但兩人并非凡人,輕而易舉便可登上那絕險之境。與貢嘎大雪山的雄闊浩邈相比較,華山風景,又是另外一種峻拔之美。
隔天買了兩匹馬,出發前往西安。一路緩緩而行,兩百多裏路,倒走了三天時間。
之後到達西安。以胡力瑧的本事,加上不計費用,自然很容易就能找到合适的宅子。
隻是在這個年代,稍顯華麗的宅子基本上都是三進三出的大宅子。但水叮咚一來受不了人伺候,二來跟胡力瑧在一起,也不願意太多人打擾。結果就租了一間普通人家的小院。
院子不過一百多平方,院内兩間正房,三間偏房,再加上一間廚房。
兩間正房自然是餐廳與客廳,三間偏房有兩間做了兩人的睡房。還有一間由它空着。
照胡力瑧的意思,還是請了附近一對蠻老實的中年夫妻,每日來幹些做飯掃地的家務活,到晚上回他們自己家裏歇息。
因胡力瑧給的報酬豐厚,那對夫妻歡天喜地,每天早早來,到天黑定幫忙燒了熱水才走。
水叮咚安安心心住了下來,甚至覺得,倘若能夠一輩子跟胡力瑧一起住在這兒,她也就沒其他奢望了。
至臘月二十幾日,兩個人開始忙忙碌碌幫那一對老夫妻打掃屋子。并且按照這個年代的規矩,炸油餅,蒸饅頭,爆米花。
當然這些事都由那對中年夫妻做,兩個人偶爾進廚房摻和一下,都覺得十分有趣。
另外剪窗花貼春聯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水叮咚從未剪過窗花,是胡力瑧把着手教她學會了剪福字、喜字,以及花開富貴、龍鳳呈祥等花樣。
春聯是胡力瑧寫的,那一手龍飛鳳舞的字體,起碼在水叮咚眼裏看來,足可與任何朝代的書法家相媲美。
到除夕這一天,水叮咚想着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二十一世紀,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難免有些傷感。胡力瑧趕忙說笑打诨,引得她重現嫣然。
再到正月十三日,全城各處已經開始有人挂出花燈。到十五日這一天,更是整個京城都籠罩在璀璨燈火之中。家家張燈結彩,戶戶火樹銀花。
更有些豪門大戶,在門前擺出巨型的燈輪、燈樹、燈柱等,引得無數遊人流連忘返。
胡力瑧攜着水叮咚的手,遊走在最繁華的幾條街上慢慢欣賞。水叮咚固然興高采烈,胡力瑧亦是滿腹柔情。
突聽有人驚呼說道:“王老虎來了!”
衆人一聽,頓時紛紛躲閃讓路。胡力瑧不欲惹事,拉着水叮咚同樣避到路邊。
卻聽水叮咚“卟哧”一笑,胡力瑧回臉問她:“你笑什麽?”
“王老虎呀!”水叮咚越想越是感覺好笑,“難道越劇王老虎搶親,居然是當真發生過的?我們正好走進了曆史?”
胡力瑧一聽,同樣感覺很是好笑。
回臉去看,隻見一群仆役家丁,呼呼喝喝推推撞撞,将街上觀燈之人全都趕往街邊。一個錦秀華服的貴公子,趾高氣揚走在家丁之中。
他模樣倒是俊秀威武,隻可惜賊忒忒的一雙眼睛,骨溜溜地四面亂瞅。瞧他挺胸凸肚的模樣,當真是嚣張跋扈,唯我獨尊。
水叮咚心中不服,便想使個法子捉弄一下這不知民間疾苦的貴公子。卻不料心思方動,偏是那王老虎的一雙賊眼,觑到了角落處的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女子,可能是不願跟王老虎等人照面,她背向大街,臉朝着一隻蠻漂亮的蓮花燈。
王老虎當真沒事找事,人家都背過臉去了,但眼瞅那女子纖細的腰身,玲珑的身段,王老虎居然用手一指,高聲喝道:“怎麽那美人背過臉去了,扭過正臉讓大爺瞧瞧!”
那女子紋絲不動,就像沒聽見一樣。
王老虎一個家丁要拍主子馬屁,一步跳到那女子身邊,口中喝道:“小娘子聽見我們家大爺的話沒有?快轉過臉來給我們大爺瞧瞧!”
他口中呼喝,同時伸出手來,向着那女子肩上一扳。
水叮咚見不得此等不平之事,正要開口喝止,胡力瑧忽然伸手,蒙住了她的小嘴。
水叮咚撇眼去看,隻見胡力瑧臉上竟似有些驚懼之色。正感覺奇怪,不知怎麽的,忽然之間風沙大作。
那街上本來全是青石闆鋪就,誰也不知沙從何來。那風也吹得十分怪異,人人感覺寒意蝕骨,雙目難睜。就連水叮咚,都不得不屏住呼吸閉緊雙眼。
可是當風停沙落,睜眼看時,街面上的幢幢花燈,居然沒有一隻被吹歪吹落,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唯有王老虎的那一群家丁仆役,全都橫卧街頭,有兩個甚至被挂在了街邊招牌之上。而且無論是躺卧的,還是懸挂的,都睜大着眼睛伸長着舌頭,就好像被人活活勒死了一樣。
王老虎則跪伏在地,就好像在叩頭謝罪一樣。雖然看不見他神情如何,想必也已斃命。
水叮咚雖然已經經曆過很多次喋血殺戮,但是在這繁華祥和的大街之上,突然見到這般情景,也不由得一顆心被吓得突突亂跳。
“我的媽呀!有妖精!有妖精!”
先有個女子尖叫出來,緊接着尖叫聲,哭嚎聲響成一片。本來悠悠然然賞燈遊樂的人群,一下子像炸了鍋一樣四面奔逃。
(請看一五三章《避之不及的藍天後》)(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