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來幹什麽?你不過是個丫頭,管得這麽寬幹嗎?她是我沒過門的妻子,我想幹嗎用得着你來過問?”
“您也說了姑娘是您沒過門的妻子,既然沒過門,有些事情就不能不講究!我們堡主可是交代過,一旦姑娘在尚府住不下去,秦家堡随時歡迎姑娘去做客!”
這番話氣壯理直,駁得張旻啞口無言。水叮咚聽見他在外邊重重一哼,緊随着腳步聲響,他故意踩着重重的腳步離開。
水叮咚重新躺倒,隻覺心裏空空蕩蕩,隻不過是一天時間,初見張旻時的那種狂喜與激越,已經消散無影。
到了第二天,張旻一早過來陪着水叮咚用早餐,水叮咚心裏琢磨着正想開口勸勸張旻,不要把金錢看得太重,偏偏張旻那個貼身小厮闖進門來,說道:“公子不好了!”
“什麽事情不好了?”張旻皺皺眉頭,“不會是老頭子死了吧?”
“這個……老爺還是跟昨天差不多,隻是……”那小厮瞅瞅水叮咚,不肯痛痛快快說出口來。
水叮咚眼瞅小厮吞吞吐吐,立刻意識到他所謂的“不好了”,定是跟尚财主有關,禁不住冷笑一聲,說道:“什麽事情還要背着我說才行麽?”
“怎麽會!”張旻立刻接口,回臉又瞪那小厮一眼,“什麽事你直接說吧!”
“我剛剛接到消息,咱們家的大姑娘跟大姑爺,不知道怎麽的,還是聽說了老爺病重的消息,這會兒正往京城趕呢,估摸着……這一兩天就能到了!”
“啊”的一聲,張旻跳起身來,陰沉着臉在屋裏踱了幾步,轉身想出門,又停住,回過臉跟水叮咚交代一聲:“我先去處理這件事,等會兒再來陪你!”
“你聽我說……”
水叮咚趕忙起身,可是張旻根本不容她說,很快湊嘴在她嘴上一親,便帶着那小厮出門離開。
水叮咚奔至門口,眼瞅着張旻的身影消失在了一道月亮門裏,忽然心裏就有一種恐懼,好像馬上就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沒有能力加以阻止,隻能祈望胡力瑧趕緊出現,将她跟張旻馬上送回二十一世紀。
張旻說他不願意再回去,不過以胡力瑧的本事,根本不需要得到他的同意。
而她,甯願張旻因爲不情願地回去了二十一世紀恨她怨她,也不願眼睜睜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入罪惡的陷阱。
人說“環境造就人”,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紀,張旻就算貪财貪色,也難有機會做出惡毒之事。但是在這個年代,她很怕張旻馬上就要傷天害理。
隻可惜胡力瑧沒能如她所願及時出現,反而女人的直覺該死的靈驗,就在水叮咚滿懷忐忑盼着望着胡力瑧的時候,裏院忽然傳出号哭之音,緊接着滿院子家丁丫頭奔走相告:“老爺咽氣了!老爺咽氣了!”
水叮咚渾身發寒,徹骨冰涼。因爲她相信,這位尚老爺絕無可能死得這麽蹊跷,那肯定是被張旻動了手腳。
可是她該怎麽辦?去衙門控告張旻?還是馬上離開這兒,從此跟張旻一刀兩斷?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她仍然狠不下心真跟張旻一刀兩斷,畢竟不管怎麽說,張旻對她的那份感情沒有假。更何況,離開張旻她能去那兒?去跟秦玉昂在一起,當真做上秦少奶奶,一輩子留在這個時代?
她不能!她最希望的,仍舊是盡快回去錦繡繁榮的二十一世紀。
随後的幾天,尚府裏自然亂糟糟的一團。
就在尚老爺咽氣的第二天,尚府唯一的女兒就趕了回來,一進門就呼天搶地,等到安靜下來,難免詳細查詢父親的死因。
水叮咚閉門不出,張旻自然也顧不上天天來陪她。至于張旻怎麽跟尚家的女兒解釋、怎麽樣做到瞞天瞞地,水叮咚沒有問過,張旻自然也不會來跟她說。反正到最後尚家女兒吵鬧一場,還是無可奈何離開了京城。而尚家的萬貫家産,自然全都落在了張旻手裏。
那段時間水叮咚還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張旻已經收了兩個丫頭在房裏——亦即是古典小說上時常提到的“通房丫頭”。隻不過因爲張旻尚未娶正妻,所以這兩個丫頭尚不能戴上“姨奶奶”的頭銜。
那兩個“通房丫頭”從沒敢在水叮咚面前露過臉,估計張旻明知水叮咚會不高興,不敢太快暴露這件事情。
水叮咚從沒想過要去向張旻查問這件事,不僅是她對張旻已經有些灰心,如果回去二十一世紀,她隻怕未必還肯嫁給張旻;更因爲在張銘來到這個年代的時候,并不知道她也會來,按照這個年代最平常的習氣,收兩個丫頭做“通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水叮咚嘴上不提,心裏終究還是有郁悶。偏偏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在尚老爺出殡之後沒多久,張旻本該有時間天天來陪水叮咚了,可是他卻每天早出晚歸,水叮咚有一天忍不住問他每天出去幹什麽,他含含混混也沒怎麽說清楚。
倒是玉蘭留了個心眼,私下裏悄悄一查,回來跟水叮咚說道:“姑娘可别這麽傻傻的了!我聽說尚公子最近迷上了一個窯姐,每天出門就是去會那個窯姐去了。姑娘若是不信,等尚公子回來,不妨親口問問他。”
水叮咚本來想忍氣吞聲留在尚府,隻待胡力瑧一來,無論張旻肯不肯回去二十一世紀,隻求胡力瑧盡快将她送回去。
可如今聽玉蘭一說,終究心裏并沒有将張旻完全放下,當晚等張旻回來,水叮咚忍不住再次開口問他:“你這段時間究竟是在幹什麽?爲什麽每天早出晚歸跟你說句話都難?”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想趕緊做點生意起來,總不能一大家子就這麽坐吃山空!”張旻一如既往開口搪塞。
“可是我聽說……你在外邊另外看中了個姑娘,你每天出門,就是會這位姑娘去了,這話……可是真的?”
張旻有一陣子不做聲,水叮咚忍一口氣,勉強笑道:“這個年代……三妻四妾原是很平常的事情,你真要喜歡,帶她過來給我瞧瞧,等我們倆成了親,你要娶她做妾室,我不管你就是!”
張旻還是不做聲,隻是兩眼瞅着水叮咚,瞅得水叮咚笑不出來了,他才搖一搖頭。
“别說的那麽大方,你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怎麽可能受得了我三妻四妾?更何況……”
他忽然住口,直到水叮咚追問一句:“何況什麽?”
他才慢慢吞吞回答出來:“她不肯做妾,要做正妻!”
“哦?”水叮咚心上一驚,随即現出苦澀笑意,“你答應她了?”
“還沒有,不過……”張旻再次停下,而且避開了水叮咚的眼睛,“我很喜歡她,喜歡到……爲了她可以什麽都不要!”
水叮咚差點就要湧出淚水。“爲了她可以什麽都不要”!曾幾何時,張旻也曾跟她說過這句話。
“那麽……我呢?你還喜歡我嗎?”水叮咚問,想盡量平靜,卻控制不住還是哽咽了一下。
“怎麽說呢?”張旻微微一歎,兩眼看着水叮咚,眼神中居然有着一絲憐惜之意,“之前……我以爲你就是我真正需要的女人,可是……遇到了她我才發現,她才是所有男人做夢都想要的人,我能夠得她青睐,當真是幸運之極!”
水叮咚差點就要吐出來,不是爲了他說的那句“幸運之極”,而是他嘴裏訴說着對其他女人的無盡愛意,看着她的眼睛,卻居然還能有那一絲憐惜。
“你跟她……怎麽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有七八天了吧!”張旻回答,沒再想試圖隐瞞,“就是……老頭子出殡那一天,因爲老頭子曾經對她有些恩義,所以那天她也來了,一身白色喪服,站在人群裏,再也沒有人能夠比她更加好看!”
七八天?水叮咚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僅僅七八天而已,這個女人就搶走了她跟張旻之間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至此的那種感情。
是這個女人太好?還是她水叮咚太差?亦或是張旻當真花心貪色到了無可救藥?
可問題是,如果他真是花心貪色到無可救藥,爲什麽整整兩年時間,他對她的感情并沒有多少改變?爲什麽在看見她的那一刻,他臉上會現出那樣的狂喜?
那種狂喜無法作僞,她堅信張旻對他的感情很真也很深,那麽,問題究竟出在哪兒?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讓這個本來對她一往情深的男人,完完全全變了心腸?
(請看第四十章《妖姬果然能勾魂》)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