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那麽一瞬間,水叮咚恍惚以爲是張旻在摟着她親着她。她自然而然揚手上去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并且張開小嘴迎接男人舌尖的入侵。
但也就是在那一瞬之間,她發覺到了不對。張旻的手沒有這麽大力,張旻的舌尖也沒有這麽纏綿而饑渴。
那是誰?
水叮咚腦海中首先滑過的,是胡力瑧。她有惶恐,卻也有一點竊喜之意,以至于完全忘記了胡力瑧乃是一隻雄狐精。
但是很快的,她意識到不是胡力瑧,而是秦玉昂。因爲胡力瑧被瑄王子絆住,現在伴着她的,隻有秦玉昂。
“不要……這樣!”
她掙紮着想要推開身上的男人,男人喘籲籲的,一邊繼續親着她揉着她,一邊含含混混說着話。
“我好喜歡你!你放心,我一定……會娶你!”
那聲音雖然含混,水叮咚仍然可以辨别得出,的的确确就是秦玉昂。
她有一陣子的迷糊。秦玉昂的高大威猛,同樣對她有着強烈吸引。何況現在秦玉昂正壓着她吻着她,那沉重而強壯的身軀,那發達而柔韌的肌肉,無不誘惑着她的天性,摧毀着她的理智。
秦玉昂的手撫上了她的胸脯,那強烈的感覺,幾乎令水叮咚要放棄掙紮,全身心地投入進去。幸好她一點神明不滅,就在那最緊要的關頭,水叮咚忽然偏過頭來,用盡全力在秦玉昂肩膀上咬了一口。
“啊呀”一聲,秦玉昂痛得一把推開水叮咚,從床上直接跌落下去。水叮咚立刻蜷縮成一團,并且用被單将自己緊緊裹住。
黑暗中隻聽見秦玉昂呼呼地喘息聲,良久,他一字一字緩緩開口。
“我真的……很喜歡你!不過……你不願意,我不強迫你!”
他腳步沉重走出了裏屋,水叮咚蜷縮在床上,眼淚忽然之間,就湧落出來。
她好想念張旻,甚至于,也好想念胡力瑧。她想起那一晚露宿荒郊,胡力瑧摟着她睡了整整一夜,卻沒有對她做出任何的出格舉動。
可是這個秦玉昂,看起來一派君子之風,卻竟趁着黑夜,對她下手。
她該對秦玉昂充滿怨恨,甚至是充滿厭惡,但,畢竟秦玉昂并未真的強迫她,在她表現出強烈抗拒之後,秦玉昂還是乖乖地退了出去。就憑這一點,她不恨,更沒有絲毫的厭惡之情,有的,是抱歉,是遺憾。
抱歉,針對的是秦玉昂。而遺憾,是針對她自己。
毫不諱言的說,她喜歡秦玉昂,甚至于在沒有張旻的情況下,讓她在胡力瑧跟秦玉昂之間做出選擇,她都會選擇秦玉昂,而不是胡力瑧。畢竟她心裏很清楚,胡力瑧是個狐族異類。而秦玉昂,是人。
但,畢竟她已經有了張旻。對秦玉昂,她隻能抱歉,隻有遺憾。
一整夜沒敢再睡熟。
到了第二天清晨,秦玉昂難免臉上大不自在,反而水叮咚起碼表面上保持着若無其事。跟秦玉昂一起就在農戶家裏吃了早餐,臨行之時,秦玉昂又打賞了一錠銀子,更把那農戶一家喜得打躬作揖,将兩人一直送出村外。
秦玉昂一路上老在偷觑着水叮咚的臉色,水叮咚最初裝着不在意,可是被他看得多了,終于也不自在起來。
“你怎麽老盯着人看啊?”她問。經曆了昨晚的事情,很自然地,她口氣之中帶出有些嬌嗔之意。
“你……不生我氣?”秦玉昂硬着頭皮問出口來。
“我爲什麽要生你氣呀?”水叮咚嘟嘟小嘴,幹脆厚着臉皮把事情挑破,以免相處起來倍覺尴尬,“你……喜歡我,我應該感覺榮幸才對!我猜你……是想将生米做成熟飯,這樣……我不想嫁你都不行了是不是?”
“是,也不是!”秦玉昂抓抓頭皮,“嘿嘿嘿”地笑了一笑,“我的确是想……迫使你退了之前訂的親,以後……我就可以娶你了,但最開始的時候,我躺在床闆上,聽着你的呼吸聲,根本就……控制不了我自己!”
這話說得有些不清不楚,不過水叮咚還是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仍舊沒有絲毫怨怪,反而,有那麽一點得意之情。
雖然在這個年代,一個女子被男子趁着黑夜又親又摸,很可能會羞憤欲死,但作爲二十一世紀的女性來說,能夠讓男人“控制不了自己”,即便不是一種榮耀,也絕對不是一種恥辱。
隻不過——
“這個年代不是最講究女子從一而終嗎?”水叮咚忍不住地問出來。忽然想起在秦玉昂面前,不該說出“這個年代”四個字,趕忙搶在秦玉昂流露疑惑之前,很快地多說兩句,“就算……我退了之前訂的親,你能願意……或者說你家裏人能夠願意你娶我?”
“你的意思……願意退親了?”秦玉昂隻聽她後邊一句話,便一下子滿臉喜色。
“我沒這樣說,我就是……問問而已!”水叮咚立刻聲明。
“隻要你肯退親,我當然願意娶你,我家裏人也不會反對!雖然……身爲女子最好從一而終,但你不過是定了親而已,又沒有真正嫁過去,爲什麽我就不能娶你?”
水叮咚忽然想起,女子訂了親就不能退親的規矩,應該是在宋代以後比較嚴厲。而在唐代,連嫁了人的女子棄婚改嫁的事情都不是特别稀罕,更遑論訂了親退親而已。
“算了,當我沒說過!”最後她隻能這樣說。
“你是不是……還是有些生我氣呀?”秦玉昂偷觑着水叮咚的臉色,小心翼翼再問一聲。
“我說了,沒什麽好生氣的!”水叮咚展顔一笑,随即想着别讓這個男人受到鼓勵,以後更要得寸進尺,趕忙又收起笑容,“不過……你以後對我尊重點兒,再要有這種事情發生,我就真的……甯願孤身趕路,也不跟你一起走了!”
“我哪兒還敢啊!”秦玉昂終于完完全全放下心來,禁不住嘿嘿一笑,露出他那一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昨晚……我肩膀上,差點兒被你咬下來了一塊肉!”
水叮咚“卟哧”一笑。想起昨晚自己差點兒就要把持不住獻身給他,不由得暈生雙頰,趕忙轉過頭去,不敢跟他眼神相碰。
随後的路程,對兩人來說,都輕飄飄的仿似在雲端走過。秦玉昂不用說,而水叮咚,雖然她嚴守誓約,不忘前情,但跟一個對自己一往情深、同時也令自己倍感心動的男子一起趕路,自然而然的,還是會通體舒泰,心曠神怡。
那種感覺,與跟胡力瑧同行的時候還不一樣。
首先跟胡力瑧在一起,她會時刻提醒自己,胡力瑧不是人,而是一個狐狸精;其次胡力瑧明知她與張旻有婚約在先,言語行動也難免會有所收斂,就算對她有些情意,頂多就是玩玩暧昧,不可能像秦玉昂這樣,不住對她言語試探,不住對她大獻殷勤。
幸好水叮咚沒有因爲秦玉昂的大獻殷勤就将張旻抛在一邊,也沒有因爲對秦玉昂頗有心動就忘記胡力瑧的存在。事實上她心中一直對胡力瑧倍覺牽挂,而且她牽挂的,并不是怕沒有了胡力瑧,她就回不了二十一世紀。她牽挂的,是胡力瑧本身的安危。
隻可惜一路西行,胡力瑧始終也沒趕上來。倒是在跟秦玉昂同行的第三日,遇上了秦玉昂的一個大仇人。
那時候已經進入陝西境内,離秦家堡所在的商洛縣城隻有兩日路程。
商州境内有六大山脈,地形複雜,嶺谷相間。那天水叮咚與秦玉昂就在一道狹窄的山谷間走過,兩邊山崖高聳,頭頂藍天一線。水叮咚沿路看過不少風景,但像這樣的奇特景觀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仰起頭來,向着崖壁之上觀望。
偏偏谷内風大,她方一仰頭,頭上的書生帽便被山風吹落。走在後邊的秦玉昂哈哈一笑,立刻縱身下馬,幾步追上帽子撿拾起來,正要遞回給水叮咚,就聽一陣粗豪的大笑聲震響山谷。
水叮咚心中一驚,忙循着笑聲轉頭去望,隻見前方谷内,不知從哪兒跳出來兩個漢子。一個滿臉虬髯,生像是李逵一般。另一個高壯魁梧,仿似一座鐵塔,将狹窄的山谷堵得嚴嚴實實。
“秦玉昂,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我們吧?”虬髯男人首先開口。
“關中五雄?”秦玉昂臉色一變,忽發冷笑,“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到商州境内!”
“爲什麽我們不敢到商州境内?你秦家堡雖然跋扈,也還不能一手遮天!”虬髯男子嘿嘿嘿嘿一陣怪笑,“其實我們昨天已經撞見過秦大公子,隻不過大公子一心隻在這位千嬌百媚的小妞身上,完全喪失了警戒之心,對我們兄弟幾個視而不見罷了!”
水叮咚聽秦玉昂說到“關中五雄”,忍不住回臉一望。
這一望心中更是驚栗不安!因爲在他們身後,亦有三個男子攔住退路。這山谷兩邊皆是高峻崖壁,竟不知他們幾個是在何處隐身。
(請看第二十八章《苦命女兒****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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