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被飛鳥抓回來的那件物事,隻見尖耳長嘴,毛茸茸的身體,毛茸茸的尾巴,看起來分明是一隻狐狸模樣。
隻不過它既非最常見的純種火狐,也非比較珍貴的銀狐與黑狐,它一身皮毛灰中帶藍,耳朵尖和尾巴尖卻是棕色,估計是一類雜交變種。
圍觀人衆眼瞅着這般奇事,一個個面面相觑驚疑不定。一個瘦高個兒男子忍不住先喊一聲:“剛才那個飛在天上的,敢莫是隻狐狸精?”
衆人都有這種念頭,聽瘦高個兒一喊,紛紛将眼光投向秦玉昂。
秦玉昂也不說話,隻是向着四周團團一揖,便向客棧門口走了過來。
水叮咚見他臉色似乎有些發白,趕忙奔前一步扶他一把。
“你怎麽樣?是受傷了嗎?”她驚問。
“不提防中了那妖婦的暗算!”秦玉昂說,好像連聲音中都帶出有些吃緊的感覺。
水叮咚大吃一驚,更是用力扶住了他胳膊。回過臉來,恨恨不已瞪了胡力瑧一眼。
胡力瑧知道她是怪自己沒有及時出手相幫,當時微微一笑,卻不說話。
等回到三人飯桌前坐下,秦玉昂解開衣襟察看傷情,卻見他略顯黝黑的左肋之上,有幾點烏青顔色,就好像被那妖婦用什麽尖利的東西刺傷一般。
“這怎麽辦?”水叮咚苦臉相詢。
“沒關系,問題不大。”胡力瑧搶先接口,一邊伸出手去,握住了秦玉昂的一隻手。
秦玉昂不知他要幹什麽,方想開口發問,忽而身上一震,趕忙閉上眼睛。
水叮咚見他臉上時紅時白,而胡力瑧同樣雙目微合,那情形就像當初秦百江運功替胡力瑧醫治内傷的時候一模一樣。水叮咚松了一口氣,這才明白胡力瑧之所以沒有及時出手,完全是胸有成竹。
果然沒過多久,胡力瑧便放脫了秦玉昂的手。秦玉昂睜開眼睛,再掀開衣襟來看,他身上那幾點烏青已經消失不見。
“胡兄當真好本事!”秦玉昂又驚又佩,站起身來,向着胡力瑧深深一揖。
“秦兄千萬不要這樣!令尊也曾損耗功力爲我治傷,我這不過是投桃報李而以!況且我表妹很是怪我沒有出手幫忙,我要是不能替秦兄治好這傷,隻怕是要被她念叨幾日了!”
秦玉昂趕忙又向水叮咚躬身道謝。倒羞得水叮咚滿臉發紅跳起身來,一邊還禮,一邊忍不住再瞪胡力瑧一眼。
吃完飯再次上路,胡力瑧跟秦玉昂相互間就熱絡了很多。胡力瑧大概是中午被水叮咚說了幾句,不好再冷落秦玉昂。而秦玉昂更是對他的本事欽佩有加,一路不斷向他請教些武學上的問題,倒将水叮咚落在了後邊。
水叮咚初始也沒在意,直到聽見鳥鳴之聲,擡頭上望,見是一隻在二十一世紀很難見到的大鷹在空中盤旋。猛然間想起中午所見那隻擒拿妖狐的巨鳥,水叮咚忍不住縱馬驅前,開口發問。
“對了秦公子,有件事能不能問問你?”
她趕上與秦玉昂并辔而行。胡力瑧識趣地立刻輕勒馬缰稍稍落後,以免三人相互擠撞。
“什麽事水姑娘但說無妨!”秦玉昂立刻回應,自然滿臉堆着笑意。
“我曾經聽秦三叔說……有一個什麽天眼神鷹被秦公子帶着,中午秦公子放出去的那一隻,是不是就是天眼神鷹?”
“是!我三叔連這個都跟姑娘說過,看來姑娘當真是很讨我三叔喜歡了!”秦玉昂說,向着水叮咚展臉一笑。
他的長相雖沒有胡力瑧那麽俊俏,不過他一旦笑起來,眼睛發亮,牙齒潔白,自有一種男人的俊朗與豪邁。
水叮咚莫名其妙有些臉紅,趕忙收一收心,沖着秦玉昂俏皮一笑,說道:“秦公子能不能讓我看看這寶貝,也算讓我長長見識?”
“當然沒問題!”秦玉昂立刻從懷裏摸出一個很精緻的小盒子,也不打開,而是直接遞向水叮咚,“這還是數百年前我祖上偶遇仙人,那仙人不僅教會我祖上降妖之術,還賜予了這件鎮妖至寶。我秦家堡數百年屹立不倒,其實跟它有很大的關系。”
水叮咚還是第一次聽到秦家堡“降妖之術”的來曆,不過她身邊就有一個雄狐精,所以對“仙人”二字并沒有感覺太過驚詫。
随着馬匹緩緩前行,水叮咚盡量坐穩身體,一邊用手小心翼翼打開盒蓋。卻見裏邊裝着一枚黑玉雕刻而成的雄鷹,大小隻與拇指相若,彎喙利爪,栩栩如生。尤其兩隻鷹眼,簡直就像活的一樣。
“這天眼神鷹隻有在妖孽現身的時候,由我秦家後人将其抛入空中,同時口中念動真訣,它才會化身神鷹降妖滅魔。”秦玉昂不等她問,先就開口解釋清楚。
水叮咚點一點頭,兩眼盯着那隻黑玉雄鷹仔細瞧看。
誰知這一瞧,她居然感覺那鷹好像活了一樣,兩隻黑黢黢的鷹眼滴溜溜地轉了一下,吓得水叮咚“啊呀”一叫,差點兒連盒子帶鷹扔了出去。
“姑娘怎麽啦?”秦玉昂也吓一跳,不過是被水叮咚突然地驚叫吓到了。
“它它它……好像活了!”
“這不可能!”秦玉昂忍俊不禁,“天眼神鷹隻有在秦家人手裏才會有用,平時就算我秦家堡外姓弟子……”
他的話隻說到這裏,因爲随着水叮咚禁不住再發驚呼,那隻黑玉雄鷹在她手裏動了一動,居然鷹翅一展,憑空飛升而起。同時體型也由那寸許大小,很快變成翅翼展開有五六米寬的巨型飛鷹。
“這這這……怎麽可能?”秦玉昂也按捺不住驚呼出聲。
沒等水叮咚跟秦玉昂反應過來,那隻巨大的飛鷹忽而一聲清亮的鳴叫,在空中扇一扇巨大的翅膀,向着西南方向急飛而去。
“這這這……怎麽回事?”水叮咚吓得花容失色,生怕自己闖了什麽禍事。
“它一定是發現了妖孽,直接飛去擒妖去了!”
秦玉昂伸長手臂,一把從水叮咚手裏搶過那隻小盒子,迅即打馬向着天眼神鷹去的方向急趕。
胡力瑧明知水叮咚尚不敢快馬疾奔,立刻斜腰伸手,将水叮咚攬抱到他的黑馬背上,一邊驅馬向前,一邊在水叮咚耳邊低聲一句:“是藍嵬嵬到了附近!”
水叮咚大吃一驚,回臉向着胡力瑧一望。胡力瑧明知她無法開口說話,再将一縷聲音送入她的耳朵。
“你放心!即便這姓秦的小子本事不濟,但有天眼神鷹在,藍嵬嵬傷不到你,他也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樣使用詭計打傷我!”
水叮咚首先想到的其實是胡力瑧曾經被藍嵬嵬打成重傷,接着想到的是秦玉昂貿然趕去,很可能會傷在藍嵬嵬手裏。對她自身的安危,一時間竟沒顧上多做考慮。
但聽胡力瑧所言,有天眼神鷹在,藍嵬嵬該當不會是他的對手,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重又轉臉前望,但見天眼神鷹依舊在往東南方向疾飛,天空中已經看不清它的身形,隻能看見一個黑黑的影子。
胡力瑧的黑馬比秦玉昂的白馬還要雄駿很多,雖然馱着兩人,卻一直緊随在秦玉昂馬後。秦玉昂顧不得回頭跟兩人打招呼,隻是向着天眼神鷹去的方向打馬狂奔。
直到趕出十來裏路,天眼神鷹的影子消失不見。水叮咚心中暗暗焦急,隻怕走失了天眼神鷹,秦家堡一堡人衆隻怕都要恨死自己。
幸好又往前趕得一程,耳中傳來鷹鳴之聲,轉過一個山彎,便見一隻巨大的飛鷹,在空中盤旋數周,忽然急撲而下。
但尚未撲到地面,好像是被什麽東西打到了一樣,那飛鷹一邊尖聲鳴叫,一邊急抖翅膀重新升空。
水叮咚不清楚天眼神鷹到底有多大能耐,秦玉昂卻素知天眼神鷹不出動便罷,一旦出動,再厲害的妖孽,也會束手就擒。這竟是他第一次見到神鷹受挫,不由得臉上顯出驚駭之色,更是狠抽馬臀急趕向前。
又繞過一片小樹林,眼前景象豁然開朗。隻見一片草坡之上,一個身穿藍袍的青年男子正與神鷹對峙。神鷹騰飛在數十米的高空,不住盤旋鳴叫,伺機下撲。
那男子卻憑虛挺立在十數米的半空之中,仰臉盯着神鷹,形容妖異,衣袂飄飄,正便是曾經跟胡力瑧鬥過一場的天狐族太子藍嵬嵬。
草坡上另有兩個女子仰臉觀戰,穿紅着綠打扮妖豔,卻是藍嵬嵬那兩個姬妾、天狐族兩個雌狐精。
耳聽馬蹄急響,兩女轉臉一瞥,臉上現出驚懼之色。秦玉昂顧不得理會這兩個雌狐精,而是在馬背上暴喝一聲:“妖孽休狂!”
忽然從馬背上縱身而起。他的武功也真了得,居然借着馬奔之速,騰空飛躍兩丈有餘,向着藍嵬嵬急撲上去。
“秦兄不可!”
胡力瑧一叫出口,秦玉昂力盡下落,手一揚,一柄利劍化成一道光影,向着仍在上方數米高處的藍嵬嵬急斬過去。同時天眼神鷹一聲厲鳴,從空撲落下來,一雙利爪抓向藍嵬嵬頭頂。
卻聽藍嵬嵬一聲冷笑,一道藍色的身影急速下堕,先避開了秦玉昂抛出的利劍,等到身體離地面尚有兩米,他竟在半空中一個九十度的大轉折,不僅躲開了天眼神鷹淩空撲擊,而且向着秦玉昂急撲而至。
(請看第二十五章《自古正邪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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