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堡主不答,閉上眼睛在水叮咚腕脈上探察良久,方收回手來,說道:“好奇怪,這位姑娘體内……有一種……如姑娘這般肉體凡胎不該有的奇異力道!”
他思忖着盡量說得準确些,然而不僅是水叮咚,連他三弟都莫名其妙,脫口一問:“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位姑娘明明是凡間女子,卻竟然……在姑娘身體裏隐藏着一種……連我都辨識不出的神奇力量!”
水叮咚一團霧水,根本不明白他所言何意。眼瞅他一本正經,絕非信口開河,忍不住回臉瞅瞅胡力瑧。卻見胡力瑧臉色平淡,兩眼看着大堡主,很平靜地開口問道:“大堡主所言……我不是很懂,不過憑大堡主的本事,必定言出無虛,卻不知……這種力量對我妹子是好是壞?”
他所言的“我妹子”,自然是指水叮咚了。那位大堡主淡淡一笑,說道:“說不上是好是壞!這股力量深藏在令妹體内,除非令妹能夠将其激活,否則……令妹始終隻是肉體凡胎,跟其他人并無什麽大的區别。”
胡力瑧點一點頭,便不再多言。水叮咚瞅瞅這個,望望那個,一咬牙開口問道:“大叔說……我體内有一種神奇力量,倘若真有,會不會……跟穿越有關?”
“穿越?”大堡主一愣,回臉跟三堡主對視一眼,這才略顯尴尬回應水叮咚,“鄙人不才,沒明白姑娘什麽意思!”
“我妹子從小就沒有踏出過閨房一步,這還是第一次随我出門遠行,所以……她把這個當成是一種很神奇的經曆了!”胡力瑧搶先開口,臉現笑意,說得跟真的一樣。
兩位堡主也跟着笑起來。水叮咚有些氣不順,卻難以跟人說清楚到底什麽是“穿越”,回臉瞥了胡力瑧一眼,忽而轉臉去問三堡主:“這位叔叔剛說……世上真有狐狸精,那麽……有沒有男狐精?”
“當然有!”三堡主被她一聲“叔叔”叫得眉花眼笑,立刻作答,“隻不過……在世上害人的一般都是雌狐狸,雄狐精要麽不出現,一旦出現,往往比雌狐精厲害很多!我生平就隻遇到過一次雄狐精,若非我大哥及時趕到,我差點兒就折在了雄狐精手裏!”
水叮咚聽他這話當真像是天方夜譚,但自“穿越”以來,包括“穿越”本身,所有事情都偏離了她固有的理念,到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能是她完全接受不了。
所以她接着追問:“那麽……叔叔倘若遇到男狐精,可能一眼認出他來?”
“自然可以!”三堡主自負地拍拍胸膛,“凡狐妖精怪皆有妖氣妖光,若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還敢稱什麽降妖三雄傑?”
“那叔叔覺得……”水叮咚忽然擡手向着胡力瑧一指,“我哥會不會是男狐精?”
“啊?”三堡主猛然一愣,自然而然向着胡力瑧轉臉一望,不由得“哈哈哈哈”笑起來,“姑娘說笑了!令兄相貌堂堂,一身正氣,自然是人非妖!”
水叮咚點一點頭,便不再多問。那位大堡主卻于此時擡起頭來看看天色,說道:“雨下小了,咱們到了前邊的鎮子尚有事情要辦,還是啓程趕路吧!”
三堡主以及四個年輕弟子齊聲答應,三堡主對水叮咚實在喜歡,伸手摸出一個瓷瓶遞給水叮咚,說道:“這是我秦家堡秘制的百草丹,頗能驅瘴解毒,對一般傷病也有療效。姑娘收在身邊,說不定能夠用上。”
水叮咚趕忙起身道謝,她也不知道這個年代女子該是什麽禮節,隻能沖着三堡主躬身點頭。三堡主呵呵一笑,出門上馬,依舊跟大堡主并辔而行。
等那一衆人等走得遠了,水叮咚伸出手掌,在草棚外試了一試,感覺仍有零星小雨,倘若硬要趕路,衣裳恐怕還是會被淋濕。不由得臉現愁色,轉回頭來,卻見胡力瑧微微冷笑地看着她。
“你跟姓秦的套那麽多近乎,是不是想求着這降妖三雄傑将我滅掉?”
“我沒這樣想!”水叮咚立刻回答,“首先……我仍然不信世上真會有狐妖精怪,更不相信姓秦的一家真能降妖伏魔;其次,我最希望的,是你怎麽把我弄到這兒來,還怎麽把我送回去。若你有個好歹,我難道還能求着姓秦的送我回去?”
胡力瑧轉念一想,大概是感覺水叮咚說得有理,這才臉皮放松長出了一口氣。
“秦家堡的人的确是有些手段,隻不過姓秦的終究是凡胎肉眼,雖然能夠認得出天狐族的狐精,卻怎麽可能識得我仙狐族!”
水叮咚很想問問他仙狐族跟天狐族究竟能有什麽區别,但沒等她開口,胡力瑧亦走到門口,向着天色打量幾眼,說道:“這雨看來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
“那咱們怎麽辦?總不能一直在這兒等到雨停吧?”水叮咚忍不住接口,“你從前不是說過,你可以随手變個雨傘鬥笠出來,而且不會驚動……其他狐族嗎?要不……你就變個雨傘鬥笠出來,咱們還是趕路要緊!”
“騎馬根本就沒法打雨傘!”胡力瑧回過頭來瞟她一眼,“何況你本來就有些感冒,再要被雨淋濕了衣服,明天可就當真趕不成路了。我知道你想盡快見到張旻,可也不急在這一時三刻。”
水叮咚心裏确實惦記着張旻,隻是之前一直不願相信“穿越”之實,所以有個問題擱在心裏不曾發問。今日胡力瑧主動提起,她在心中稍一躊躇,終于輕輕問出口來。
“你說張旻……已經穿越過來兩年了,那他現在……會不會……已經娶了老婆?”
“這個……”胡力瑧皺皺眉頭,這才回應,“張旻的事情還是你親自去了解,我說得太多,倒像是造謠一樣!不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他還沒有正式成親!”
“沒有正式成親”,那意思應該是已經定下親事了,水叮咚還想問得更詳細一點,但見胡力瑧臉色冷淡,不知怎麽的,她心中就有些隐隐的恐懼。她跟胡力靖相互接觸也就是這一兩天的時間,而且兩個人鬥嘴的時候多,融洽的時候少,可是她對胡力瑧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他或許很花心,或許很賴皮,但,他不會無中生有诽謗造謠。
換句話說,胡力瑧針對張旻說的那些話,很可能都是實話。
水叮咚再向外邊望望天色,感覺愈發陰沉起來,很像是還有更大的雨馬上就要下下來。她心中亦是陰沉灰暗,默默回身進到草棚裏邊,在那張仍鋪着胡力瑧手帕的破椅上坐下。
胡力瑧走去棚外,将黑馬牽進棚内,先從馬背上拿下水袋,拔出塞子遞給水叮咚喝水。之後又打開一個用油紙包着的小包裹,拿出裏邊收着的幹糧,遞了一塊給水叮咚。
那不過就是一塊白面饅頭。——說是白面,其實跟二十一世紀的白面饅頭掉進了灰堆差不多顔色。水叮咚腹内饑餓,卻難以下咽。胡力瑧微微一歎,說道:“要不你一個人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打隻野兔回來烤給你吃。”
“萬一有其他妖精來了怎麽辦?”水叮咚脫口一問。
“世上哪兒有那麽多妖精!我告訴你吧,除了狐精,就沒有其他精怪了!何況我就在附近轉轉,如果有狐精到了,我馬上就能感覺得到,所以你就放心吧!”
“爲什麽除了狐精就沒有其他精怪?狐狸既然能成精,爲什麽其他動物就不能?”水叮咚大是不服。
“這個……有機會慢慢跟你解釋,現在讓你知道太多消化不了!”胡力瑧半真半假眨眨眼睛,不等水叮咚再做回應,便擡步出門。
水叮咚隻好坐在破木椅上繼續發呆,幸好胡力瑧果然沒去多久便已轉回,手上沒拎野兔,卻提着兩隻羽色鮮豔的野雞。
“我想着既然是要烤着吃,兔肉的膻味不容易去掉,還是野雞比較好。”
水叮咚也沒什麽意見。眼瞅兩隻野雞長長的尾翎光彩流溢十分美麗,禁不住湊前細看。這一看不打緊,她倒可憐起野雞來,說道:“你聽它們叫得多可憐,不如放了它們,我吃幹糧就行了。”
“有什麽可憐不可憐,難道你沒有吃過雞肉鴨肉?”胡力瑧說,索性拎着野雞走到草棚後邊去了。
水叮咚耳聽後邊傳出野雞的哀鳴聲,明知胡力瑧是在後邊殺雞,卻也隻能硬起心腸。一會兒胡力瑧走回來,兩隻野雞都已經洗剝得幹幹淨淨,另外那幾支美麗的尾翎也被他拿在手裏,遞向水叮咚。
“你拿去玩兒吧,我到後邊找些柴火。”
水叮咚有些過意不去,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胡力瑧也不反對,先将兩隻野雞挂在翻倒的那張木桌翹起的一根桌腿上,便走去後邊找尋柴火。
水叮咚跟在他身後,發現後邊更是破損淩亂,不過在塌了半邊的竈台旁,倒堆着些幹草木柴。兩個人各自用手拿了些回到前邊屋裏,胡力瑧便生起火來,将兩隻野雞穿在一根樹枝上,放到火上去烤。
(請看第十一章《好可愛的小丫頭》)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