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位于陰路最後面的小陰樓裏,陰冷的風拂過。小樓前的草叢裏,一條蛇驚慌地逃走了。因爲站在院子中間的鬼,帶着很強大怨氣,讓這些本來就屬于陰性的動物,也不敢接近。
樓上,一個身影跳了下來,落在了他的面前。“祖航,你回來了。”
岑祖航沒有回答,而是擡頭看向了樓上。在樓上的的窗子上,站着一個小三四歲的少年,他正微笑着看祖航,然後轉身緩步從樓梯走了下來。
少年下到一樓,微微一笑:“肯回來了?我的小鬼。”
祖航說道:“你沒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爲什麽叫醒岑梅?”他看向了一旁的岑梅。
岑梅的臉上出現了怒意:“你當然不希望我醒來,我隻想着,永遠把我綁在娃娃裏吧。岑祖航,你不覺得自己太多分了嗎?這已經和我們當初的計劃不一樣了。”
“那個盒子被王可人拆開的時候,我們的計劃就已經失敗了!”魏華說道,“而他,卻躲在王可人家裏,和她恩恩愛愛,把你一直留在那冰冷的地下室裏,綁着,封着。岑梅,這個男人,你覺得你還愛他嗎?”
“好了!”祖航低吼道,“我回來了,計劃會繼續下去。現在來談這些是不是太假了!”說罷,他就朝着樓上走去。
他上了樓,魏華就笑了起來:“看看,他是假扮人,假扮得太多了,都開始走樓梯了。岑梅,你失去意識那麽多年,現在剛恢複意識,先好好想想吧,這前前後後的事情。你當初帶着身子去求他的時候,他是怎麽拒絕你的。讓你大半夜的一個人沿着那河邊跑了幾個小時,跳了幾個小時把孩子跳掉了。他卻還是怎麽回應你的?他讓我把你封在那地下室裏,而他卻在外面跟人結冥婚了。”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知道你是想讓我恨他,恨他,我才會被你煉化。沒有你,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魏華就笑了:“那你現在想殺了我嗎?可惜你還沒有能力。你們是鬼,待在陰樓裏吧,我要回去了。我現在可是人了。當人的感覺真好。”
魏華走出了陰樓的那院門的時候,身後的岑梅就說道:“你根本就不算是個人。隻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樓上的岑祖航站在窗前,看着那邊擁擠的樓房,他知道就在那些樓房中,有一棟就是可人的家。而可人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麽?她回家了嗎?會不會就在那邊,其實離他很近呢?
他對可人撒謊得太多了,甚至不敢跟她多說話,就怕說多了,她會發覺,她會離開。可是時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他要去完成這個任務,要繼續着當年他做出來的決定。
突然覺得,當年的決定太過草率了。而現在他也必須堅持下去。沒有退路了,這就注定着,他要放棄可人。
他知道,就算他是一個煉化過是小鬼,這個世界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有些東西終究是要放棄的。例如已經愛上的王可人,例如那種平靜的生活。
看着那邊的房子,他低低地說道:“可人,對不起。”
“祖航,你不覺得,你應該先跟我說句對不起嗎?”
岑梅是穿門進來的,看着她的這個舉動,祖航不由地皺皺眉。“你應該讓祖宗給你道歉,而不是我。當初選你出來的,又不是我。”
“如果那時候你肯娶我,我們就結婚了,就不會讓我們兩去完成這個任務!”岑梅朝着他吼道。
而岑祖航一聲冷笑:“你好意思啊?大着肚子讓我娶你?那還是我弟的孩子。”
“岑祖航!”岑梅吼道,接着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恨你!”
“恨吧,魏華會更高興的。”
雖然岑祖航留下來了,但是并不是說他就真的能忘記了可人。他怎麽會忘記她呢?很多事情,都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包括她。失去了,心裏總是不舒服。就好像心被挖走了一塊,空了。
爲了讓這種空掉的痛感能減少一些,祖航隻能讓自己做事,做更多的事情,讓他沒有時間去想她。
而這些事情裏,就包括了去查剩下了幾截大梁。他知道零子他們手裏有幾截了,但是不急,他們那就先放着吧。等需要的時候,他自然有辦法一起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