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歸思卻,又見面了……”
心魔陰沉沉的笑着,緩緩往殿裏飄了進來,歸思卻眼神寒冷,冷冷地道:“鏡花,你先退下……”
“可是……”鏡花月瞪視着心魔,還不願離去,歸思卻眼神陡然間變得更加寒冷了,聲音也低沉了許多:“退下……”
“是……”
鏡花月低了低頭,又狠狠瞪了心魔一眼,這才往殿外而去。
“說,你來找本帝,所謂何事。”
這一刻,隻見歸思卻眼神冰冷至極,連聲音也冰冷得像是要将外面的長夜凝凍住一般。
心魔飄到了他身邊,笑聲更加陰沉了:“呵呵呵呵……本帝?你真把自己當做統治三界的天帝了麽?不知道爲什麽,每次聽你自稱本帝……我都會想起,那個黑暗又冰冷的雨夜,那個半死不活的你……多麽的絕望,多麽的可憐……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這一刹那,一股冰冷可怕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座無天大殿,隻聽“咻”的一聲,歸思卻凝指一劃,一道紫黑色真氣瞬間向心魔射了去,但是這道無匹真氣,卻隻是停留在心魔的喉嚨前。
“呵呵呵……怎麽?你要殺我?”
心魔絲毫不懼,反而陰森森笑了起來:“不要忘了,你和我還有着共生關系,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歸思卻眼神越來越冰冷了,“咻”的一聲,撤去了指尖上的真氣,冷冷道:“說,你今夜來此目的。”
“我的目的……”心魔冷森森看着他,陰沉沉笑道:“我的目的,自然是無邊無盡的戾氣了……”
“戾氣,本帝上個月已經給你了。”
“上個月?太少了……不夠,遠遠不夠……本座要的,是無邊無盡的戾氣,是六界衆生的戾氣,是填滿天地的戾氣,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話到最後,心魔忽然又飄到了他的背後去,在他耳後冷森森笑道:“最好是……來自歸墟界的戾氣……呵呵呵呵……”
歸思卻眼神變得越發寒冷了,冷冷地道:“心魔,你知道嗎……在南邊的碣海裏,有一種魚,是被撐死的……”
“撐死?呵呵呵呵……”心魔又飄到了他面前,森森笑道:“本座不會撐死,本座要越多越好的戾氣,無邊的戾氣……”
“滾,下個月給你。”
“最好是記住你說的話,歸思卻,呵呵呵呵……”
心魔發出一陣陰沉沉的笑,終于往殿外飄了去,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歸思卻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冷冷一笑:“心魔,本帝會看着你,撐死的那天……”
片刻後,鏡花月從外面走了回來,凝眉道:“尊上現在……打算如何做?”
“哼……”歸思卻冷冷一哼:“心魔此人,非但貪得無厭,還妄圖吸收無盡戾氣,到時候好将本帝吞噬,呵呵……他太小瞧本帝的手段了。”
鏡花月凝神細思片刻,将聲音壓低了許多:“可是戾氣之源已經接近枯竭,碣海那邊也難再尋,那麽多戾氣,要去何處取來,尊上莫非……”
歸思卻凝了凝目光,淡淡道:“人界的戾氣是最重的,人與人之間,多半充斥着戾氣,而此時人界正亂,倘若我這時候去人界取戾氣,隻怕一塵知道後,他會不高興……”
鏡花月想了想,道:“此事可交由屬下去辦,尊上放心即是,不會讓他知曉。”
“恩……”歸思卻微微颔首,又道:“至于厭魂花那邊,便交由禦魂師去了,但須讓黃泉看着他點……”
“讓黃泉看着他……”鏡花月微一凝思:“此人當初的來曆極爲神秘,莫非尊上到今日,依然信不過此人?”
“非也。”歸思卻搖了搖頭:“此人,乃是從人界那個最神秘的組織……司天來的。”
“司天……”
鏡花月雙目微微一凝,似是想起了什麽,說道:“我想起來了,有天晚上,蕭公子一直向我追問禦魂師的來曆,可那時我不知他與尊上關系如此近,故而未有對他說太多。”
“恩……”歸思卻凝視着殿外的沉沉夜色,許久才道:“他一直在找尋他的師父,而我現在懷疑,他的師父,可能與那人界的司天關聯甚深,所以這一次,他一定還會回來找我。”
鏡花月凝了凝神:“那尊上……”
歸思卻手一擡:“心魔的事情,不能讓他知曉。”
“恩……屬下明白。”
……
次日,歸思卻運功調息一夜,臉上氣色已恢複如常,快至暮色降臨時,鏡花月從外面走了進來,笑道:“尊上說得沒錯,蕭公子果然來了。”
“恩……請他進來。”
歸思卻睜開眼,慢慢調勻了氣息,似乎早已算準蕭塵今日會來,片刻後,隻見蕭塵帶着蝶衣往殿上走了進來:“思卻。”
“一塵,你來了。”
歸思卻從殿首上走了下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藏在他身後有些怯生的蝶衣,當年他也認識千羽霓裳,此刻見到蝶衣,心中也不禁多有感慨。
“蝶衣,這便是師父的好友,你不用害怕。”
“哦,哦……”
蝶衣仍是有些怯生,藏在蕭塵身後,向歸思卻看了看,嘟哝道:“我以前好像見過你……”
“哦?”歸思卻輕輕一笑:“你見過我?”
“恩恩。”蝶衣認真地點了點頭:“那個時候,你頭發還沒有白……”
“呵呵……”歸思卻笑了笑:“那個時候,你師父也很年輕呐,他還是别人的徒弟呢。”話到此處,向鏡花月看了去:“鏡花,吩咐下去,設宴。”
蕭塵手一伸:“思卻,不必如此麻煩,我這次來……”
歸思卻擡了擡手,止住了他說話:“來。”
兩人去到殿上坐下,蕭塵向他看去,隐隐察覺他氣色似乎有些不對,凝眉問道:“上次你……”
歸思卻擡了擡手:“無妨,小傷而已,已盡數痊愈。另外,我還要跟你說,八荒聖王已經将整座八荒殿隐去了,不知他又在暗中籌謀什麽,但想來,以如今我二人之實力,已不足爲懼。”
“恩……”
蕭塵微微點了點頭,但這一刻,心中仍是有些疑惑,似乎歸思卻今日有些不對,尤其是想到那次在八荒殿,他魔化時的樣子,那并非單純的魔化,而是一股很重的黑暗氣息,在他身上,怎會有如此重的黑暗氣息?當年兩人無話不說,如今似乎……他已有許多事都不告訴自己了。
片刻後,鏡花月已令人設宴完畢,宴上兩人說了許多事,歸思卻将這段時間仙界的事情告訴了他,而他則将神魔淵那邊的事情,告訴了歸思卻。
一直到夜幕輕垂之時,宴才散去,鏡花月帶着蝶衣去了歇息之處,而蕭塵還與歸思卻坐在大殿上,一杯一杯,叙說着近來的事情……窗外月如鈎,風似霜。
“邪天帝……呵,還真是有趣,不過真正令我沒想到的是,那個欲無天,竟然是佛土第三大天尊者夜摩天,當初八部奇書失竊,看樣子,與此人關聯甚深……”
“佛門孽障,西天釋尊自會處理,可眼下我關心的,是你剛剛所說,玉樞界……消失了?”
蕭塵放下手裏的酒杯,這一刻看着他,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所謂消失……隻是已經看不見了,與天界徹底失去了聯系,但并未隕滅。想必,上面定是出了什麽事。”
蕭塵眉心漸鎖漸深,上次就感應到玉樞界一定出了什麽事,如今竟是徹底“消失”了,天上再也不可能看見宛如明月的玉樞影子,是否預示着……黑暗将至?凝思許久,才又道:“對了思卻,這次我來找你,還有一件事,你手下那位‘禦魂師’,他在嗎?我想問他一些事情。”
“禦魂師……”歸思卻凝了凝目光,這時,鏡花月從外面走了進來,歸思卻向她看去:“鏡花,去将禦魂師叫來吧。”
“是……”鏡花月微微拱手,便又往外面去了,大約一炷香後,才見她和禦魂師一起走了進來。
禦魂師身穿一件黑色鬥袍,頭上戴着鬥袍帽,帽子下面黑漆漆一片,看不見臉,隻見他慢慢走到殿上,向歸思卻微微拱了拱手,又向蕭塵看去:“不知閣下找我,所謂何事?”
“也罷。”這時,歸思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向蕭塵道:“我先回去歇息了,等會鏡花會送你去客院歇息。”
兩人彼此對視點頭,随即鏡花月便和歸思卻離開了大殿,隻剩下禦魂師和蕭塵兩人,過了一會兒,蕭塵才看向他道:“你……是來自人界的司天?”
禦魂師慢慢轉過身去,望着窗外的淡淡月光:“無天帝早已猜出我的身份,時至今日,我亦不必再隐瞞于閣下,正是……”
“哦?”
蕭塵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此刻并未顯得多麽詫異,其實他也早猜到了,此人隐藏的實力根本不在思卻之下,又如此精通魂術,如此大的本事,豈會甘于屈尊他人之下?他必然是隐姓埋名于此,而擁有如此本事者,莫過于司天裏的大人物。
“據我所知,生是司天人,死是司天魂,世上從來無人能夠叛離司天,心生叛念者,往往下場十分凄慘,而閣下卻逃了出來……不知閣下,乃是司天中的哪一位?”
蕭塵看着他,淡淡問道。禦魂師慢慢轉過身來,緩緩道:“我曾是,司天的……魂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