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說,這近來三大勢力的動作已經越來越明顯了,怕是早已不将當初神魔淵的公約放在眼裏了,前陣子我聽說,那未央宮的百花谷主,還有突然出現在神魔淵姓蕭的那人,似乎在風雲堡搞了大事,現在整個風雲堡,到處在找這二人,這方圓千裏,都已經被封鎖了。”
“這事你從哪聽來的?可不能亂說啊,若讓有心人聽去了,你這腦袋今夜不保。”
隻見酒樓裏面坐了五六十來人,樓上樓下,都在議論最近神魔淵的大事,而外面驟雨不歇,已經連着下了一天一夜。
“嘿!怎能是亂說呢?”
先前說話那虬髯漢子放下手裏酒杯,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将手放在嘴邊,壓低聲音道:“你們知道,這三大勢力近來動作如此之大,是爲了什麽嗎?還不是爲了那傳說裏的天魔冢!”
“天魔冢……”
聽見這三個字,許多人都一下變得神色凝重了起來,原本喧鬧的酒樓,也突然安靜了下來,連幾個店夥計都愣在了原地不動。
而此刻在二樓上還坐着一人,隻見那人身披蓑衣,頭戴鬥笠,一人自斟自飲,桌上還放着一把行走江湖所用的普通鐵劍,那人不是别人,卻正是易容換裝後的蕭塵,這兩日他身上反噬之傷并未完全恢複,從神魔山脈逃出來後,一路不斷被風雲堡的人追殺,隻能易容成此刻的模樣,再想辦法出境,回鬼谷藥神那裏。
酒樓裏安靜了一會兒,又聽一個白面小生道:“當今天下之局,天魔老祖的滅世魔功,未央宮主的刹那生滅,霸天風的十方俱滅,這三人若是打起來,你們說,最後誰能進入天魔冢?”
這時,又聽靠窗的一個白須老者道:“怎麽?按照小友所言,這天魔冢,隻能他們三家進入了?偌大的神魔淵,别人就進不得了?”
酒樓裏面又一下安靜了下來,外面凄風苦雨不斷,幾個店夥計也吓得不敢說話,所謂禍從口出,還好這裏不歸屬三大勢力任何一家,否則這話讓三大勢力裏面的人聽去了,今日恐免不了一場血災。
就在這時,隻聽“吱呀”一聲,外面冰冷的雨絲飄了進來,卻見一個頭戴鬥笠的女子站在了門口,那女子身穿一件碧綠衣裳,手裏拿着一柄劍,鬥笠上有着輕紗罩子,看不清她的臉。
“小二,熱兩壺酒,暖暖身子。”
女子聲音不冷不熱,顯然以真氣抵住了喉嚨,讓人無法分辨她是誰,話一說完,隻見走到靠窗的位置,玉手一拂,拂去闆凳上的水珠,靠着窗戶坐了下去。
“好叻,這位姑娘請稍等!”
店夥計匆匆忙忙去廚房熱酒了,而在樓上,蕭塵端着茶杯的手忽然僵了一下,别人此刻看不出那女子是誰,但他神識敏銳,豈能不知那女子便是百花谷主所易容?心想她那晚丢下自己一人而走,現在似乎也受了傷,怎落到如此地步了,莫非也教風雲堡的人追殺了?
當下,蕭塵不動聲色,繼續飲茶,聽着酒樓裏的人議論,其時夜幕漸至,外面凄風冷雨不斷,想來今夜這女人是打算在這裏暫住一宿,運功療傷了。
到夜裏時,蕭塵要了一間單獨小庭院,就在百花谷主的隔壁,大概到了亥時三刻,聽見她房間裏傳來動靜,蕭塵立時斂去身上氣息,身形一晃,飄到了她院子的牆上。
隻見房間裏面燭火微晃,百花谷主摘下了頭上的鬥笠,透過面上的紗巾,依稀間可見她臉色有些蒼白,顯然受傷不輕。
柳眉微鎖,百花谷主慢慢解開衣裳,隻見肌膚如美玉無暇,隻是左邊胸口上方,卻有一道恐怖傷口,大概是被人從後面一箭射穿的。
此刻隻見她雙眉微鎖,低頭看着左胸口上方的箭傷,若不是那晚她爲了替蕭塵強行将反噬壓制下去,導緻自己功力大耗,後來又豈會被風雲堡的人所傷。
輕歎一聲,百花谷主取出一隻玉瓶,慢慢将藥液塗抹在傷口上,“嘶”的一聲,似乎有些疼,令她眉頭皺得更深了,心裏還想着前兩日的一幕幕,現在這附近已經被風雲堡全境封鎖了,也不知那傻子逃出去沒,他身上的天書反噬之傷難以抑制,恐怕是也難以逃出去吧。
又歎了聲氣,百花谷主雙眉越鎖越深,一邊塗抹着藥液,一邊想着,自己此刻去關心他的生死作甚,那天早上他不在了,必定是誤會自己丢下他一人而走了,罷了,随他去吧,就當做是兩不相欠了。
就在這時,屋裏燭火微微一晃,百花谷主立時神色一凝,瞬間将衣裳扶了上來,沉喝道:“誰在外面!”
被發現後,蕭塵第一反應是離開,但轉眼一想,屋中之人是那無情女子,自己怕她做什麽?當下便以真氣抵住喉嚨:“凄風苦雨,孤客蓑衣。”
“咻”的一聲,一道人影從窗戶裏竄了出來,落在院牆下邊,雙目一凝,百花谷主立時認出了他是誰,淡淡一笑:“行了,别裝了,還凄風苦雨,孤客蓑衣……”
蕭塵坐在牆上,雙手束在胸前,淡淡道:“既然看破,又何必說破,怎麽?我以爲姑娘已經回去了,原來還是受傷了啊,啧啧啧……”
“你!”瞧他此刻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百花谷主瞪了他一眼,又道:“你身上怎樣?”
“蕭某能怎樣?怎麽?姑娘這是在關心蕭某咯?”
“你……”百花谷主雙眉一蹙,心知他誤會自己了,搖了搖手:“罷了,随你怎麽想吧。”
“好吧。”蕭塵淡淡一笑,落到了院子裏,百花谷主見他深夜跑到自己院子來,剛剛還在外面偷窺,立即将衣裳緊了緊,看了他一眼:“做什麽?”
“當然是想想,如何離開了。”
……
一炷香後,屋子裏面燭火微晃,蕭塵坐在百花谷主身後,小心翼翼替她背上塗抹傷藥,說道:“風雲堡已展開全境封鎖,不知姑娘打算如何?”
百花谷主雙眉微蹙,這還是第一次将玉背裸在一個男子面前,許久才道:“從此地往東八百裏,有一處玄陽關,那裏封鎖應是最爲薄弱,先試試能否跟着人混出去,若混不出去,你我二人合力,應是能強闖出去,隻要離開了風雲堡的封鎖境,一切都好辦了。”
“如此,可行。”
蕭塵将玉瓶放了下去,他一人強闖也并非闖不出去,隻是多個人一起總好過一人對付那些高手,何況若是能潛出去,免去一些無謂惡戰,自是再好不過,免得又引起他體内的天書反噬。
百花谷主将衣裳穿了上來,不冷不熱道:“好了,夜已深,公子請回。”
蕭塵淡淡一笑,也不做久留,離了她的房間,次日清晨,二人易容換裝後一起出發前往玄陽關,到暮色降臨時方才抵達。
隻見百裏之内皆有陣法禁制,高高的關樓上也站着許多風雲堡的厲害高手,其中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乃是十三堡裏面血陽堡堡主薛陽,顯然也早已有玄天魔境的修爲。
此刻天上細雨綿綿,蕭塵與百花谷主頭戴鬥笠,混在人群裏,排隊往外而去,隻見關樓下面有不少風雲堡的高手在一一檢查過關之人,顯然是爲了防止他二人離境。
到了那關樓下,兩個守衛冷冷道:“擡起頭!”
蕭塵和百花谷主均已易容,此時也不懼,便将頭擡了起來,那二人細細打量一番後才讓開:“過去吧。”
然而等快出去時,關樓上那薛陽卻忽然冷冷道:“你們兩個,等等!”
這一下,所有人全都站住了,都不敢作聲,隻見薛陽縱身一躍,落在了蕭塵與百花谷主二人面前,一股強大氣勢,立時朝二人迎面而來。
“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敢在此處易容而過!”
陡然間,薛陽雙掌運力,猛地朝二人面上抓了過來,蕭塵和百花谷主反應何其迅速,一人一掌打出,“砰”的一聲,竟将薛陽震飛了出去。
這一下,所有人更是吓住了,薛陽也沒料到這二人修爲竟如此之高,他原本是看出了兩人乃是易容過後的形貌,但卻并未想到是蕭塵和百花谷主兩人,這一下立時便認出了。
“拿下他們!”
無數高手立時如潮水般湧了過來,蕭塵提起真元,雙掌排山倒海呼嘯而出,轟隆一聲,将那些人全震飛了出去,連整座關樓都差些崩塌。百花谷主更是毫不猶豫,一瞬間展開“亂花迷眼”,拉着他往外面去了。
“追!”
薛陽立即帶人追了上去,然而等他追上去時,蕭塵和百花谷主已去無蹤影,旁邊一名男子吓得臉色煞白,這回讓那兩人出境了怎麽辦?問道:“繼續追麽?”
薛陽眼神寒冷,捏了捏手指:“不用追了,傳訊給堡主,隻好讓他親自去一趟未央宮了。”
夜幕逐漸籠罩下來時,蕭塵和百花谷主已經離開了風雲堡的地界,兩人落到一處樹林裏,這一回算是徹底逃出來了,想必風雲堡已經不會再讓人追殺他們了。
“總算出來了。”百花谷主看着遠處漸漸熟悉的山脈,又轉過身看向蕭塵:“那麽你我二人,就此别過吧。”
蕭塵雙眉微鎖,向她走近了幾步:“天魔石你已經拿到了,接下來我會去未央宮請她救人,她會見我麽?”
百花谷主嫣然一笑:“你猜。”說罷,玉手一拂,身上衣裳化作片片花影,倩影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