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罷……”巫祝搖頭一歎,看着她道:“往後你什麽時候想回來了,你随時都可以再回來,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恩……”皇甫心兒點了點頭,這一刻也像是被風吹紅了眼睛,巫祝搖搖手道:“罷了罷了,你們要走,便趁現在盡快吧,事不宜遲,以免後面的麻煩接踵而至。”
“前輩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蕭塵也走了過來,看了看皇甫心兒,又向巫祝看了去。
随後,三人便即離開了巫山,皇甫心兒時不時回頭,看着巫靈兒哭紅的雙眼,她的心也像是被什麽揪着一般,她突然有些不想走了,可她知道,她并不屬于這裏。
直到再也看不見時,皇甫心兒終于才不再回頭了,又往前走了數十裏,看着滿山谷紅的花綠的果,她心境方才開朗一些。
而這一路上,素憐月始終不語,埋首尋路,蕭塵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覺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尴尬了,說道:“我們盡快回人間吧,剛才乾坤尺又傳來了感應,想必是紫府那邊情勢已經很危急了。”
“哼!”皇甫心兒走路觀花,有些古靈精怪的樣子,哼道:“本宮主在那寒冰下三年,本來還以爲某些人擔心得不得了呢,沒想到,那人日子過得挺好嘛,有美人相伴,盡聽笙歌夜醉眠,若非月下即花前……”
“這……”聽她說得有些離譜,蕭塵咳嗽一聲,正待言說什麽,不料前邊素憐月又來添亂了:“那,我先走了,你們……快些吧。”說罷,便加快了步伐。
蕭塵立即上去将她拉住了:“做什麽?忘了醫仙前輩跟你說的什麽嗎?”
“哼!”皇甫心兒在後邊重重一哼,當然,她此刻也并非真的要把素憐月趕走,大概隻是故意尋蕭塵開心吧,反倒是覺得,倘若此時蕭塵真的讓素憐月走了,那反而有些無情無義了,三個人,就當一起熱鬧呗。
“好了,我們盡快下玉清天,回人間。”
蕭塵雙眉微鎖,看了看身邊二人,他始終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這次輕而易舉便聚齊六件神器,然後再來巫山把皇甫心兒救出,這一切都未免太過順利了,倘若真是仙界那些人要來捉拿自己,怎會隻派出這麽些蝦兵蟹将來?好歹也該來幾個真君神君吧?
正想着時,前方的雲海忽然無端端翻湧了起來,隻見雲層不斷往兩邊湧去,而中間似有一股強大的氣息逼來,蕭塵立即神色一凝,将素憐月和皇甫心兒護在了身後,隻見那雲海翻湧之中,忽然出現了無數道人影,爲首那人不是别人,卻正是上次的慕白,在其身後,還有着許多金甲天将,以及不少修爲不低的仙老。
“是慕家的人……”素憐月神色一凝,立即認出了慕白,當初在那山林裏,她便是被此人射了一箭。
“不用擔心。”
蕭塵顯得比較鎮定,他之前心中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這預感的來源,并非是慕家,說到底,天界有人想殺他,慕家也不過隻是棋子罷了。隻見他衣袖一揮,兩副青石棺立時出現在了他身旁,不斷往外滲出沉沉煞氣。
終于,雲海上的人也逼近了,慕白負手而立,神色間顯得十分從容,淡淡笑道:“蕭塵,又見面了。”話到最後,才注意到他身後的素憐月和皇甫心兒,心想一個妩媚傾城的女子,一個宛若上古仙靈的化身,這小子哪來如此不淺的豔福?
蕭塵目光也落在慕白身上,當日那枚箭頭,他到現在還留着,自然也已經知曉了當天那一箭,是此人射出,那一箭若是射在他身上還好,可卻射在了素憐月身上,故而此刻,他眼神要多寒冷有多寒冷。
“哦?你如此看着本公子作甚?你是想殺我麽?可是,你有這個本事……和膽子麽?”慕白淡淡一笑,挑釁之意已然再明顯不過。
素憐月上前一步,向蕭塵傳以密語道:“此人背後有着天庭淩霄殿,勿與他起沖突,能走則走。”
上一次在蜃樓裏面,蕭塵自然聽清漣說過,慕家祖上在淩霄殿司掌重職,這慕白的舅舅又是淩霄殿刑部真君,尋常人是招惹不起,所以此人才能在仙界橫着走。
他上次去幽山那裏大鬧一場,最多不過是日後幽山天尊來找他麻煩,可若是現在出手傷了慕白,恐怕以後便是麻煩不斷,正如凡塵裏那句“民不與官鬥”。
“我還以爲是誰,原來是慕家的小公子,這外面世道險惡,怎麽?你出門不再多帶點人跟着,萬一磕磕碰碰摔到哪了,回去豈非教你爹娘心疼。”
蕭塵看着他,言語間也顯得充滿了嘲諷意味,又道:“好狗不擋道,說吧,你在這裏擋着蕭某路做什麽?”
慕白冷冷一笑,不去與他做口舌之争,冷笑道:“蕭塵,我知道你厲害,廢話不多說,交出神器,興許……你今日不用死,至少你身後那兩個小美人兒,不用死。”
“哦?”蕭塵将兩隻手放進袖子裏,饒有興緻地看着他,倘若今日來搶神器的是八荒聖王那些人,他或許還會有所忌憚,但現在卻來個奶毛小子叫嚣着搶神器,這倒是令他有些想笑又笑不出,說道:“那蕭某若是不給呢?”
“不給……恐怕由不得你!”
忽然間,隻見慕白眼神一冷,手一伸,手中立時多出了一張金芒陣陣的神弓,隻見那弓上面雕刻着龍紋,仿佛像是兩條龍纏繞在上面,爲金芒所覆蓋。
隻聽得開弓的聲音響起,慕白手中又多了一支金芒陣陣的翎羽箭,箭頭對準蕭塵的一刹那,十裏雲層盡皆翻湧了起來,一股磅礴的神力浩浩無邊,仿若伏羲琴一般,将整個天際的元力都聚集了起來。
“上一次,是你好運,射程太遠,加上有人給你擋了一箭,今天,你覺得你還有那麽好的運氣麽?”
慕白将箭頭對準蕭塵,淡淡一笑,而若不是有着乾坤弓這等上古神器在手,他又豈敢帶人來攔蕭塵的路?
“乾坤弓,震天箭,這等上古神器落在你手中,還真是神器之不幸。”
若是尋常人被這乾坤弓震天箭所指,必定早已吓得四處尋找躲避,然而蕭塵此刻卻是面不改色,雙手也依然放在袖子裏,看着他淡淡道。
“是麽……”
慕白眼神一冷,又将弓拉開了一些,霎時間,更是引得風雲驚變,兩口青石棺也忽然劇烈震蕩了起來,似是裏面的傀儡感受到了一股威脅。
這時,皇甫心兒忽然冷冷道:“奶毛小子,還不讓開?以爲拿着把神弓,便可天下無敵了麽?你今日恐怕是攔錯人了!”
“哦?”
忽然間,慕白兩眼一冷,“铮”的一聲,竟然真的松開了弓弦,這一刹那,滿天雲層翻湧不止,隻見那震天箭化作一道百丈金芒朝蕭塵射了去,不飲鮮血決計不歸,氣勢之恐怖,更是令人駭然,但見那金芒所過之處,地面直接開裂,山石崩碎,勢不可擋!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隻聽“砰”的一聲,蕭塵左邊的青石棺,棺蓋沖天而起,一股沉重的煞氣從裏面籠罩了出來,令人心神一顫,緊接着,又見一道影子忽然擋在了蕭塵面前,雙手一伸,“铮”的一聲,竟然徒手抓住了那一支射來的震天箭。
但乾坤弓畢竟是上古神器,就算慕白的功力還差得遠,這一箭射出來也是勢不可擋,即便酉亥二傀力大無窮,但這一刻,同樣被這股大力震得不斷往後退去,直至沖出了數十丈遠,方才停下來。
而這一路上,竟然都開裂了,各人均是驚心駭目,即便是一個真君,也不可能徒手接下震天箭,那煞氣沉沉的魔物,究竟是什麽?
“與主人爲敵者,殺無赦!”
忽然間,隻見酉字傀儡雙眼幽光一閃,竟然一箭向慕白擲了回去,這一擲之力也非同小可,隻見震天箭又化作一道百丈金芒飛了回去,被這一箭擊中的話,不死也是重傷,倘若是蕭塵,或許還會因爲有所忌憚而不敢對慕白下殺手,但傀儡豈會有那麽多複雜的思想?
“保護公子!”
見那一箭來勢兇猛,幾個老者頓時吓得心膽俱裂,立時便有兩個金甲天将沖了上去抵擋,然而卻隻聽“嗤嗤”兩聲,那兩個金甲天将直接被飛來的震天箭射爆了,在半空中化作一片血霧。
慕白被兩個老者護到了後面去,這一刻仍感到有些心驚,他自問出來仙界走動,從來無人敢對他下殺手,就算不給他父親面子,也要給他舅舅三分薄面,但是剛剛那飛來的那一箭,若不是被兩個天将抵擋了,恐怕化作血霧的便是他了。
蕭塵手一招,将兩隻傀儡召回了身邊,看着對面驚恐失色的人道:“如何?現在可是還要阻攔蕭某去路?”
對面一個老者又驚又怒,喝道:“蕭塵!你好大膽子!今日若是傷了公子,拿你全族抵罪也不夠!”
“呵……”蕭塵負手而立,淡淡笑道:“不都是被你們磨煉出來的麽?廢話少說,傀儡無情,現在讓開,可免一死。”
慕白驚魂甫定,這時才看清了那原來是兩隻好生厲害的傀儡,冷冷道:“蕭塵,你今日走不了!待我慕家……”
話未說完,天際卻忽然傳來一個陰沉沉的聲音:“好了……鬧劇,該是時候結束了。”
那聲音來得詭異至極,卻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慕白身旁的幾個老者立時感到渾身一顫,這一瞬間,像是胸口被一座大山壓着,竟感到無比的壓抑。
而這一刻,蕭塵的神色也忽然變得十分凝重了,他之前一直有種隐隐不好的預感,而這預感的來源卻又并非是慕家,而是……此時此刻即将出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