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詐無詐,現在都已經來了,不可能再返身折回,蕭塵傳以密語道:“跟緊我。”說罷,往前邊走了去,兩邊的守衛也讓開了,但并未就此讓他二人一路進去,而是一直跟在兩邊,緊緊戒備着。
隻見兩邊陣法禁制頗多,半空中也懸浮着許多島嶼,上面布下了一重重金光劍陣,想來那些劍陣也絕非等閑。
素憐月眉宇緊鎖,手持碧寒紫玉箫,凝神戒備着,蕭塵按了按她的手背,示意無須緊張,既然對方讓自己二人進去,那麽便是還有得談,最壞也不過大動幹戈罷了。
越往裏走,隻見兩邊的人越多,蓬萊派雖在玉清天,但在仙界也同樣頗有名望,實力不可小觑,眼下見到如此多的人,像是在對他二人施威一般,蕭塵朗聲一笑:“久聞蓬萊仙翁前輩之名,今日能夠得以一見,實屬蕭某之幸。”
這句話經由内力發出,很快便傳到了裏面去,同時這句話也暗示表明了,今日你蓬萊派人雖多,但蕭某人眼中隻有一個蓬萊仙翁,你這些人站在這裏,難不成還想吓唬到誰?
不久後,裏面也傳出了先前那老者的聲音:“小友既已來之,老朽又怎好杜門謝客。”
進到裏面廣場,隻見地面全由碧玉石鋪砌而成,兩邊紅牆綠瓦比比皆是,中有蒼松翠柏點綴,雖無一些華麗的仙宮玉阙,但卻充滿了古色古香。
而在廣場上站滿了蓬萊派的弟子,個個目光冰冷,如臨大敵一般,在正首處,隻見有三個人站在那裏,中間那人是個雙鬓染霜的中年人,負手而立,正是掌門柳別天,旁邊二人,左邊是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兩道冰箭似的目光射在蕭塵身上,像是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一般。
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當初的歐陽畫,那次孟嘗仙君的品仙會,二人鬥法,他大敗而歸,顔面盡失不說,還遭蕭塵八部奇書裏面的排山倒海重創。
後面歐陽家派人追殺蕭塵,雙方的矛盾更是激烈化了,直到那一次蕭塵遭赤霄神王和昭天幽王追殺,那次後來是千羽霓裳趕至救走了蕭塵,歐陽家忌憚落花宮而不敢輕舉妄動。
雖然那次的仇恨就這麽不了了之了,也過了這麽些年,但如今歐陽畫見到他,仍是恨不得将其挫骨揚灰,不過眼下歐陽家定然是不敢再去招惹這個煞星了,畢竟對方是連澹台氏都給滅掉了,他一個小小歐陽家,怕是經不起這折騰,躲都還來不及,又豈敢主動去招惹對方。
右邊那身穿碧綠衣裙的女子乃是柳別天的愛女柳清淺,當日孟嘗仙君的品仙會,她與歐陽畫一起來的,自然也對蕭塵惱恨不已,此刻兩眼像是要殺人一般寒冷。
柳別天身爲蓬萊掌門,此刻站在二人中間,目光最是鎮定淡然,但他心中卻并非真的如此淡然,想到當初蕭塵剛來仙界時,哪有如此厲害?當初在長青谷争奪造化青蓮時,雖然蕭塵鋒芒初露,但畢竟還是忌憚各門各派,而如今才短短幾年,他的進步竟然如此神速,已然不将仙界各派放在眼裏了。
“不知蕭小友,今日來我蓬萊,有何貴幹?”
柳別天看着蕭塵,雖然心中多少有些震撼,也知道對方今日來的目的,但他此刻語氣仍是顯得淡然,并沒有一絲慌亂。
蕭塵笑了笑,朗聲說道:“想必柳掌門也已經知曉蕭某今日所爲何來,那也便不繞彎子了,蕭某今日前來貴派,是想向貴派借一樣事物。”
“哦?那不知蕭小友是想從我派,借走何物?”
柳別天目光稍稍變得冰冷了一些,而此時的氣氛,也不覺變得寒冷了幾分,蕭塵道:“東皇鍾。”
此言一出,原本已經有些寒冷的氣氛,更是徹底凝固了,整個廣場忽然變得十分安靜,風過有聲,忽然間,隻聽柳清淺冷冷一喝:“東皇鍾乃是本派至寶,你說要借走便要借走麽?你……”
話未說完,柳別天手一擡止住了她繼續說下去,目光依然停留在蕭塵身上,不久前蕭塵四處盜奪神器一事,現如今自然已是滿仙界都知道了,而且還有人暗中推波助瀾,故意将事情放大,說蕭塵搶奪神器時如何大開殺戒,搞得人人皆知他的“兇名”了。
此刻柳別天看着他,目光猶似兩把出鞘的利刃,淡淡地道:“那若是柳某不肯借出東皇鍾,蕭小友今日是不是,便要在我蓬萊大開殺戒了……”
此言一出,整個廣場上更像是忽然籠罩起了一層寒霜,許多弟子都不約而同地将手按在了劍柄上,頗有一番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氣勢。
蕭塵笑了笑,正待言說什麽,旁邊素憐月卻搶先道:“明人不說暗話,想必柳掌門在此之前也已做好了打算,否則不會讓我二人這般進來,說吧,柳掌門如何才肯拿出東皇鍾。”
言爲借,實則爲奪,蓬萊派上上下下又豈能不知,可是對方實力太強,又無視仙界律條,連太虛古族都敢去闖,柳別天又豈敢輕舉妄動,外界将蕭塵傳言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兇神,他又豈能不顧蓬萊派上上下下這麽多弟子。
就在這時,隻聽得有“笃笃笃”的聲音響起,卻見後面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蹒跚走了出來,那老者手裏拿着一支松木杖,看似弱不禁風的樣子,實則修爲不知有多高,此人正是柳別天之父,人稱蓬萊仙翁。
見到父親出來了,柳別天拱了拱手,往旁引身退了退,蓬萊仙翁走到正首處,看着蕭塵,眯了眯眼道:“東皇鍾乃是我蓬萊秘寶,小友今日想要借去,也須看你能否拿得到手。”
言下之意,已然明顯不過,這次蕭塵來奪東皇鍾,隻會發生兩種可能,一是雙方大動幹戈,蕭塵直接闖進來搶奪神器,但如此一來,免不了蓬萊派血流成河,蕭塵也落得個兇上加兇,仙界無處容身,所以這一種結果,是雙方都不願發生的。
第二種便是,雙方談談,所以讓他二人進來了,但這談談,總不可能是蕭塵随便說兩句,便将東皇鍾拿走,聽蓬萊仙翁此刻的意思,似乎是他設下了一重重障礙,蕭塵若有那個本事将東皇鍾拿到手,那他便也認了。
此刻蕭塵自然也明白意思,笑了笑道:“前輩且不妨說說,蕭某要如何做。”
“恩……”蓬萊仙翁眯了眯眼,左手持杖,右手捋了捋白須,緩緩道:“本派後山,有一處玄火秘境,中有一座八荒玄火陣,東皇鍾就在玄火陣裏,你若能入陣,從老朽手裏取得東皇鍾,你自可以拿走……”
此言一出,旁邊柳清淺立時微微一驚:“爺爺……”話未說完,柳別天将她止住了,搖了搖頭。
下邊的弟子也都彼此對視,眼神裏或多或少都露出些驚色,且不說玄火秘境裏十分厲害,一直都是磨煉他們的地方,光是那一座八荒玄火陣,便從來無人敢闖,裏面的八荒陽炎獸更是非同小可,貿然入陣,一個不慎便是形神俱滅。
素憐月臉上微微閃過一絲驚色,心想蕭塵一向怕火,且不說那玄火陣裏危險重重,光是要從蓬萊仙翁手裏奪得東皇鍾,便是談何容易?萬一是個陷阱就更爲不妙了,說道:“你們要拿出東皇鍾便痛快一些,何須拐彎抹角搞這麽多花架子出來,倘若……”
後邊的話尚未說出口,蕭塵便按住了她的肩膀,往前一踏,臉上仍是靜如止水,淡淡笑道:“蕭某不才,那便鬥膽入一入貴派的玄火陣了。”
“等等!”
素憐月臉色一驚,還想再說什麽,蕭塵一下按住了她手背,搖了搖頭。
“小友既要入陣,那便跟上。”蓬萊仙翁手中木杖一點,身形瞬間化作一道疾風,往後山方向去了,眨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塵雙足一點,也跟着縱飛了上去,後邊素憐月立即緊跟而上,還有柳別天、柳清淺、歐陽畫,以及蓬萊派的長老和弟子,都跟了上去。
片刻後,衆人來到蓬萊後山,隻見前邊有八座火山,下邊山谷裏岩漿翻滾,還未靠近,一股灼熱的氣息便似要将人烤幹了一般,八荒玄火陣裏的玄火,雖然并未列入十大主火,但卻也非同一般凡火,若由陣眼處噴發出來,便是一股能夠焚盡世間萬物的八荒真火。
隻見那八座火山中間,懸浮着無數道八荒玄火,修爲低的一旦靠近,不消片刻,便即化爲灰燼,故而這八荒玄火陣,也是蓬萊派的鎮派陣法,如同昆侖派有着封天劍陣一般,若遇危急之時,則可抵禦外敵。
再靠近一些時,則能隐約感受到八荒玄火陣裏面傳來一股威壓,這股威壓,如似帝尊強者一般令人窒息,想來便是裏面的八荒陽炎獸了。
素憐月臉上神色越發凝重了,忽然拉住了蕭塵,小聲道:“等等,我怕其中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