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知道她此刻在窺探自己功力,不敢貿然運功讓她察覺,而幽夢眼神已是越來越恐怖,直似快殺人一般,她不止是在窺探蕭塵的功力,而且還感受到了蕭塵體内有一股很強的純陽之氣。
至于她爲何如此怒,便須慢慢說起了,原本她與幽天乃是師兄妹,當年感情一直很好,倘若兩人雙修的話,那便如同日月合璧。可惜造化弄人,當年幽天一心追求修爲,他體内也有着純陽之氣,倘若是找個玄陰之體雙修的話,那便是堪稱完美。
可惜幽夢并非玄陰之體,故而幽天自己先修煉了一門寒功,想要彌補此中不足,哪成想這門寒功修煉之後,雖然威力無窮,更甚至讓他晉升到了帝尊之列,但也正因如此,讓他往後必須找玄陰之體雙修了,否則功力再難得以精進。
正是因爲如此,幽天這些年一直冷落了幽夢,就因爲她不是玄陰之體,所以怎樣都不與她雙修,而幽夢正是因爲無人雙修,她身爲女子又不能去修煉那門寒功,所以當年師兄妹二人修爲齊平,甚至她還要高過幽天,但如今幽天的修爲卻遠在她之上了。
而就在半個月前,幽天讓人找來了一個玄陰之體,也即是素憐月,幽夢得知後,隻恨不得将素憐月殺了,但她深知這個師兄的脾氣,倘若她真的把素憐月殺了,那麽師兄妹二人的關系就真的算是徹徹底底破裂了。
後面幽夢發現素憐月身受重創,命不久矣,心中說不出的高興,隻想着師兄明白這個女子終究活不了多久,不可能陪同他一直雙修,而雙修一生隻能擇一人,除非是那些邪修可以無限找雙修爐鼎,但他們師兄妹二人畢竟不是邪修,無法再找第二人雙修,所以她一直盼着師兄明白素憐月命不久矣,希望他能回心轉意。
哪成想,今日竟然見到師兄送來如此一個擁有純陽之氣的弟子,這意思對于她而言,難道還不夠明白嗎?難道非要幽天來當着面對她說嗎?
當然她并不知道這是素憐月的詭計,還真的以爲是幽天給她送來了一個雙修伴侶,而她之所以這麽輕易就認爲了是這樣,也正是因爲這些年受到的冷落。
此刻,幽夢心中怨氣憤怒妒忌集于一身,隻恨不得立馬沖到幽山峰去将素憐月掌斃了,她心中又妒又怨:幽天,你當真不顧昔日師兄妹之情,你當真要與那狐狸精雙修嗎?就因爲我不是玄陰之體,你好得很,你明知道雙修一生隻能擇一人,你今日竟然替我送來了一個雙修伴侶,這算是徹底放棄我了麽?幽天,你好得很,待我成女帝那天,我要教你後悔……
見到此刻幽夢那幽怨而又恐怖的眼神,蕭塵也終于明白了怎麽回事,心中暗道,素憐月啊素憐月,你這女人果然好會算計,如此輕易便讓她中了你的計,心兒和慕雪豈有你這般會算計?
“宮主……”
“你給我閉嘴!我殺了你!”
幽夢眼神恐怖至極,手臂一擡,一掌便朝蕭塵腦門拍去,然而蕭塵并未躲閃,也并未運功抵擋,就隻是那樣看着她。
終于,幽夢似是心軟了一般,她畢竟不喜殺戮,也不喜歡把怨氣遷怒到弟子身上,最終,她還是放下了手臂,臉上帶着幾分幽怨:“罷了……我殺了你又能怎樣,殺了你,師兄就會回心轉意麽,反而會怪我發瘋殺了他這麽優秀的一個弟子,以後便更是不會再來我這裏了……”
話到最後,她似是終于心灰意冷了一般,什麽都不想去管了,往花園外走了去,擺擺手道:“你想留下就留下,想走就走,随便你吧……”
仿佛此刻連背影都顯得幽怨,蕭塵看着她離去,沒有再繼續說話了。
二月正是春寒料峭,何況這本就陰寒的幽山上面,他在這花園裏站了一夜,哪也沒去,以免壞了事,第二天早上凍得臉色有些發白,頭發也被露水打濕了,幽夢進來時見他竟然在這裏站了一整夜,心中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倘若是師兄,每次來時過不了多久就會走,豈會在這裏站上一夜……
“你怎麽還沒走?”
“我……沒得到宮主同意,弟子不敢離開。”
“我不是說了麽?你想走就走,何須再請示我。”
幽夢走了過去,看着面前這個青年男子,也不知爲何,像是心中被什麽觸動了一下,不經意地擡起袖子,擦了擦他臉上的露水,蹙眉道:“你是傻嗎?去那亭子裏,總好過在這外邊站一夜。”
“唉,罷了罷了……”話到最後,幽夢又歎了聲氣,說道:“我這裏一向清冷慣了,不比你師父那繁華,你願留便留下吧,不願留,我也不勉強你。”
……
接下來,時間過去好幾日,這些天蕭塵清楚明白自己的目的,取得幽夢信任,然後拿到幽山令,而這幾日,幽夢對他也不知不覺漸漸産生了變化,她這些年受盡師兄冷落,幽山的其他人礙于她和幽天的關系,也不敢與她走得太近,故而才導緻她這裏如此清冷。
而如今,她從未想過除了師兄,還會有另一個男子會對她如此溫柔,甚至比當年的師兄更要溫柔,更甚至,她偶爾會産生這樣一種感覺,覺得“小天”并不比幽天差,甚至比當年的幽天更好。
不知不覺中,她竟似乎正在一點一點淡忘曾經那個親密無間的師兄,繼而慢慢将心思,放在了身邊這個男子身上。
十天時間過去了,昨日的時候,素憐月通過金蠶蠱給蕭塵傳來訊息,讓他今晚必須取得幽山令,以免遲恐生變。
“小天,幫我把衣服拿進來吧,挑那件淺紅色的。”
夜幕已至,此刻在房間裏,幽夢正沐着香浴,水面上漂浮着一層淡紅花瓣,經過這十日,她與蕭塵的關系似乎變得更加親密了,甚至有些隐隐不對勁了。
“是……”
蕭塵從外面衣櫃裏挑好了衣裳,進到内屋裏,透過一層薄薄輕紗,隐隐可見幽夢那曼妙的輪廓,說道:“我将衣裳放在這裏了。”
“等等,你拿進來啊,放在外面我怎麽穿?”
“恩……是。”
蕭塵捧着衣裳走了進去,一股彌漫着馨香的水汽撲鼻而來,隻見幽夢正捧着熱水從肩上淋下,說道:“放浴桶上吧。”
“是……”蕭塵捧着衣裳走了過去,将衣裳放在桶緣上,便即轉過了身去。
過得片刻,幽夢穿好衣裳走了過來,這件衣裳并非外裳,隻是薄薄的内衫而已,見他傻站着不說話,輕輕笑道:“你怎麽了?不敢看我嗎?”
“沒……沒,弟子不敢對宮主無禮。”蕭塵仍然低着頭,既然要隐藏,便隐藏得合理一些,不能教對方察覺了。
“你還叫我宮主麽?”幽夢看着他,輕輕笑了笑,又道:“罷了,你與我來。”說罷,拉着他的手,往外面寝宮裏去了。
到得金絲軟塌前,幽夢輕輕往上一坐,動作輕柔,别是一番動人心弦,而蕭塵則仍然垂首站在她面前,不言不語。
“你知道你師父讓你過來,是做什麽嗎?”
“師尊說他近來要閉關,所以讓弟子過來,平日多陪宮主說說話,免得宮主這些時日無聊。”
幽夢搖頭一笑:“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明白。”話到最後,又起身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他面前,如此近距離,蕭塵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
“小天,你喜歡我嗎?”忽然間,她這樣問道。
蕭塵微微低了低頭,沒有說話,幽夢笑道:“别怕,倘若你不願意留在我身邊,明日就可以回你師父那兒,我會過去替你說話,不會讓他爲難你的。”
“不,不必了,師尊讓弟子前來,便是陪……”
“噓……”幽夢忽然伸出手指,輕輕抵在了他唇邊,搖搖頭道:“你還不明白嗎?你師父讓你過來,不是讓你陪我說話,而是……”話到此處,也微微紅了紅臉:“是讓你與我成爲最親密的人,你不知道我們幽山的最高心法……是男女雙修嗎?一生,隻能擇一人。”
蕭塵故作渾身一顫,連忙道:“弟子萬萬不敢懷此大逆不道的念頭……”
“噓……”幽夢又搖了搖頭,柔聲說道:“以後不要再自稱弟子了,你與我在一起後,便不再是弟子了,也不能再叫他師父了,不然别人會笑話的,你明白嗎?”
“我……”
“好了,你與我來,我先探探你的内息。”
幽夢輕輕一笑,拉着他去到軟塌上,二人盤膝對坐,雙掌相貼,幽夢往他體内渡入了一股真元,而他則努力掩藏着自己的内息,萬不能教對方察覺自己身懷高深功法了。
過得片刻,幽夢睜開眼來,輕輕笑道:“小天,你知道嗎?你很優秀,這種話我不敢在外面說,但對你,沒什麽不能說的,便是你的天賦,比師兄更好。”
“宮主……”
“噓……你還叫我宮主嗎?”
此刻,幽夢顯然已經完全信任他了,更甚至仿佛已經淪陷了一般,如此一個千年難遇的優秀男子,她嘴裏說不勉強對方,但心裏哪舍得對方離去,這一刻,她似乎真的已經淡忘了從前那個師兄。從一開始聽見對方自稱“小天”,便想起從前師兄的小名,到此刻眼裏隻有面前這個“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