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五道蘊火兇猛地朝那黑衣人卷襲了去,五道蘊火呈現爲暗紫色、青色、黑色、赤色、墨綠色,分别對應五蘊“色”、“受”、“想”、“行”、“識”。
黑衣人乍見蘊火襲來,想要躲避已然不及,隻得急急掐訣念咒,身上立時籠罩起了一層又一層的佛門金光“卍”字印,然而即便如此,也難以抵擋得住問天所發出的五蘊熾盛。
“呃……”
黑衣人陡然發出一聲悶哼,全身上下已被蘊火纏繞,仿佛頃刻間墜入了無邊無盡的業火苦海一般,再也上不了岸。
“怎麽,還不肯使出你的佛門本事麽……”問天淡淡一笑,手掌一擡,刹那間,天上再次降下無數道蘊火,一齊朝他籠罩了去。
“糟糕……”黑衣人暗道不妙,雙手疾疾結印,口中念詞不斷:“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五蘊皆空!”
刹那間,道道金芒從他身上照出,仿如佛光普照一般,四面八方的山峰都顫抖了起來,棄蒼天的魔氣也被鎮壓了下去,然而卻依舊抵擋不住問天的五蘊熾盛。
“呵呵,看來果然是佛門暗藏禍心……”
問天淡淡一笑,衣袖一拂,漫天的蘊火頓時更加熾盛了,黑衣人即便有金光罩身,此刻也像是快要被吞噬了一般。
佛門講究五蘊皆空,而問天的五蘊熾盛與其對立,便是專攻佛門中人,此刻已經再顯然不過,這黑衣人正是佛門的人,即便他爲了掩飾自己的身份,而兼修仙魔兩門的功法,但終究改不了他是佛門中人這個事實,故而此刻難以抵擋住五蘊熾盛,他修爲越高,反而越是難以抵擋得住,除非有着佛祖那樣照見五蘊皆空,不爲一切所動的高深佛法。
“糟了……”眼見蘊火愈加熾盛,黑衣人暗道不妙,再這般下去,等自在天恢複過來,自己今日非得葬送此地不可。
忽然間,隻見他雙手不斷結印,口中念念有詞:“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開!”
刹那間,一道百丈“卍”字金印從他雙手中沖了出去,“轟隆”一聲,終于沖開了五蘊熾盛的包圍,随後,隻見他雙足一蹬,瞬間身化一道疾芒往遠處逃遁而去了,隻遙遙傳來一句話:“問天,你今日這一手,本座記住了……”
聲音漸漸遠去,最終與人影俱杳,問天自然不會去追,淡淡一笑,手一揮,撤去了滿天的蘊火,而此時,棄蒼天也終于恢複了過來,深淵裏面的魔氣,也逐漸消散了。
問天落到地面,向他看去:“你知道他是誰,是嗎?”
棄蒼天坐在地上,身上魔氣已經退去,但臉色仍自有些煞白,若不是他身遭天刑印之苦,想來也未必便會落了下風,隻聽他沉聲道:“不能說……”
問天笑了笑:“一朝成佛一朝魔,衆生不度棄蒼天。既已成佛,何苦爲魔……你們佛門,還真是有趣……”
“佛祖……”
棄蒼天不再說話,隻是閉上了眼,像是又陷入了什麽痛苦的回憶一般。世人隻知佛門第六天尊者“他化自在天”自甘堕魔,又怎會知這句“一朝成佛一朝魔,衆生不度棄蒼天”飽含了多少無奈。
蕭塵也從遠處縱飛了過來,他沒想到,那黑衣人果然是佛門的人,佛門中人竟然兼修仙魔兩道的功法,還妄圖得到八部奇書,至于暗中還做了些什麽,那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而佛門出了這樣的人,難道佛祖一點也不知道嗎?倘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但若是知道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未免也太可怕了。如今亂世,仙魔已是難辨,現在難道連佛與魔也難辨了嗎?
暮色将至,四周又漸漸變得沉寂了,問天向他看去:“你還沒說,你來此處做什麽?”
“來尋找火靈狐。”蕭塵也沒什麽好隐瞞的,若能得他二人幫忙找到火靈狐,那敢情更好。
就在話說完之際,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沙沙”響動,緊接着,隻見十幾道人影閃至,卻正是先前追殺他的那十幾個慕家高手。
氣氛仿佛一瞬間凝固了,爲首兩個巅峰境的老者手一擡,示意停下,他們自然不認得問天和棄蒼天,但能夠感覺到,既然能出現在魔息山脈與龍息山脈這裏,必然不是普通人,在仙界他們可以橫着走,但在這裏卻必須小心謹慎。
問天向那十幾人淡淡看了一眼,又轉過頭來,看着蕭塵道:“來找你的?”
“來殺我的。”蕭塵向那十幾人看了一眼,淡淡道。
“哦?有趣……”問天笑了笑,他當年費盡心思複活的人,現在這些人卻要來殺,似乎還真是有趣。
“滾,饒你們一命。”棄蒼天忽然睜開了眼,眼神恐怖而又寒冷,令對面那十幾人,像是頃刻間墜入了寒冷深淵一般,一股膽寒之意,直從背後不斷湧上來。
此刻棄蒼天和問天的氣息均未外露,他們自然看不出修爲深淺,爲首兩個巅峰境的老者,其中一人道:“這人,我等今日要帶走,盼二位勿要多管閑事。”說罷,向蕭塵指了指。
問天淡淡笑了笑:“他就站在這裏,你們要拿人,過來拿便是。”
聽他如此一說,那十幾人更是不敢輕舉妄動了,倘若是在外面,他們還沒有這麽多顧忌,可現在是在這魔息山脈,偏偏還看不出對方的修爲深淺,爲首一人道:“既如此,便請二位讓開一些……”
這人也有巅峰境真君的實力,故而此刻雖然小心翼翼,但并不顯得膽怯,可若他知道面前那兩人乃是帝尊強者,隻怕便吓得腿軟了。
問天淡淡笑了笑,雙手負在背後,向蕭塵看去:“還有沒有什麽要問他們的了?”
“沒有。”蕭塵看着對面十幾人,不冰不冷道。
“好。”問天緩緩伸出了手,那十幾人立時察覺不對,想要往後躲去,然而卻已經來不及,隻見問天衣袖一揮,随手便是幾道蘊火纏繞了過去。
一刹那,隻聽得慘叫聲響起,對面十幾人裏面,除了兩個巅峰境的老者,其餘的人,皆在這一瞬間被焚爲了灰燼。
那兩個老者大驚失色,不等反應過來,蘊火也向他們纏繞了過來,其中一個老者直接被焚爲了灰燼,落得形神俱滅,另一個不斷掙紮了起來,但身上的皮肉,卻在蘊火熾燃之下,竟像是紙屑一般燃燒了起來,不斷化作灰燼,連元神也逃離不出去。
“等等!”蕭塵手一伸,突然想到要問什麽了,這些人來追殺自己,恐怕目的并不簡單,并非僅僅隻是得罪了慕白,然而此刻已經來不及了,那最後一個老者也被焚爲了灰燼,形神俱滅。
山谷外面一陣風吹來,将地上的十幾堆灰燼吹散了,蕭塵還依然保持着伸手的姿勢,心中有些微微震驚,這便是帝尊強者麽?如此厲害的修者,在帝尊強者面前,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直接被化爲灰燼,這是何等可怕的手段?
夜幕漸漸籠罩了下來,即使是在這魔息之地,天上依然明月高懸,夜風無聲,棄蒼天盤膝坐在一旁運功,蕭塵坐在離他五六丈距離的地方。
問天則一人負手而立,站在谷口,衣衫迎風獵獵作響,獨自仰望着天上的明月:“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不像是名震三界的魔尊,此刻更像是一個多愁善感的男子,風無聲吹過,吹動他衣袖輕輕飄舞。
問天看着天上明月,不知此刻他腦海裏在想着什麽,而他的記憶,每天都在淡化,每天都在一點點地失去,他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麽。
“小子。”忽然,他轉過了身去,看着遠處盤膝運功的蕭塵。
蕭塵擡起頭來,眉頭微微一皺:“怎麽?”
“我聽說你這次來天界,是爲了搶幾件神器?”
“封印五嶽山。”蕭塵直言不諱地道。
“那今天那些人追殺你,便是爲了神器了?”
“不知道。”
蕭塵凝神細思,他也不知道慕家爲何如此派人追殺于他,絕不單單隻是因爲慕白的緣故,就算慕白是慕家的三公子,但怎麽可能調來這麽多的高手?難道慕家就看着他胡來麽?不過無論怎樣,等這次自己回仙界後,後面若還遭到慕家的無盡追殺,恐怕真是寸步難行了,更别談去盜奪另外三樣神器。
問天慢慢走了過來,說道:“我和棄蒼天要去趟神魔淵,那些麻煩,隻能你自己去解決了。”說罷,手掌一翻,兩副青石棺憑空出現在了他身後。
月光下,隻見兩副青石棺顯得古樸而又詭異,隐隐有煞氣不斷往外透出,随着問天微一掐訣,兩隻棺蓋沖天而起,棺材裏面忽然站起來了兩尊魔将。
這乃是問天的十二吞天魔将,不生不滅,不死不痛,以如今湮滅最終段來說,光是這兩尊魔将的氣息便已然極其逼人,帝尊以下,怕是看見了便要顫抖,而即便是帝尊,也絕不敢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