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漸漸止了，但空氣裏冰冷的肅殺之意，卻猶未消減一分，廣場外面一些太虛古族的弟子已是不知所措，這一刻，他們臉色煞白，他們在顫栗，而澹台氏的長老大多都已經死了，即使沒死的，也是身負重傷。
“主上！”
這時，青鸾等人瞬移了過來，蕭塵手一擡，搖了搖頭示意無事，但剛剛萬骨枯裏的煞氣，确實太重了，若非他如今功力大增，焉能壓制得下那般沉重的煞氣，他剛剛将萬骨枯向澹台滅擲去，看似是給澹台滅最後一擊，但實際上是萬骨枯煞氣太重，他消耗太大有些壓制不住了，索性便将這煞氣轉移到澹台滅身上去。
“對了……那個女子呢？”
這時他才回過神來，但四下裏環顧，卻再也看不見那神秘女子的蹤影了，紫芸兒也朝四周看了看，怔怔道：“剛剛好像……突然消失了。”
青鸾雙眉一鎖，立即道：“要屬下去追蹤嗎？”
“罷了，不必了。”蕭塵擡了擡手，心想那女子究竟是什麽人，她與自己過招時也不顯露半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又究竟是什麽組織，爲何隐藏如此之深，澹台滅這老賊，也定是不會說的……
就在這時，那後山方向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蕩，蕭塵立即回過神來，是梼杌的肉身，看樣子封印已經松動了。
這一刻，山動地搖不止，整座太虛山仿佛要崩塌了一般，餘下那一些弟子早已吓得六神無主，今日面臨滅門，已然不知所措。
“吼！”
就在這時，隻聽一聲獸吼響起，梼杌也從靈界裏出來了，遠處那些弟子見到如此恐怖的一頭兇獸，更是吓得魂飛魄散，古風雙目一凝，目光落在突然出現的梼杌身上，問道：“這是個什麽東西？”
“吼！”梼杌對着他發出一聲沉吼，滿臉兇相畢露：“老子是你二大爺！信不信老子吃了你！”
“咳……”蕭塵咳嗽了一聲，說道：“梼杌，另外三大宗氏那邊的封印應該也已經松動，你去找回肉身，我跟澹台老賊算最後一筆賬。”
“吼！沒問題！這一天老子等了很久了！”
梼杌不斷發出沉吼之聲，似是在與自己的肉身産生感應，蕭塵向他看了看，又向蕭甯和古風看去，說道：“這是四兇之一梼杌，我與他說來話長，蕭甯大哥，古風前輩，便勞煩你們去協助他破開肉身封印了。”
“哦？”蕭甯左手放在下巴上，饒有興緻地看着梼杌，笑道：“混沌初開，四兇者，混沌、窮奇、梼杌、饕餮，小塵你竟與這……咳咳，有趣。”
“有趣你二大爺！快跟老子走！别磨蹭了！吼！”梼杌毫不客氣，發出一聲沉吼，便朝那後山方向飛了去。
蕭甯向蕭塵道：“那你當心一些。”說罷，雙足一蹬，與古風追梼杌去了。
這邊還剩下暗香浮動月黃昏十二人，青鸾上前一步，拱手問道：“太虛山的人如何處置，請主上示下。”
驟然間，蕭塵目光一冷，微微擡了擡手：“凡澹台姓氏者，一個不留，滿門誅斬！”
“是。”
話音甫落，十二道人影一閃即沒，随後隻聽得慘叫聲不斷響起，殘破的廣場，再一次被血腥籠罩。
很快，廣場外面存活下來的弟子，或是正在逃跑的弟子，都被清理幹淨了，剩下的，便是澹台氏府邸裏面那些人了，無論男女老幼，暗香浮動月黃昏絕不會留一個活口。
蕭塵兀自眼神冰冷，沒有任何感情，一步步向那殘破的主殿走了去，殿裏面，隻見澹台滅被萬骨枯一劍死死釘在了殿首正上方的石壁上，鮮血因被煞氣濁染，而變成了紫黑色，順着石壁緩緩流淌了下來。
“嗒……嗒……嗒……”冰冷的腳步聲響起，隻見一道人影，慢慢負手走了進來。
“蕭……蕭塵……”此刻澹台滅身受重創，元力耗盡，再加上萬骨枯的煞氣濁噬，他整個人已經是奄奄一息了，被釘在石壁上動彈不得，難以想象，昔日名震仙界的八部天王統帥，竟落到如此凄慘的地步。
“蕭塵……你今日在此濫殺無辜……你，你來日逃不過天誅……”
“濫殺無辜……”蕭塵冷冷一笑，手一伸，萬骨枯立時飛了回來，“砰”的一聲，澹台滅重重落到了地上。
“那當年，你讓人在凡塵屠我全族，引來洪水淹沒整座城，這……又算是什麽？”
“你……你……”澹台滅登時又是一口鮮血湧出，已然說不出話來了。
蕭塵冷冷道：“世間因果，往複循環，蕭某……隻是一報還一報罷了，你說是麽？統帥……”話音甫落，手一伸，将他隔空抓了過來，冷冷地道：“說，當初，你是如何找到凡塵蕭家的……”
“嘿……嘿嘿……”澹台滅此刻奄奄一息，臉上卻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蕭塵淡淡道：“罷了……”說話時，另一隻手慢慢按在了他頭頂，澹台滅登時一驚：“你要做什麽！”
“當然是……讓統帥死得更有價值一些了。”
蕭塵眼神淡淡，話音甫落，掌心運力一催，不斷将澹台滅體内的太虛玄黃氣凝聚了出來，澹台滅此刻雖然重傷，但一身功力猶在，尤其是他所凝練的太虛玄黃氣，乃是一股天地混沌之氣，而青蓮自天地混沌中孕育而生，所以這股天地混沌之氣，乃是青蓮最好的補品。
“你……住手！”
這一刻，澹台滅像是垂死掙紮了一般，但卻如何掙紮得開，蕭塵眼神冰冷，不斷施力，當日他見識過這混沌之氣的厲害，倘若拿來修煉青蓮，未必不能一舉突破至六品，他心中清楚明白，現在他所擁有的古神力量終究隻是外力，終有耗盡的一日，唯有本身的實力上去了，才是王道。
……
半個時辰後，蕭塵已将澹台滅的太虛玄黃氣盡數吸收了，看着此刻掌心處若隐若現的一道混沌之氣，隻覺内氣充盈，隻須假以時日，将這股混沌之氣徹底煉化，青蓮必将突破至六品。
而澹台滅此刻倒在地上，整個人已是枯瘦如柴，一身功力全沒了，仿佛一個半入土的垂暮之人，看上去就像是瞬間蒼老了幾百歲。
“嘿……嘿嘿……”
隻見他忽然發出了慘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鬼懿……原來這才是你當日算到的……天機不可洩露……原來如此，嘿嘿……”
“鬼懿？”蕭塵雙目微微一凝，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咳……咳咳……”澹台滅失去了一身功力，此刻與尋常之人無異，如此重傷之下，命元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甚至能夠看見他臉上迅速堆積起來的皺紋。
隻見他勉強動了動，向蕭塵看了過來，有氣無力道：“蕭塵……我今日命喪你手，乃是天數使然，是劫數逃不過……但是，我族中老幼是無辜的，一命抵一命，我現在自裁，你放了他們……”
“哦……”蕭塵點了點頭：“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青鸾她們去了這麽久，此刻，你族中應是已經沒有活人了……”
“你說什麽！”澹台滅本已蒼白的臉龐，立時因心緒激動而又漲紅了三分，蓦然間想起之前那十二個殺伐果斷的女子，族中那些老幼，豈能逃得過她們的追魂索命……
“蕭塵！你好狠……噗！”
隻見他又一口鮮血噴出，雙目圓睜地看着蕭塵，沾滿鮮血的手向他指去，臉色恐怖道：“蕭塵……我以魂飛魄散，不入輪回爲代價，我詛咒你！我詛咒你不得好死，詛咒你衆叛親離……”
“哦……繼續說。”蕭塵雙手放在胸前，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
澹台滅臉色越發變得恐怖，指着他不斷道：“我詛咒你身邊所有人一個個慘死，我詛咒你最重要的人死在你的手裏，我詛咒你嘗盡人世間所有痛苦，我詛咒你永生永世……”
“就這麽一點嗎？還有沒有？”蕭塵看着他，雙手放在胸前，仍是一臉淡然無所謂的樣子，如同當初在黃泉鬼陰山，被那幽泉鬼道詛咒時一樣。
“你……你……呃。”澹台滅雙目圓睜地看着他，最終一口氣接不上來，死不瞑目。
“多行不義……必自斃。唉……”
蕭塵長長一歎，最大的仇人終于死了，但這一刻，他心裏卻突然變得有些空空蕩蕩了，腦海裏又想起了爺爺死前自剜雙目的慘狀，又想起了蕭家那無數冰冷的屍骸，想起了被洪水淹沒的雲中城，想起了冰封湖底的心兒……
而與此同時，在某一處神秘幽暗的宮殿裏面，隻見宮殿四個方向懸浮着無數道幽綠的鬼火，而在中央一座祭壇上，懸浮着一道人影。
那人懸浮在半空中，雙足離祭壇三尺，身披一件黑色的鬥篷，鬥篷帽下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見臉，手上正在掐算着什麽。
“玄武已經死了，下一個，便是……朱雀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