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屍體”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身上的衣物也早已破碎,無論是身上還是臉上,都能看見綻開的皮肉,甚至還能夠看見骨頭,在這樣的一個詭異環境下,便顯得更加恐怖了。
但細看之下,那其實并非什麽“屍體”,而是一個男子,三個月前也不知怎麽掉到這裏來的,那時候看上去更加恐怖,渾身上下全是碎裂的皮肉,連骨頭也斷掉了不少,仿佛就像是被人斬碎了,然後強行拼接在一起的血屍。
但他這具身體,卻不斷吸收此地的陰陽混沌之氣,竟然每天都在慢慢的自行修複,時至今日,已經好了許多,至少能夠勉強看見臉上相貌了,而不是最開始那樣一片血肉模糊。
而在石谷外面,籠罩着一層空間裂痕,因此從這裏面出不去,外面也進不來,但這空間裂痕,也随着日子不斷推移,空間之力也在慢慢削弱,最後将完全消失。
此刻在遠處一座山坡後面,有三個形貌怪異的男子正躲在巨石後面遠遠看着,一個獨眼男子,一個額生雙角的男子,還有一個大耳招風的闊腮男子,三人臉上都露着匪夷所思的神色。
那獨眼男子撓着腦袋,百思不得其解地道:“應該……有三個月了吧?這人到底死了沒有啊?若說死了吧,這屍體不腐不壞,還反而一天天的不斷自愈,若說沒死吧……這,這根本一點生命氣息都沒了,這到底怎麽回事?”
這三個男子在這裏已經很多年了,什麽怪事都見過,也見過有人從天上虛空掉下來,但往往掉下來便已經粉身碎骨了,然而三個月前,突然一陣劇烈震蕩,然後這石谷裏就多了具“血屍”,全身皮肉綻開,骨頭碎裂,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本來三人還想去看看,但這石谷裏面不知怎的又出現了空間裂痕,所以三人進不去,但令三人十分奇怪的是,那“血屍”分明已經沒了任何生命氣息,卻竟在一天天的不斷自愈,然而即使自愈了,到現在也依然沒有生命氣息,按照正常來說,應該是會腐爛才對。
此刻三人均想不明白怎麽回事,好奇心驅使下又想過去看看,但都十分害怕那空間裂痕,另一個額頭凸出來兩隻角的男子結結巴巴道:“不……不,不對啊,你你你……你說這人沒沒……沒死的話,那他他他,他怎麽還會自愈?難不成他他他他,他他他……”
最後那大耳闊腮男子不耐煩道:“你别他他他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那結巴男子用力咽了咽口水,努力說道:“他他他……他不會是,血屍教裏跑出來的傀儡吧?自自自……自生了靈智?”
“傀儡?自生靈智?”
聽他這麽一說,另外兩個男子都摸着下巴細細凝思了起來,傀儡被人煉制出來,往往便擁有了自愈能力,但卻不會有生命氣息,這樣一說的話,似乎還真是合情合理。
就在這時,山坡後面傳來一個嘶啞的老者聲音:“哼,沒見識。”
聽見這聲音,那三個形貌怪異的男子均是一怔,忙地轉過身去:“老……老祖。”
“哼!”又隻聽那老者道:“血屍教那群廢物哪能煉制出這麽厲害的傀儡?沒點見識,這人乃是不死之身,體内被人注入兩股天地陰陽之氣,生生不息,同時他還融合了一件造化之物,能夠吸收天地混沌之氣,除此之外,還另有十二道……呵呵,好大的手筆,放眼六界,無出其右者,唯當年魔尊問天是也。”
“魔魔魔……魔尊問天!”這一下,三個人都像是結巴了一樣,驚道:“這這這……這人是魔尊問天!”
“白癡!我什麽時候說他是魔尊問天了?罷了罷了,與你們三個說不明白的。”
那三個形貌怪異的男子愣了愣,又向那石谷裏面看了看,最後莫名打了個冷顫,便即離開了此處。而那石谷裏的“屍體”,也并非什麽屍體,而是三個月前空間撕裂,機緣巧合之下,墜入此地的蕭塵。
四周又慢慢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不知過去多久,隻見他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一日過去了,兩日過去了,在他身上,又長出了一些新的皮膚,之前留下的傷痕,正在一點一點慢慢結痂脫落。
第三日時,一道人影忽然來到了石谷附近,遠遠地看着他,因爲忌憚外面這層空間裂痕而不敢貿然進去,此人乃是個白須老者,但細看之下,卻是一個靈魂體,也即是元神,想來肉身早已在多年前毀去。
後面的幾日,蕭塵恢複的速度逐漸加快了,宛如蛻變一樣,全身都長了一層新的皮膚出來,到第十日時,身上隻餘一些淺淺的傷痕,也在慢慢淡去,但仍然沒有呼吸和心跳。
那老者這些日每隔兩天也會來看一眼,然後一炷香不到便又會離去,這日等到外面的空間裂痕逐漸消失後,那三個形貌怪異的男子已經在遠處躲着看了許久,見到空間裂痕消失了,這才終于敢靠近。
“噓……”
似是有些害怕什麽,那獨眼男子打了個噤聲手勢,三人小心翼翼地徐步靠近,當離蕭塵還有十來丈距離時,便停下不敢再繼續靠近了。
過了一會兒,那獨眼男子向結巴男子打了個手勢,示意讓他過去看看,那結巴男子指了指自己,最後還是小心翼翼慢慢向蕭塵走了過去。
又過了一會兒,那結巴男子在繞着蕭塵轉了個圈,仔細看了又看,最後轉過身去,搖了搖頭,示意沒有任何生命征兆。
這下那獨眼男子和大耳男子便有些想不通了,分明已經恢複,怎麽還是死的?那獨眼男子壓低聲音道:“你靠近些,看仔細點!”
“哦,哦……”
那結巴男子點了點頭,大着膽子蹲下身去,伸出兩根手指,正待仔細探探到底有沒有呼吸,就在這一刹那,蕭塵陡然睜開了眼睛,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便扼住了他的喉嚨,兩道目光冷若冰箭,聲音更是低沉寒冷:“誰!”
“呃……”那結巴男子被他扼住喉嚨,呼吸不過來了,登時吓得魂飛魄散,不斷搖頭,遠處那另外兩個男子也吓得往後一退,腳下踢中一塊大石,險些摔倒下去。
這一幕于他們而言,着實太過詭異了,分明剛才還一點生命征兆都沒有,現在竟然突然活了過來,實是難以想象。
“不,不……不是……”那結巴男子被扼住喉嚨,功力像是被封住了一樣,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說也說不出個什麽來,隻得不斷掙紮。
蕭塵向他看了一眼,又向遠處另外兩個吓得臉色煞白的男子看了一眼,發現他們并不存在威脅,便将那結巴男子松開了,冷冷問道:“你們是誰!”
那結巴男子一經脫縛,連忙朝那另外兩個男子跑了回去,三人都在遠處看着他驚駭不語。
過了片刻,蕭塵才慢慢回想起當日天衢之事,隻覺腦中疼痛不已,渾身上下也有些說不出的酸痛,他不知道如何來到這裏的,隻記得意識失去前的最後一刻,似乎是四塊輪回玉的碎片,護着他的元神。
遠處三個男子都站在遠處看着他,小心翼翼凝神不語,過了一會兒,蕭塵又朝他們看去,冷冷問道:“我來這裏多久了?”
另外兩個男子不說話,先前那個結巴男子使勁吞了吞口水,最後用力道:“三……三,三……”
蕭塵總算松了口氣,才過去三天麽,那麽距離三月之期還有二十天,這裏是哪?自己必須想辦法盡快出去……
“三……三個多月!”這時,那結巴男子終于把後面的話說完了。
“你說什麽!”蕭塵本已稍稍甯定下來,此刻卻又像是墜入了谷底,那三個男子被他此時的眼神吓着了,下意識往後面退了退,看着他不語。
三個多月,距離天衢崩塌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
蕭塵有些六神無主地向四周看了去,隻見這方天地一片荒涼寂靜,沒有河川草木,沒有藍天白雲,也沒有飛禽走獸,更沒有日月星辰,有的隻是一片接一片綿延不斷的岩石山脈,在空中還懸浮着許多岩石,小的如磨盤,大的如房屋宮殿,甚至也有一整座一整座的岩石山懸浮在空中。
這裏是哪?我怎麽來到這裏的……
很快,蕭塵又冷靜了下來,現在必須先弄清楚這是哪裏,如何才能夠出去,他不想一輩子困在這個鬼地方,若是出不去,與被打入歸墟界又有什麽區别,還好隻是三個月,而不是三年,三十年,三百年。
思念及此,他向那三個男子看了去:“這裏是什麽地方?”
那三個男子微微一顫,似乎仍是有些害怕他,那結巴男子想說什麽,但卻似乎是太緊張了,怎樣吞口水也說不出話了,那獨眼男子鎮定了下來,壯着膽子道:“寂……寂靜之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