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慌!”
紫衣男子手一擡,再次冷靜了下來,從白天到現在,他的人已經死了八個了,但他卻連對方一個照面也沒打上。
按理來說,他此刻應該感到害怕,應該設法逃走才是,但他并不會這樣做,在天衢裏面,從來都是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既然被盯上了,要麽一戰,要麽受死,何況,他根本就沒打算要逃,他而是……要殺了對方!
其餘人也都屏息凝神鎮定了下來,從開始到現在,對方從未露過面,每每都是隐襲暗殺,那便說明,此人的實力并不足以碾壓自己等人,想到此處,二十幾人慢慢冷靜了下來,就算此人形如鬼魅,來去如影,但時間一長,總會露出破綻。
現在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這三個時辰裏面發生的事,誰也無法料知,紫衣男子緊握着手裏的長劍,一步步小心翼翼而行,心想那人在暗,自己在明,尤爲不利,忽然間大聲道:“我知道你在這附近,你想玩,老子陪你玩,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你最好是祈禱能夠活到天明……”
話還未說完,隻聽“咻”的一聲風響,這一聲風響,猶如冥界索命符一般,各人均宛同驚弓之鳥,回頭看去,隻見一人雙目圓睜,喉嚨鮮血不斷往外冒,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勿慌……靠近!”紫衣男子臉上冷汗涔涔,他話還未說完,現在又被對方斬殺一人,來去如影,恍如鬼魅。
二十幾人小心翼翼靠攏,現在這種感覺,令他們心中充滿恐懼,誰都不知道下一瞬間對方又會從何處襲殺,敵暗我明,隻能等天亮,隻要天一亮,此人便再無處遁形了。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雙方在這片黑暗的山脈裏生死追逐,兩個多時辰過去了,原本二十幾人,現在隻剩下幾個人了,這一回,紫衣男子是徹底感到恐懼絕望了,或許一開始,他就不該招惹這樣一個人,直到現在,他都沒能看清對方一眼。
“沙……沙……”
風吹過,不知是什麽在發出聲響,剩下的這幾人早已是吓得心驚膽顫,紫衣男子強自鎮定下來,還有至少半個時辰天才會亮,下一個,就是自己了,不行,得想辦法脫身,思念及此,向遠處一片詭霧籠罩的石嶺看去,道:“去那邊!”
剩下的這幾人已經完全失去主見,此時也不多想,點了點頭,便慌裏慌張往那邊而去了,到得近處時,紫衣男子張頭四望了一番,忽然身形一動,往另一邊方向奔了去。
這一路上,他不聞耳邊風聲,也不管腳下地形,将速度催至了極限,現在由那剩下的幾個人吸引住對方,他才能有機會逃走。
不知奔逃了多少裏,他停了下來,口中粗氣大喘,隻見天空湛藍一片,終于快天亮了。
“嘿……嘿嘿……”
陰沉沉笑了兩聲,紫衣男子吞了一口口水,隻覺喉嚨甚是幹澀,四下裏張望了一番,心想那人現在肯定追不上來了,立即從懷中摸出一枚玉箋,迅速注入靈力,疾聲道:“玉長卿,你們現在在哪!”
片刻後,玉箋裏傳回了靈訊:“在無星岩,沒發現那人蹤迹,你們呢?”
“黑沙岩,快過來!那人就在這裏!所有人全部過來!”
“好,馬上過來……”
紫衣男子終于松了口氣,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陰沉沉笑了兩聲,隻須天一亮,看你如何藏身,老子非将你碎屍萬段不可!第一……嘿嘿!
“沙……沙……”
什麽聲音!
紫衣男子陡然一驚,雙目圓睜,四下裏張望,卻不見任何風吹草動,他下意識緊了緊手裏的長劍,難道是那人追上來了?不可能,怎麽會這麽快就追上來……
“沙……沙……”
聲音越來越近了,一陣陰風吹來,紫衣男子打了個寒顫,頓時隻覺毛骨悚然,就在這時,黑暗裏響起一個陰沉沉的聲音:“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着……”
“誰!出來!”
紫衣男子臉色煞白,雙目圓睜,緊緊握着手裏的劍,這一刻,他完全感受不到對方的氣息,感受不到對方在哪裏,這種感覺,就像是令他墜入了無邊無盡的黑暗深淵,絕望,一股深深的絕望。
“而有的人活着,但他……很快就要死了……”
聲音再次響起,終于,黑暗中出現了一道人影,紫衣男子頓時全身一震,猛催全身真元,一劍刺了過去,“嗤”的一聲,那人影被劍刺中,卻漸漸散去了。
虛影!
紫衣男子陡然一驚,頓時如墜冰窖一般,隻覺渾身發冷,一股深深的恐懼,湧上了心頭。
“你,是在找我麽……”
一個淡淡的聲音,緩緩在他耳邊響起,一把冰冷血紅的短劍,慢慢從後面放在了他喉嚨上。
“你……”
紫衣男子整個人像是僵硬住了一般,不敢回頭去看,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不可能,不可能有這麽快的速度……
“放輕松……不要怕,想想那些曾經死在你劍下的人,你……便不會孤單了。”
此刻,蕭塵像是幽靈一般出現在了他身後,龍紋劍放在他喉嚨上,隻須輕輕一劃,便能輕易取了他的性命。
紫衣男子強自鎮定下來,咽了一口口水,道:“我知道你修爲在我之上,但是,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殺了我,出去後,整個仙界都将再無你的容身之處……”
“哦?是麽?”
蕭塵淡淡一笑,淡淡的道:“曾經,也有人這麽說過,不如,你去幫我問問,他死了多久了……”話音甫落,劍一揮,嗤的一聲,鮮血飛濺。
“倘若肯好好說話,我或許還會放過你,可爲什麽,一定要出言威脅呢……”
抹去劍上的鮮血,蕭塵向地上的屍體看了一眼,手一伸,攝其靈氣後,身影再一次消失在了黑暗裏。
……
天,逐漸亮了,兩個時辰後,蕭塵來到一座岩漿沸騰的熔岩洞前,隻見熔岩洞下方有着一條岩漿流域,上面則有一頭熔岩獸來回巡守,隻見那熔岩獸身高近十丈,頭生雙角,渾身纏繞着火焰,端的是可怕至極。
而那熔岩洞裏面便是通往上清天的太虛幻境了,但有那熔岩獸守在洞口,他想要進去,恐怕有些不易,看來,需要找些幫手。
而與此同時,在天衢外面,天靈仙洲廣場上,氣氛異常的凝重,昨晚一夜間死了三十多個人,還全都是玉清天第十一重的人,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在蕭塵去到十一重前,一直相安無事,而就在他去了兩天後,便死了這麽多人,這還能說明什麽?自然便有人懷疑到他頭上了。
“此人心性如此兇狠,如何還能留他在天衢!豈非仙界一大禍害!”
隻見有幾個老者臉色陰沉,言語間憤慨不已,顯然他們的弟子在昨夜死了,此刻廣場外面的人都沉默不語,均在心中細細凝思,畢竟天衢有規定,不能殺人,雖說這規定早已形同虛設,但蕭塵一夜斬殺三十幾人,這未免有些過頭了,無疑犯了仙界大忌,即便是他日後出來,這麽多門派,如何會放過他?這回他怕是攤上大麻煩了。
遠處,鳳沐瑤雙眉緊鎖,也暗暗擔心了起來,了無塵怎會殺這麽多人……不,他絕不會無緣無故殺那麽多人,一定是那些人先對他起了殺心,正待言說什麽,旁邊千羽霓裳将她一拉,往前走了兩步,淡淡道:“諸位何以斷定是他殺的人?炎獄裏面本就危險重重,又有熔岩獸鎮守太虛幻境,興許,那些人隻是死在了熔岩獸爪下。”
現在自然不能承認蕭塵殺人,遠處,之前那長松子冷冷道:“如此說來,落花宮主是定要回護那人了?”
千羽霓裳将拂塵往肩上一搭,淡淡的道:“我沒有要回護誰,隻是這天衢裏面,本就是生死由命,若要怨人,當初又何必進入。”
“你……”長松子眼神一冷,但想這女子非同一般,即便是掌門師兄也不敢輕易得罪,自己此刻與她說那麽多作甚?便向廣場中央的幾位仙官看去,道:“幾位仙君,莫非你們還要留那人在天衢麽?”
“那人無視仙界律條,恣睢行兇,按理應當逐出天衢,廢去仙基,逐放流域!千年内不得再返回仙界!”
幾個老者憤慨不已,想要私下裏去報仇,怕是對付不了落霓裳和梨花宮小魔女,何況那厮還有鳳玄胤撐腰,既如此,便按照仙界律條來,總之絕不能輕易放過殺徒之人!
廣場中央,幾位仙官臉上也十分爲難,天衢裏面是怎樣,他們再清楚不過,若非動了殺人奪靈氣的念頭,又怎會被人殺?即使被殺,也怨不得旁人,但畢竟有着不能殺人的規定,此時一名容貌年輕的紅衣男子道:“諸位還請稍安勿躁,此事若是屬實,我等必将上報天衢星君,若證實此子殺人,必将嚴懲不貸,眼下,還請諸位盡快将門下弟子魂魄引渡回歸爲宜。”
話說完後,那紅衣男子又招來一名弟子,壓低聲音道:“去查查,怎麽回事。”
那弟子鑒貌辨色,立時明白其意,如今仙界好不容易出個奇才,流放?開什麽玩笑?難道要将一個來日成就不可限量之人逼到神魔淵去才好?當下便往大殿那邊走去了,若真是蕭塵殺人,那毀去證據便是,有何之難。
待那弟子遠去後,紅衣男子這才漸漸收回了目光,旁邊一名白須老者向他傳以神念道:“玄翳,你這樣做……不大合适吧?”
那叫玄翳的紅衣男子心中淡淡一笑,傳回神念道:“有何不合适?你我在此兩千年,莫非還看不透麽?聽我一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炎獄裏邊,蕭塵藏在遠處一座火山岩後面,凝視着那洞口前來回走動的熔岩獸,算算日子,還有兩個月,今日無論如何,自己也必須去到上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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