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見他喊自己,停了下來,看看四周,又看看他,最後指了指自己,仍是不說話,蕭塵不斷點頭:“恩,過來,我有事問你。”
那青年便即走了過去,蕭塵向洞中望了望,最後又回過頭來,壓低聲音道:“你可知道,那洞裏的前輩是何許人也?”
青年聽後,呆了一會,然後不斷搖手,示意不要問,這時洞裏面傳來了老者冷冰冰的聲音:“莫要在外面小聲說話,老夫聽得見!阿醜,還不回來!”
那青年忙向洞中點了點頭,又向蕭塵看去,不斷搖手,又往遠處指去,示意他快些走罷,然後便低着頭回山洞去了。
看着他消失在山洞裏的背影,蕭塵又慢慢坐了回去,心想一個神秘強者,一個啞巴青年,究竟在這深淵裏面多久了?
接下來又過了一日,這日蕭塵悄悄去到外面看過,發現深淵外面皆有人在暗中守着,想必深淵上方更有不少人,自己想要出去,恐怕殊爲不易。
暮色降臨,他又回到了山洞外面,這些日他坐在那樹下運功,隻見那草地上都被他坐出一個印子來了。而這日山洞裏面異常的安靜,也不知那啞巴青年回去沒有。
入夜時,月明風清,天上明月高懸,繁星點點,蕭塵背靠着大樹而坐,望着天上明月繁星,心兒說會回仙界來找自己,可現在自己被困在這鬼地方,這殇陽山脈裏面空間詭異,靈訊傳不出去也收不到,她若上來了,如何找自己。想到此處,不禁鎖起了眉。
與此同時,在殇陽山脈另一處,鳳沐瑤坐在山洞口邊,雙手支頤,望着天上的星月發呆,另一邊,之前那季家三公子季洛風,還有其他一些鳳凰族的人,不知在忙些什麽。
“瑤兒,怎麽了?”
見她一個人坐在洞口發呆,季洛風走了過來,手上還拿着些果子,向她遞去:“餓了嗎?”
鳳沐瑤搖了搖頭,剛剛隻是在想蕭塵,這麽多天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這些日她發現了太虛聖殿的人,也不知蕭塵一個人能否應付下來,還盼莫要有危險才是,到最後,她還是相信蕭塵,之前并不是因爲有所企圖才一路保護自己。
“明天再找不着鳳凰之血,我們便回去吧,你出來這麽久,我怕你姐姐會擔心。”季洛風坐在了她身旁,輕輕捋了捋她耳邊被風吹亂的發絲,柔聲說道。
“哦……”鳳沐瑤輕輕埋下了頭,明月高懸,心事沉沉。
“恩。”季洛風點頭一笑:“那我先設法看看能否與幾位長老取得聯系,這山脈裏面詭異重重,靈訊時而中斷,不知他們現在在哪。”
“如果找不到鳳凰之血,是不是天女就醒不來了?”鳳沐瑤擡起頭來,看着他道。
季洛風笑了笑,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不會的,族長一定會有辦法。”
……
此刻,深淵裏面,蕭塵靠着大樹坐了一會兒,索性又盤膝坐好繼續運功,隻要青蓮突破至三品,自己便無須再忌憚外面那群人了。
大概是中夜時分,天上月明如晝,樹下涼風陣陣,蕭塵正自運功修煉,忽感那洞中有異動傳來,立時睜開眼看了過去,瞧見什麽也沒有,過了一會兒,那山洞忽然又震動了一下,這次蕭塵提起了戒備,凝神在遠處看着,過了大約一炷香時辰,那山洞忽然震蕩了起來,裏面一股紊亂的氣息也不斷傳出,震得洞口邊的碎石亂飛。
蕭塵立即站起了身來,凝神戒備着,不到片刻,隻見那啞巴青年慌慌張張跑了出來,跑到他面前,不斷朝山洞裏面指去。
“怎麽了?”蕭塵皺着眉問道。
那青年不說話,但也并不像尋常啞巴那樣“咿咿呀呀”說什麽,隻是不斷向山洞裏面指去。
蕭塵凝思細想了片刻,問道:“你是讓我進去?”
那青年聽後不斷點頭,又不斷向山洞裏面指去,蕭塵猶豫了片刻,現在還不知那洞中老人究竟是什麽人,貿然進入的話,隻怕有些不大好。
片刻後,那山洞傳來的異動越來越劇烈了,蕭塵擔心這樣下去會引起外面澹台钰那些人的注意,又見那啞巴青年不斷朝洞裏指去,索性點了點頭,反正現在自己也出不去,與其被困在這裏,不如進去看個究竟。
那青年見他點頭,立即拉着他往山洞裏去了,到山洞裏面,蕭塵凝起一團光華照亮四周,隻見這山洞裏面迂回疊繞,并非什麽修煉洞府,而有一些石穴裏面用幹草鋪着床榻,還放着些簡單的木制器具,想來應該是這青年所爲,那老者必定是沒這閑心的。
片刻後,蕭塵随那青年來到裏面的石穴,尚未進去,便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神魂波動,但卻是異常的紊亂,整座山洞也因此不斷顫抖,仿佛随時會坍塌下來一般。
那青年不斷向石穴裏面指去,蕭塵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踏步走了進去,隻見裏面光線晦暗,整間石穴被一團幽綠的微光籠罩,看上去格外詭異。
而在正首處有一座石台,那石台上盤膝坐着一個老人,隻見那老人形容枯槁,閉着眼睛,面上皺紋折疊起伏,雙鬓斑白,如同那行将就木的将死之人一般,若非因他此刻強大的神魂氣息,保準還以爲是具從土裏爬出來的僵屍。
在那老人的四周,蕭塵凝目一瞧,竟然發現了許多之前看見的那種紅色異花,有的已經枯萎了,有的黑氣蘊繞,他立即明白了怎麽回事,此人正在以這種花修煉魂魄,然而走火入魔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蕭塵心想自己若要離開這裏,興許還得靠他,思念及此,便疾步走了上去,但當靠近石台時,卻被一股強大的神魂所阻,無法靠近。
眼見那老人“走火入魔”的迹象越來越明顯,蕭塵凝神一想,也催發出元神之力,一掌劈過去,将石台四周的異花劈散,然後快速走過去,助那老者平穩了氣息。
過了一會兒,那老者才慢慢睜開眼來,隻見他一對眼窩深深凹陷進去,黯然無光,他看了看洞口旁邊兀自驚魂未定的青年,又看了看石台旁的蕭塵,不用問他也知道是阿醜去叫進來的。
“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了無塵。”蕭塵拱了拱手,又問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很久前,他們叫我枯木老祖。”老者看着面前散落一地的厭魂花,緩緩說道。
“原來是枯木前輩。”蕭塵一邊說着,一邊又向地上那些凋零的異花看了去:“不知這些都是什麽花,前輩何以用它們修煉元神?豈非兇險至極?”
枯木老祖平緩了一下氣息,道:“我不是與你說了嗎?這些花名叫厭魂花,它們以魂魄爲養分,吸收此地的神魔之息。”
“厭魂花……”
蕭塵這次才聽仔細,哪裏是什麽眼昏花,但是轉念一想,不對,以魂魄爲養分,吸收神魔之息,那剛才枯木老祖又在以它們修煉,還險些遭受反噬,那麽眼前這個枯木老祖,豈非隻是一道元神?或者說是靈魂體。
前幾日在外面,他僅憑簡簡單單的一道勁風,便能震退澹台钰那些人,若是再加幾分力道,就算滅殺了他們也是輕而易舉。身爲靈魂體都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那他的元神究竟強大到了何等地步?蕭塵不禁微微一驚,自己神識如此敏銳,之前都未能察覺他是靈魂體,元神究竟要多強大,才能做到如此了無痕迹。
枯木老祖看了看他:“你發現了?”
蕭塵回過神來,連梼杌的元神都懼怕此地神魔之息,而眼前這個枯木老祖,身爲靈魂體,竟還以神魔之息養魂,确實厲害,拱了拱手道:“世間之大,果真無奇不有,晚輩佩服。”
“唉……”枯木老祖重重一歎,又向洞口邊的青年看了去:“阿醜,你先出去罷。”
青年見他氣色仍不大好,有些猶豫不決,枯木老祖搖頭一歎:“我沒事,出去吧。”擺了擺手,青年這才往外面而去了。
“他叫阿醜,是幾十年前一個夜裏,我出去尋厭魂花時遇見的,見他傷得很重,命在旦夕,就将他帶了回來,收他做了關門弟子,這幾十年間,他一句話也沒說過,但我知道,他并不是啞巴。”
枯木老祖回過頭來,緩緩說着。
“這樣麽……”蕭塵向那青年離去的洞口看了看,又問道:“那前輩又爲何身居此地?不知前輩來此地多久了?”
不知爲何,他始終覺得眼前這個老者活了很久了,或者說是……死了很久了。
人死之後,魂魄入九幽,仙隕之後,元神被引渡回歸,若非如此,時日一久必定消散于天地之間,但這老者卻能使自己沒有肉身的魂魄不斷強大,他非但元神強大,本事也确實厲害,這一次,說不定能夠問出當年的一些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