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見她說話奇怪,又見李慕雪坐着埋首不語,其餘人都看着自己,這一刻的氣氛有些怪怪的,最後他向蕭婉兒輕輕瞪了去:“我是你哥,沒大沒小。”
“切!”蕭婉兒輕哼一聲,雙手束在胸前,将頭一偏,大是不領情。
蕭塵不再理會她,走進了亭子裏,略有些尴尬的笑道:“逸風大哥,落師姐,你們都在啊……”
仍是無人說話,蕭塵大是尴尬,咳嗽一聲,又向李慕雪看去,上官嫣忽然打了個呵欠:“困死了困死了,走咯,回去睡覺了。”
“哎,走吧走吧,散了散了……”
蕭寒也往外面走去了,蕭塵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一來,怎全走了,伸手道:“你們,這是做什麽……”
羽逸風看着他道:“哦,對了,小塵,明天慕雪一人回昆侖,你回北洲的話,就與她一起吧。”
“恩好,沒問題。”蕭塵點了點頭,想伸手拉他回來,然而羽逸風已經走到外面去了,李慕雪也要跟着出去,卻被上官嫣轉身回來,一下子推了回去:“你呢,就别跟來了。”說罷,又拿了桌上一塊西瓜,一邊咬着一邊走了。
“你們……”蕭塵看着衆人離去的方向,手臂還保持着向他們伸去的姿勢。
良久後,微風吹過,四周又安靜了下來,隻剩落滿地的月光,和上官嫣留下的瓜果皮。
“那個,慕雪,他們今晚還真是奇怪……”
蕭塵轉過身去,見李慕雪垂首不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向她走去,不料腳下踩中一塊西瓜皮,立時便往後仰倒了下去,李慕雪急忙伸手将他一扶:“蕭大哥當心……”
“我……”蕭塵看了看滿地的瓜果皮,氣道:“這上官嫣也真是,把人家這弄這麽亂,回頭還說是我風雲城的人不懂禮數,嘿!人家說我這城主怎麽當的……”
李慕雪看着他此時窘迫的模樣,方才的難過之情一下子煙消雲散了,捂着嘴噗嗤一笑:“你堂堂一個渡劫期的高手,上斬仙人下打流氓,今晚卻被一塊西瓜皮絆了一跤,說出去也真是好笑了……”
蕭塵見她笑了,便也跟着笑了,剛才自然是故作摔倒的樣子,以逗她開心。
“慕雪,我們去外面吧。”
“恩。”
兩人來到亭外,臨清風,對朗月,說不盡的惬意綿綿,過了一會兒,李慕雪忽然問道:“這幾個月,你去了哪?”
蕭塵轉過頭看着她:“我在東土之濱認識了一個天界仙子,她叫玉娥,住在桃花山上,法力高強,那次皇甫宮主命懸一線,我去東土找了玉娥仙子,後來便與她去了仙界……”
當下,蕭塵将一切都告訴李慕雪了,他對李慕雪,無須像其他人那樣隐瞞什麽,李慕雪聽完後,隻是雙眉微蹙:“哦……”
又過了一會兒,蕭塵又道:“明日我讓白長老他們先回風雲城,我不急,沿途這一路,将天界下凡的仙人全趕回去,順便查查噬魂妖花。”說到此處,看着她道:“你與我一起吧。”
李慕雪擡起頭來,雙眉微蹙:“可是……她……”
這裏的“她”,自然是指皇甫心兒,蕭塵深吸了一口氣,雙手負在身後,望着天上明月,緩緩道:“今生得以紅塵作伴,策馬揚鞭,是爲一個‘緣’字,今生之緣,不會延續到下一世。”
話到最後,蕭塵又轉回身來,手裏多了一枚泛着淡淡青芒的蓮子,向她遞去:“這是十二品青蓮子,可保你修成仙身,日後……”後面的話,不說了。
這裏的仙身,是指真正意義上,脫去肉骨凡胎的仙身,意爲成仙。
李慕雪看着手裏這枚青蓮子,臉上,是說不清的神色,來日她成仙,若他卻不在了,是否要等幾百年,等他一世輪回……
這一刻不知爲何,月色竟似變得有幾分蒼涼了。
深夜時,蕭塵找到羽逸風,拿了兩顆青蓮子給他,一顆給他,一顆給落殇顔。
……
次日,蕭塵讓白楹幾人先乘坐飛雲石回風雲城,羽逸風等人則回東洲玉卿門,蘇英依舊留在天元城主持大局。
而他,則與皇甫心兒還有李慕雪出了城,往北而行。
這一路上,氣氛都有些古怪,三個人都不說話,皇甫心兒眼神有些冰冷,手裏一直握着無情劍,而李慕雪也埋首尋路,手上,也握着素問劍。
蕭塵則凝神留意着這一路的村落,暮色将至時,隻聽他忽然道:“外公說前邊有個村子,一夜間遭噬魂妖花席卷,我們去看看嗎?”
兩女同時停下了腳步,一齊轉過頭看着他,随後李慕雪先點了點頭,皇甫心兒也不多言,到暮色降臨時,三人來到了一座孤村。
整座村子彌漫着一層濃濃的死氣,暮色下,更顯得凄凄惶惶,偌大的村子,此刻竟然安靜無比,連蟲鳴聲都不見,一些屋前,還晾着幾件衣裳,卻是再無人去收了。
“看來也是……全村所有人,一夜間全部罹難。”蕭塵凝神注意着四周,可是卻再也找不見噬魂妖花的蹤影,來如風,去無影,難以追查。
李慕雪橫握素問劍,戒備着四周,凝眉道:“花開人在,花謝人死,那些變成枯木的屍體,應該已是被蘇老盟主讓人處理了。”
皇甫心兒手裏握着無情劍,也凝神注意着四周,沉默不語,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遠處閃過,蕭塵神識瞬間放出,瞧清了是一個黑袍人。
“什麽人!站住!”
蕭塵想也不想,淩仙步瞬間展開,如一道疾風般追了上去,後面皇甫心兒跟李慕雪更不多言,齊齊追了上去。
一直追出二十餘裏,那道黑影最終還是消失無影了,蕭塵不禁暗暗心驚,世間焉有何人,能夠如此快的速度,連自己都追不上。
後面皇甫心兒和李慕雪也追上來了,兩人手中的劍皆已出鞘,李慕雪看着蕭塵凝眉道:“蕭大哥,如何?可看清那人是誰?”
蕭塵搖了搖頭:“讓他跑了。”心中在想,是一個黑袍人絕對沒看錯,蓦然間,他又想起了那次跟羽逸風幾人追查到一個被妖花卷席後的村落,也出現了一個神秘黑衣人,衆人聯手都不是那人的對手。思念及此,蕭塵向皇甫心兒看了去:“心兒,你可還記得上次的布局人?我一直懷疑,那次死的隻是一道分身,那人本尊,必定還有另外的身份潛藏在紫府。”
皇甫心兒眉心深鎖,沉默不語,蕭塵又向李慕雪看去:“慕雪,這些時日,紫府可有任何異動?”
李慕雪凝神細思,慢慢回劍入鞘,搖了搖頭:“隻有天界仙人下凡,其餘皆相安無事。”
“這就奇了……”蕭塵雙眉漸鎖漸深,凝思片刻後才道:“先去前邊鎮上歇息一夜,明早再動身,這些日務必提高防範。”
兩女對視一眼,均無意見,之前兩人之間還有些敵意,但經方才一事,似乎都意識到了,眼下應将注意力放在紫府危機上面,而不是三人的感情上面。
接下來,三人便一路往北而行,途中經過好些個地方,均有仙人私自下凡,妄圖掌控當地的修真勢力,但都被蕭塵驅回了天界,一時間,蕭塵也聲名大振,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
到第七日時,三人總算來到了風雲城外,但見城外山坡上,紅塵三騎,三人乘于馬背上,衣衫随風而飄。
這七日下來,三人或是揚鞭馳馬,或是禦劍而行,但凡經過一處地方,若有仙人下凡作亂,便将其驅回天界,若遇百姓困苦,也會出手相助,如同紅塵三俠,仗劍天涯。
而三人彼此之間像是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但這種平衡的前提是不談感情,一旦牽涉到感情,這種平衡,會立即被打破。
……
“心兒,慕雪,你們看,前邊便是風雲不動城了!”蕭塵騎在馬背上,手裏拿着馬鞭,指着風雲城的方向笑道。
李慕雪笑道:“聽說這風雲城的城主,是個拯救天下的蓋世英雄,我早就想去看看了!駕!”說着一揚馬鞭,往前絕塵而去了。
皇甫心兒也淡淡笑了笑,向蕭塵看去:“那我也去看看,是何等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駕!”
“你們……等等!馬兄,快,跟上她倆!”蕭塵也揮動馬鞭,往前追去了。
三人一路揚鞭縱馬,踏滾滾紅塵,來到了風雲城城樓下,守城将軍趙如雲老遠便見着三騎飛馳而來,立時喝道:“城下何人,立刻停下!”
“趙将軍,是我!”蕭塵追了上來,向城樓上喊道。
趙如雲凝目一瞧,原來竟是城主回來了,立即下得城樓,單膝行禮,恭恭敬敬道:“末将趙如雲,參見城主!”
後面的衆将士也都紛紛行禮,他們自然也聽說了城主這幾日歸來的事情,打得天界下凡的仙人落花流水,隻是沒想到,今日竟然騎着馬回來的。
蕭塵擡了擡手:“将軍免禮平身。”
進到城中,趙如雲立即安排了車馬,城中百姓聽聞城主回來了,也都紛紛出門相迎。
蕭塵坐在馬車裏,向身邊二人笑了笑道:“如何?這回看見風雲城的城主了嗎?”
“切。”李慕雪立即白了他一眼,而皇甫心兒端坐着不說話,眉心微鎖,臉上似是又泛起了一絲愁,這一次,蕭塵如此大肆将下凡來的仙人驅回天界,恐怕真的是得罪天界各部的勢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