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海上一輪明月升起,将整片海域映得波光粼粼,飛雲石行得不徐不疾,清風陣陣,吹拂着蕭塵的頭發輕輕飄揚。
深吸了一口氣,蕭塵回頭望着東土之濱的方向,此行不知不覺,就過了三個月,現在也不知,心兒在紫境鬧起的那場風波有沒有過去,希望已經過去了。
片刻後,他輕輕來到了皇甫心兒的屋外,皇甫心兒聽見腳步聲,立即将一件事物藏進了衣袖裏,問道:“有事嗎?”
蕭塵往窗戶裏看了看,輕輕道:“這麽晚了還沒睡麽?怎麽也不點燈。”
皇甫心兒沒有說話,蕭塵笑了笑,又道:“對了,這次回去……”不待話說完,隻聽皇甫心兒道:“我知道,隻要他們不來犯我,我便不會再殺人。”
蕭塵笑了笑:“恩,那你早點歇息吧,明天還要穿過雷域。”說完,便轉身離去,皇甫心兒又道:“等等……”
“怎麽了?”蕭塵又轉回了身來,看着她月光下靜靜的臉龐,心想她若叫自己留下,今晚,自己便陪她。
此時月光照進屋中,依稀可見皇甫心兒微蹙的雙眉,許久才聽她道:“回了東洲,我們便分開吧,我不想……連累你。”
時至今日,她依然未能憶起蕭塵來,蕭塵笑了笑:“恩。”轉身離去了。
待他走後許久,皇甫心兒才慢慢從袖子裏将那事物拿出來,卻是一張有些皺褶的宣紙,月光下,依稀可見上面的字迹:“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
七日後,兩人已經回到了紫境東洲,皇甫心兒要回絕情宮,而蕭塵,則要回風雲不動城。
兩人在一個岔路口道别了,望着她離去的背影,蕭塵眉宇間,仿佛有一層淡淡化不開的愁,從那年凡塵一别後,往後的日子,與她總是聚少離多,今日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何理由,才能再相見了。
“唉……”
三天後,蕭塵回到了風雲不動城,臨近時卻發現不對勁,隻見城主府的方向時而金芒陣陣,時而劍氣掠空,似乎是有人在鬥法。
蕭塵不禁心中一凜,莫非又有人入侵?但是瞧城中百姓安居樂業,天上防禦島嶼也未有啓動,似乎又不像是有人入侵。
當下,他悄悄潛入了城主府,藏在了廣場後面一棵大樹上,城主府雖然禁制頗多,但他熟悉這裏的陣法所在,因此不會觸發禁制,憑他今時的修爲,也難有人察覺到。
蕭塵凝目望去,隻見廣場上喝彩之聲此起彼伏,卻是有兩個人正在鬥法,而那兩人裏面,其中一人是個紅衣男子,另一個人,居然與他長得一模一樣。
這倒是令他微微一怔,以神識探出去,這才發現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人,竟是蕭寒易容的。
而在廣場東首高台上,隻見白楹眉心深鎖,緊緊捏着手指,神色顯得十分緊張,下方蕭婉兒等人亦是同樣。
蕭塵立即明白了怎麽回事,看來三個月前的風波并沒有平息,甚至已經有人懷疑到自己頭上來了。
此刻,廣場上劍氣肆虐,飛沙走石,蕭寒連續與人對戰,現在顯然已經抵擋不住這紅衣男子狂風猛浪一般的攻擊了。
在紅衣男子最後一劍斬來時,蕭寒甚至差些被劍風逼出場外,完全無法接下這淩厲的一劍,就在這時,隻聽白楹朗聲道:“午時三刻已至,等候下半場!”
劍氣終于還是慢慢停了下來,紅衣男子淡淡一笑:“蕭城主,承讓了。”
蕭寒緊緊皺眉不語,方才他被對方那一劍逼得體内真氣紊亂不堪,五髒六腑也受了些損傷,現在怕是連多說一句話,都會導緻鮮血上湧。
見他不說話,紅衣男子又笑道:“怎麽?方才那一劍,不會是傷着蕭城主了吧?”
此言一出,風雲城衆弟子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而遠處席位上,坐着的都是些隐世門派和名門望族,一名白須老者立即橫眉豎眼喝道:“風兒!不得無禮!”
紅衣男子仍是軒眉一笑,看着蕭寒,将聲音壓低:“下午的一場,恐怕蕭城主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說罷衣袖一拂,身形潇灑的往台下飄落了去。
紅衣男子往南邊廣場落了去,一落到地面,立時便有三四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圍了上來,又是擦汗又是替他拿劍的。
“秦師哥方才那一劍,可真讓師妹大開眼界,外面的人都說這蕭塵厲害,我看也不見得怎樣嘛,噗,他們這些人還真會說。”
幾個女子纏着紅衣男子手臂,一路言笑着往席位那邊去了,而廣場外面,許多人都在議論紛紛,這紅衣男子乃是無極門掌門的高徒秦無風,而這無極門,乃是近些年才入世的隐世門派。
所謂隐世門派,不同于玉卿門、太清門、蜀山派、天岚宗這些世人皆知的門派,玉卿門這些門派可稱爲入世門派。
而隐世門派都隐于玄境之中,若不入世,便不會跟外面的入世門派來往,也不歸屬萬仙盟管理,他們也有着自己的人脈關系,當然與他們有交集的,也都是些隐世門派。
秦無風走到先前喝止他的那個白須老者身前,微微拱了拱手:“師叔。”
白須老者眉心深鎖,始終覺得不對勁,外界傳言這蕭塵身懷無數早已失傳的古仙術,但是爲何這幾場比試下來,這人反倒更像是一個古武修者?而且功力似乎低了點,與外界傳言完全不符。
秦無風見他眉頭不展,淡淡笑道:“師叔放心,下午的半場,無風心有把握,此人的功法路數,我已然洞悉于心。”
白須老者仍是眉心深鎖,向他看去:“還是小心爲上,我始終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秦無風淡淡一笑:“師叔多慮了。”說話時,斜斜向台上瞟了去,眼神裏甚是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