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東土已經算得上是動蕩不安了,蕭塵眉宇微鎖,如今各地都有道天盟和北軒家把關,想要傳訊回紫境讓人來幫忙,大概也是不可能了,這一次,隻能和太初道門的人合作了。
再者,萬仙盟也絕對不可能派人過來幫忙,爲政者,都巴不得其他地方越亂越好,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東土越亂,對萬仙盟越是有利。
蕭塵凝思許久,點頭道:“好,如此,多謝真人了。”
接下來,崔心蓮幫助皇甫心兒修煉絕情功,太初道門的三位真人,幫助蕭塵恢複功力。
夜裏一輪明月高懸,蕭塵與太初道門三位真人還有柳清揚去了後山空谷,皇甫心兒則與崔心蓮留在了庭院裏。
崔心蓮替她把脈一番,皺眉道:“無情,你不要怪我,當初若不使你忘記他,你深受絕情反噬,恐怕性命難保。”
皇甫心兒柳眉微蹙:“無情明白。”
“唉……”崔心蓮長長一歎,又道:“那小子倒也不錯,你們這些日朝夕相處,有沒有……”說到此處,聲音漸細,向她看了去。
皇甫心兒身子微微一顫,想到那日二人相擁醒來,今日又被桃小妖戲弄,不禁臉色一白,忙道:“婆婆,你不要亂說,無情……無情還是清白之身。”
崔心蓮颔首微笑:“這便好,看樣子,那小子也是知守禮法之人……”話到此處,又看了看她,繼續道:“當初你服忘情丹之時,口中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一直重複不能忘記……”
皇甫心兒漸漸低下了頭,此刻屋檐下的月光,像是化作了一地解不開的愁。
崔心蓮又道:“桃花仙子妙法甚廣,絕情咒未必解不開,而有情無情總是相生,你的絕情功煉至後期,也未必真的不可動情……”
“真……真的嗎?”
不等崔心蓮話說完,皇甫心兒便擡起了頭,無形之中透露出了,此刻的她,并非真的那麽無情,或許是因爲近來她的絕情功被抑制,再加上蕭塵的舍命相護,令她感動,漸漸柔化了一顆冰冷的心。
或許這便是崔心蓮剛才說的,有情無情,總是有無相生。
崔心蓮見她此時神情,輕輕一笑,或許也是因爲柳清揚的緣故,使得她自己現在也多了幾分柔情,說道:“那小子很不錯,比北軒寒墨那些二愣子青年好了不知幾萬裏,你……有沒有想過嫁給他?”
聽她突然詢問此話,皇甫心兒不禁臉上微微一紅,嗫喏道:“無……無情一心隻在修煉報仇,從,從未想過這些事。”
崔心蓮輕輕一笑:“丫頭不必害羞,我們女子,遇上心愛之人,總歸是要嫁人的,況且那小子的純陽之體正好與你的玄陰之體契合,你二人若能陰陽結合,懂得男女雙修之法,必定是功力倍增……”
聽她如此一說,皇甫心兒臉上頓時更紅了,映着此時淡淡月光,嬌媚無限。
崔心蓮笑道:“無妨,你若是不明白,婆婆可以教你,這男女雙修之法,講究陰陽兩齊,則化生不已。若是缺一,則萬物不生,故你們房中修煉之時,須……”
聽她越說越離譜,皇甫心兒臉上像是挂起了兩團紅雲,忙道:“婆婆不要再胡說了,無情……無情這一生都守身如玉,絕不,絕不那什麽……”說到最後,聲音細若蚊吟,實是不好意思将“雙修”二字講出來。
皇甫心兒出身凡塵,自幼飽讀詩書,素知禮義廉恥,凡塵更無雙修一說,自是不如紫府中人這般懂得修煉,将男女雲雨之事,視作雙修。
其實崔心蓮所言的“陰陽兩齊”,正是合乎陰陽生萬物之理,絕無半分“淫”念,但世人往往視其爲“淫”,卻反而偏離了其陰陽生萬物的本意。
月色漸濃,崔心蓮輕輕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麽了。
而此刻,在桃花宮玉娥的寝宮裏,隻見玉娥盤膝坐在榻上,臉色仍是有些泛白,白天她替蕭塵和皇甫心兒運功,确實損耗不小。
過得片刻,才見她睜開眼來,雙眉微鎖,喃喃細語:“他們一個純陽之體,一個玄陰之體,但卻爲何命局相克……難道,這便是二人的宿命嗎……”
……
此刻,在後山空谷裏,月明昭昭,清風弄影,蕭塵立于一座懸崖前,雙眉緊皺,渾身肌肉緊繃,額上也是青筋暴綻。
此刻,他正在竭力抵禦三位真人的玄功。
外面的三人,其中一人乃是太易真人,另外兩人,一個身穿紫色長袍的白須老者乃是太初道門掌門太初真人,另一個身穿紅衣的老妪,乃是師妹太素真人。
三人的修爲皆已功參造化,非尋常修真人士可比,此刻他三人助蕭塵恢複功力的方法也十分特殊,并非尋常的柔和之法,而是三人一齊向蕭塵打去一道玄功。
蕭塵則需要運轉真元抵抗,每隔一炷香時辰,三人會加重一層玄功,蕭塵則必須再提運三層玄功,方能抵抗下來。
此法雖然令他十分煎熬,但卻能使他不但功力盡數恢複,更甚至還能再上一層樓。
到子時将近時,天上月已漸漸下沉,而蕭塵渾身大汗淋漓,咬緊牙關,全身上下,如同被烈火炙焚一般,終于還是撐不住了,三位真人也适時而止了,太易真人道:“今日,就到此吧。”
他三人能夠一起來此,并不容易,現在各處都有道天盟和北軒家的眼線,連同太初道門亦不例外,所以三人隻能趁夜而來,然後趁夜而歸,到了次日夜裏,再來。
蕭塵此刻已輕松了不少,拱了拱手道:“多謝三位前輩。”
他如今的修爲境界已經達到了渡劫期,若不渡劫,便暫時無法再繼續提升了,但是修爲品級卻還一直處于洞墟品初期,如若能一舉突破至玄天品,那将是無法可想,畢竟整個修真界,幾千年來,還從未聽說過誰達到了玄天品的修爲品級。
三位真人對視一眼,便即乘風而去了,蕭塵也去了個小澗,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汗漬,深夜時才回到庭院,皇甫心兒大概已經睡了。
按照這些日的習慣,他會去皇甫心兒房間看看,然後再回自己房間,這次剛步入門口時,裏邊便傳來了皇甫心兒的聲音:“你……你不許進來了,以後,都不許大半夜進我屋子了。”
蕭塵微微一怔,搖頭一笑,回了外面自己的房間,接下來的三天,他發現皇甫心兒有些怪怪的,似乎有意無意回避着他,不知道崔心蓮究竟跟她說了什麽。
半個月時間很快過去了,這日已是十二月初一,東土已經步入隆冬季節,而這半個月,蕭塵功力已盡數恢複,甚至在三位真人強訓之下,又深厚了不少。
而皇甫心兒也在崔心蓮指導之下,将六卷絕情功殘篇融會貫通了,但因絕情功的緣故,整個人,仿佛又變得有些冰冰冷冷了。
而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三位真人這些日夜出夜歸,這日也終于還是被道天盟和北軒家察覺了。
往後的日子,三位真人變得格外小心,每每出去之時,都會在門派裏留下三具傀儡替身,一直到十二這天,外面風聲漸緊,三位真人不能再來桃花宮了。
臨走前,太初真人眉心深鎖,向蕭塵語重心長道:“蕭少俠,此次關乎東土正道存亡,北軒老祖複活,已成必然之局,接下來,便隻有靠你與皇甫姑娘了,桃花宮主精通仙法,她會助你們接下來幾日的修煉。”
這一月下來,蕭塵的修爲精進了不少,全然得益于三位真人,此時他對三人,自是心懷感激與敬意的,當下拱手道:“晚輩,定當竭盡全力。”
北軒家企圖控制整個東土已久,這次北軒老祖複活,恐怕真的隻有他與皇甫心兒共同以“八部奇書”,才能抵擋下來,東土雖大,卻再難找出另外的人來。
後面三日,玉娥親自指導二人修煉八部奇書裏的問情篇,到十五這天,天上忽然烏雲密布,淩霄城更是黑雲蔽日,不斷有神魔之聲傳出,仿佛一個遠古神魔,即将沖出來重見天日一般,比起那日,更加恐怖了。
整座淩霄城皆被一層恐怖的氣息籠罩着,城中修者早已退避城外,到晌午時,北軒家那邊終于有一股濃濃煞氣沖天而起,滔天煞氣,頃刻間便籠罩了方圓百裏。
城外的修者盡皆吓得心膽俱裂,終于有人顫聲道:“是北軒家的老祖,北軒無極複活了!”
聽聞此言,周圍的人更是心神一顫,他們對于北軒老祖早有耳聞,原來這些日,北軒家是在複活這個老祖,這一次,整個東土之濱,恐怕真的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以往北軒家還不敢明目張膽觸犯正道,但現在這個老祖活過來了,恐怕便是肆無忌憚,明着鏟除異己了,如有不歸順者,唯有一死!
想到此處,衆修者均感頭上烏雲壓頂,仿佛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而此刻,在太初道門的太行山上,巍巍白雪無邊無際,三位真人立于一座雪山之巅,凝視着淩霄城的方向,即便相隔千裏,亦能感受到此刻那邊的滔天魔煞之氣,因爲這股煞氣,是沖着他們而來的。
太初真人眉心深鎖,聲音有些沉重:“今日,恐怕便是我太初道門數千年存亡之際了,那人修爲太深,即便合我三人之力,也遠遠不及。”
昨日,三人已經将大多弟子安排下山了,顯然已經做好了誓死一戰的準備,爲蕭塵和皇甫心兒再多争取一絲時間。
太易真人向桃花宮的方向看了去:“也不知蕭少俠與皇甫姑娘,玄功是否已經練成,如若未成,東土亡于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