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帝仰頭一笑,他之所以年年要請歐陽子卿來做琴師,并非是因昭明國找不出其他琴師了,而是玉靈山不同尋常,他便是有意拉攏這個修真勢力,拉攏禦風琴聖。
蕭塵拱手一笑,朗聲道:“歐陽子卿,參見陛下。”
整個昭明國,後輩之中也就隻有歐陽子卿可以免行君臣之禮,不必跪拜,便是顔家的顔如玉,這等場合下,見了皇帝依舊得單膝跪拜。
昭明帝朗聲笑道:“歐陽公子不必多禮,久日未見尊師,不知現今可好?”
蕭塵笑道:“家師一切安好,也時常挂念陛下。”
說話時,蕭塵一直留意着昭明帝左邊身旁的那個白發宦官,從歐陽子卿記憶裏得知少許,此人名叫趙忠,乃是當今九千歲,在宮中可謂皇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隻有他,有實力與顔家抗衡,其個人修爲,更是深不可測。
而在皇帝右邊身旁,還有一名身姿嫣然的妙齡女子,這女子一身紅裙,肌膚如雪,也可謂人間絕色,自剛剛蕭塵來時,她便美目流盼,最後目光一直留在蕭塵臉上,欲掩還羞,但似乎又掩蓋不住心中喜悅,一顆芳心撲撲直跳,臉上紅紅的,越發明豔照人。
蕭塵自然也得知,此女子便是昭月公主,與歐陽子卿有着密切來往,隻是此刻唯獨不見太子韓宇。
接下來,便是先安排宴席替他接風洗塵,而他作爲琴師而來,自也不必備壽禮,一直到暮色時分,這期間,他始終不能真正接近皇帝身邊,即使能夠接近,他也斷不可能在此時動手。
黃昏時刻,蕭塵獨自一人去到宮中禦花園,思忖接下來之計,斜陽之下,但見園中百花齊放,争芳鬥豔,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濃濃花香,有牡丹、月季、水仙等各種不同季節的花,但卻唯獨不見大紅色的花,想來這離境也和紫境一樣,都是談花色變了,不再栽培大紅色的花。
“這麽久不見了,你剛剛話也不與我多說幾句。”
正在蕭塵凝思營救之計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輕輕的女子聲音,聲音聽來帶着幾分幽怨,蕭塵轉過身去,見是昭月公主來了,幾隻彩色的蝴蝶在她身旁翩翩飛舞,隻是在她臉上,卻有一絲說不清的幽怨。
蕭塵習慣性的微微拱手一笑:“公主。”
“你!”昭月公主頓時柳眉一蹙,輕輕瞪着他,頗帶幽怨之色:“你叫我什麽?”
“呃……”蕭塵這才回想起來,自己現在是歐陽子卿,輕輕笑道:“月兒,抱歉,我剛才……”
“哼!”昭月公主走到他面前,擡起頭頗帶幽怨的盯着他,一雙美目裏含着盈盈淚光,委屈道:“這一年你都不曾捎封書信給我,你心裏是不是有别人了?”
蕭塵尴尬一笑:“怎麽會呢,月兒,我……”話未說完,兩片溫潤的朱唇已經貼了上來。
“别說話,吻我……”昭月公主雙臂交纏在他脖子後面,輕吐丁香小舌,盡情的釋放心中思念之意。
片刻後,兩人終于分開,昭月公主臉上紅撲撲的,映着天邊晚霞,更顯嬌豔明媚,眼中淚光盈盈,又增幾分楚楚動人之态,隻見她将頭一偏,看着池中一朵白蓮,幽怨道:“我爲你守身如玉,你卻在外邊……”
“沒有。”蕭塵連忙道:“我這一年都在玉靈山,從未下過山,你也知道我師父平日裏是從不允許我下山的,我心中又何嘗不是萬分思念月兒,每每隻得對月撫琴,以寄心中思念。”
說出這些話時,蕭塵感覺自己都快受不了了,然而對昭月公主卻是大爲受用,隻見她一下子擡起頭來,臉現喜色:“真的嗎,你不騙我……”
“當然。”蕭塵撫着她臉頰,輕輕笑道。
昭月公主将頭一偏:“哼,那今晚你要好好陪我說話,壽宴的事,明日再說……”
蕭塵蓦地一驚,莫非她也跟那顔如畫一樣?這卻怎叫使得?連忙道:“萬萬不可,月兒你貴爲公主,我隻是一介草民,倘若讓陛下知曉了,必是會惹得陛下不開心的,那麽明年我想再見月兒,隻怕是……”
不待話說完,昭月公主輕輕瞪了他一下:“你怎生如此糊塗?雖然我從未與父皇說過,但父皇暗地裏早已默許,來日你便是昭明國的驸馬,什麽草民不草民的……”
事實上确實如此,昭明帝爲了拉攏禦風琴聖,早已想把昭月公主許配給歐陽子卿,隻是此話尚未談開而已。
蕭塵暗暗凝思,這卻如何是好,想了片刻,一時也想不出個好計策,便岔開話題道:“對了,怎麽一天不見韓兄,他沒在宮裏嗎?”
由于歐陽子卿與這兄妹二人關系甚好,所以私下裏,都不會以太子公主這些稱謂稱呼對方的。
昭月公主柳眉微蹙,輕輕摘下樹上一朵白花,說道:“哥哥他好像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要審幾個異域亂黨。”說到此處,又擡起頭道:“對了子卿哥,你知道嗎?上個月不知哪裏來了一批異域亂黨,他們竟然屠了我們的護國神獸,太可怕了……”
蕭塵心裏暗道不妙,那晚柳非煙說太子還要再斬兩人,恐怕便是今日開刀問斬了,現在怎麽辦?倘若斬的是秦少陽,他回去如何跟仙墉門風兮真人交代?
昭月公主見他神情不對,問道:“子卿哥,你怎麽了?放心,宮裏很安全,有趙公公在,那些異域亂黨敢來便是一個死字,你不用擔心。”
“不是,月兒你聽我說。”蕭塵故作一臉凝重,随後又裝模作樣閉着眼撚指掐算,口中還不停念着一些昭月聽不懂的話。
“子卿哥,你怎麽了?不要吓月兒……”昭月公主見他神情可怕,小聲道。
“糟了!”蕭塵猛地睜開眼,故作一臉驚恐狀道:“今日初六,乃是七星曜月日,血輪轉變,七宮移位,太子這三日絕不能見血光,否則今月之内,必有一生死大劫!無法免除!”
昭月公主被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吓得臉色煞白,怔怔道:“那怎麽辦?”
“快!你哥在哪!必須盡快阻止他!否則血輪歸位,再也無法挽救!”
“好!好!子卿哥你别急!”昭月公主這回是真的被吓壞了,她從來不會懷疑歐陽子卿的話,仔細想了想道:“青龍門,哥哥一定是在青龍門斬他們!”
“事不宜遲!月兒!快!”
蕭塵拉着她便往花園外飛奔而去,馬上日落了,他必須趕在日落前到達青龍門!然而兩人剛出花園不遠,卻遇見了那大内總管趙忠。
“公主,歐陽公子,這麽着急,是要去哪啊?”趙忠一臉陰鸷,說話時,猶如鷹眼一般的目光盯在蕭塵臉上,一動不動。
昭月公主擡起頭來,急道:“我要去找皇兄,有急事!”
“哦?太子殿下現在正在斬亂黨,有什麽事,還是請殿下回來再說吧。”
“不!不行!現在就要去!”昭月公主說完,拉着蕭塵便往外面飛奔而去了。
蕭塵暗歎好險,這個死太監從一開始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對,莫非被他發現了?不可能啊?不過總算有這公主在,當真好險。
皇宮實在是太大了,兩人跑到天邊僅剩一絲餘晖時,才來到青龍門附近,隻見前方已經伫立了兩列黑甲守衛,見有人闖來,爲首兩人立即攔了下來:“殿下斬犯人,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混賬!”昭月公主一時情急了,也不管形象了,破口大罵道:“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我是閑雜人等嗎!”
“抱……抱歉,原來是昭月公主……”守衛話未說完,昭月已經拉着蕭塵往青龍門城門那邊跑去了。
到得城門下,隻見城門上的虎頭鍘已經按了兩人,那兩人正是秦少陽和左丘陽,旁邊負手而立站着一人,正是太子韓宇。
“斬!”隻聽一聲叱喝,虎頭鍘立時斬了下去,蕭塵吓得臉色慘白,手掌一伸,絕對領域瞬間施展開來,在鍘刀離二人脖子還有一寸距離不到時,将其凝固住了。
“什麽人!”韓宇轉過身一聲冷喝,卻見是自己妹妹和歐陽子卿來了,不禁愣了一愣,大聲道:“歐陽兄,你做什麽!”
蕭塵已是臉色慘白,背後凝了一身冷汗,而昭月公主信了蕭塵的鬼話,也差些急得哭了,大聲喊道:“哥哥!萬萬斬不得!會有血光之災,快先将那二人放下來!”
韓宇微微一愣,見妹妹神情慌張,一時也覺心裏七上八下的,向虎頭鍘上面那二人看了一眼,冷冷道:“放下來!”
此刻,左丘陽還好,仍是緊緊咬着牙齒,因爲他知道,即便自己被斬了,家裏還有着自己的本命元神,興許還能救活自己,替自己重塑肉身,而秦少陽卻已是臉色煞白,整個人完全癱軟了,像是丢了幾道魂魄一般,他二人的功力,明顯已經被封住了,連元神也遁逃不出去。
韓宇轉過身向下面望去,心想他們二人怎麽突然來了?問道:“歐陽兄,你們怎麽來了?”
蕭塵稍稍松了一口氣,大聲道:“韓兄,你先下來,我與你慢慢說。”
韓宇微一皺眉,向身後兩名守衛道:“将這二人也帶下來!”說罷,便朝城樓下走去了。
去到下面,秦少陽仍是臉色慘白,鬼門關走了一趟,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而左丘陽稍稍好一些,向蕭塵看去,忽然眼神一變,沉聲道:“你……”